另一个立即接口道:“她上街买东西,我们只能隔着大老远暗中跟着,大街上人那么多,她要是存了逃跑的心思,我们谁也看不住啊,请主子明鉴。”
“你说,她是自己逃走的?”慕容宸眯眸,眸中藏着一抹深深的冷怒。
“没错!”
“千真万确!”
两个侍卫异口同声,其中一个火急火燎地继续补充道:“殿下,她今天出去,直接去了当铺。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她把那些宝物全部当了,换了许多银票。”
“对啊,对啊,她们还说要去成衣店……”
慕容宸闻言,轻轻挑眉。
身后的冷月立刻凑上前,将一直藏着的包袱拿出来,呈到慕容宸眼前。
“这是什么?”慕容宸问。
冷月咽了口唾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答:“回殿下,这是从郁公子床下搜出来的,这包裹里有不少迷药、伤药、火折子,以及碎银子……看得出来,郁公子用心准备了许久,确实想离开了。”
“所以呢?”
冷月额头上的冷汗流得更欢脱了:“也许今天郁公子正好想走了,没来得及和殿下说。”
“所以,他就不告而别了?”
冷月又伸手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冷汗道:“没错,确实是这个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冷月如坐针毡,他不敢看慕容宸,只能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呵呵……”慕容宸嘴边溢出了几丝低低的嘲讽的笑声。
就在冷月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冷酷无情地道:
“可笑,我慕容宸的府邸,岂能说走就走?郁暖,你把我当什么人!”
冷月头垂得更低,一声不吭。
“传令下去,日后风月楼的人一旦遇上他,格杀勿论!”杀气腾腾的声音让这清冷的月光都染了几分血色。
慕容宸冷哼一声,大步流星,转眼就走出了庭院。
冷月终于松了一口气,朝跪在地上的两个侍卫摆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领罚吧。”
“是……”
冷月看了慕容宸背影一眼,大步跟上。
夜色沉寂,慕容宸发了一通火后彻底没了睡觉的心情。
以往这个时候,郁暖要不是在书房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要不就是已经被冷月叫起来,陪他一起吃饭了。
郁暖是鲜活的,灵动的,有郁暖在的地方,似乎满天的乌云都不见了,只剩下温暖明媚的阳光。
郁暖简单,正因为简单,才会让人只看郁暖一眼,就想到快乐这个词。
平日里,郁暖在的时候,他嫌郁暖烦,现在,没有郁暖的时候,他又觉得空气都变得死气沉沉的了,他一点都不快乐,他感觉周围都空荡荡的……
该死!
真是该死!
他居然被一个死男人扰乱了心神,一个没有半点教养,离开了都不懂得打声招呼的人,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是脑袋抽筋了吧,才会觉得有他在的地方,是那样的灵动鲜活!
他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看见书房的小几上,还有郁暖昨日刚刚作好的词。
他走过去,只见是一首精炼短小的词:“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词着实惊艳,然而这字却实在让人贻笑大方,字写的歪歪扭扭,好似狗爬,几乎看这字,慕容宸就能想出当时郁暖写这词时的状态了。
郁暖肯定已经快睡着了,却又强忍着不睡。
再认真看,似乎那纸上沾了水,皱巴巴的,很是难看。
慕容宸制止自己继续想郁暖的事。
他狠下心,把那张纸拾起来,放在灯芯上燃烧,直到纸张化为灰烬,郁暖那狗爬的字彻彻底底消失在他眼前。
将纸彻底烧成灰之后,他又不巧地看见纸下面压着一张黑黑白白的东西。
那是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个只有大概轮廓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尖尖的下巴……没有五官,然而仅仅一个轮廓,就能想见这个男人的俊美。
郁暖的作画水平让人不敢恭维,而这幅画,这个男人却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画里面跳出来一样。
从那熟络的笔触,流畅的线条,眉眼中的神韵仿佛能感受到主人作画时的认真……
他几乎能想象出,春日的阳光微醺,斜照在小几上,郁暖已困顿地提不起精神来了,提起笔,无意在纸上写诗,诗写的歪歪扭扭,她写着写着,突然感伤地哭了起来,泪水沾湿了纸张。
后来,郁暖又提笔无意识地画了一个男人的轮廓,等郁暖发现自己画了什么时候,蓦然惊醒,所以并没有将它画完,却又不忍将它撕去,便压在了诗词之下。
慕容宸盯着那幅画,手微微颤抖着,他脑子里乱的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个只有大概轮廓的男人是凤栖梧吗?
郁暖是想画凤栖梧,对不对?
既然郁暖说他自己不好男色,那这张图又是什么?慕容宸对于男风这种东西极为厌恶,他猛然觉得自己手里攥着的这幅画都是肮脏的。
他狠狠将画纸甩在烛火上,冷眼看着烛火吞噬了画纸,嗤笑一声。
半晌,幽幽的低语声在沉寂的房中响起:“郁暖,你这个大骗子,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就杀了你!”
慕容宸推开书房的门,大步走出,冷冷睨了门旁等候的冷月一眼,寒声说:“把他的东西全部烧了!立刻!马上!”
“是。”冷月屈膝点头。
寂月无声,郁暖翻来覆去睡不着,按理说她喝那么多酒,应该早就睡得昏天黑地了,可她心里有事,所以怎么也睡不着,哪怕眼睛已经疼痛难忍了,但她还是睡不着。
她想了想,爬起来,看着窗外的月亮。
正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外面的庭院中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和鞋子走在石板路上发出的闷声。
她翻身下床,四处寻找,终于在靠近墙的小几上寻到了一把切水果的水果刀。
刀尖锋利,刀身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清冷的银光……照亮郁暖澄澈的眸子。
她抬起头,翻身上.床,伪装成还在熟睡的样子。
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大,郁暖的心越来越凉,这么大的声音居然没有人察觉,这可能吗?
而且,这贼人还是正大光明地从外面走进来的,不用说,他肯定早就已经买通了丫鬟仆从,不,也许不是他买通的,到底是谁在背后害她,她也能猜出一二。
不是凤燕纯就是凤栖容,而凤风华自恃身份,是不可能做出与她计较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的。
无论是她们中的谁,她绝对不会放过!
半晌,一根黑黝黝的管子捅破窗户,插进了房中,随即,轻飘飘的绿色迷烟顺着管子飘进了来。
迷烟!
郁暖眯眼看着那根管子,外面的人吹了一会儿,以为郁暖已经被自己迷昏了,便缓缓将管子收了回去。
他脚步轻移,来到门口,双手扶在门上,淫邪下流地摩擦着手,粗俗地说:“小美人,我来了,小美人,等等我……”
门被推开了,郁暖眯着眼睛看向那人,来的居然是一个胖成水桶一样的大胖子。
他急冲冲地滚进来,月光照射下,郁暖看到他的脸上坑坑巴巴的,简直像月球表面,嘴边还有未抹去的黄黄的油渍,附近长了几颗瘤子。
这模样,可以说是谁看谁恶心。
害她的人真是心坏了!
那大胖子冲到床边,大力压上去,床顿时深深地陷了下去,幸亏郁暖跑得快,不然一定被这个大胖子压死。
郁暖瞪大眼睛,见那大胖子居然抱着枕头胡乱地啃咬起来,一边啃咬着,一边“小宝贝,小宝贝”地叫郁暖。
郁暖恶心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正要将他踢下去,他却长臂一揽,将郁暖勾到了自己身边,紧紧地将她揽在怀里。
“靠,滚开!”郁暖奋力挣扎。
“小美人,小美人!”胖子大力扭动着身子,撕扯着郁暖身上的衣服,狠狠地把他的臭嘴往郁暖脖颈上凑,轻薄的衣服很快被他扯烂了。
“救命啊!救命!救命!”
郁暖用力挣扎,高声呼救,然而正如她之前所预料的,果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她,周围根本没有人,大家全部被支开了!
郁暖冷笑一声,握紧了枕旁的水果刀……刀柄上冰凉的冷意袭来,郁暖的心定了定,猛地抬起手,狠狠割在了胖子的侧颈。
温热的液体滴到她的手上,郁暖睁大了眼睛,继续加大力气。
“你你你……”胖子急慌慌地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捂住自己血流如注的脖子。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动了动嘴唇,嘶声说:“你居然醒着!”
郁暖勾唇,美到极致的眼角微微上挑,唇角的笑温柔迷人,“笑话,我难道应该睡的像死猪一样,任你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