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接下一招,不屑道:“混小子,不知斤两!”
言外之意,他觉得和离默斗会折煞他的实力。
离默听到此话,气焰更甚,怒道:“废话少说,看招!”
提剑一刺,剑在空中停住,接着咔嚓一声,剑断成两半。
离默拿着半截断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胸膛里翻滚着热流,喉咙冲上又一股腥甜,他包口吞下,身体却是一垮,从空中重重跌落,激起无数水花。
他闷哼一声,单手拄着断剑,摇摇晃晃站起身,薄唇抿得很紧,眼里的震惊顷刻间化作坚决,一手摸进自己胸前的衣服里,动作老练,显然做过无数遍。
伸出来的手里,赫然捏着一个圆形的血色物体,他嗜血的唇斜斜勾起,眉间全是万念俱灰。
“鬼面,你伤我王爷,害我王妃,今日,我离默要你血债血偿!”
他一口服下那颗圆形的血色物体,周身顿时爆射血色光芒,竟与月止柔在愤怒时身上迸发出的火苗有着九分相似!但其散开来的威力,比之月止柔身上的天火之力更胜十倍不止!
鬼面大惊失色,胸口猝不及防受了一掌,抓着月止柔的手不自觉狠狠一抖,脚步跄踉,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看着转瞬就移动到他面前的人,惊得眼珠子都要跳出眶里:“你,你到底是谁?!”
离默一把揪住鬼面的衣领,将他拖出数十米,力道太猛,带起一地的泥土,划出一条坑迹极深的泥路。
离默微眯的双眸里寒光四射,口齿冷到掉渣:“想知道?自己去地狱里思索吧!”
他揪着鬼面衣领的手微动,轻易就扼住了他的脖子,一把断剑咻地直指苍天,手一抖,剑头往下,他捏剑的手崩出了青筋,手腕一个用力。
噗!
鬼面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瞪得浑圆,口耳鼻冒出鲜血,两手抓住离默扼住他脖子的手,欲用力往外剥开,然而都是徒劳,他的双腿被一个结实的膝盖压得凹陷成山谷,双手被捆成一团麻绳,他的胸口被一把断剑刺穿,正喷洒着滚滚血液。
“你……到底……是谁!”鬼面抓着离默的手,瞪出眼眶的眼珠赤红,口里咬血,气若游丝,仍不死心。
离默对他恨到了极点,再听到他那磨人的声音,面露不耐,拿剑的手一个翻转,鬼面的胸膛立刻被钻出一个大洞,那抓着他的一双枯槁瞬间及没了力气,啪地摔向地面,裹了数层泥土,将他袖口上剩余一点没有被污浊的地方也给染上了泥色。
离默冷酷站起身,额前几丝碎发随风飞舞,露出他一双狠戾无情的眼眸。
他大幅度移出一步,眼前瞬间天翻地覆,碰!他突然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搭在另一半曲着的膝盖上,心里生出不安的感受。
呼呼。
一阵格外阴冷的风从森林中处吹来,离默脑海里立时一声炸响,顾不得眼睛模糊,拔地而起,急冲向不远处倒睡在地上的绝色女子!
唰!离默刚冲到女子的面前,就被一阵劲风打得倒滑退去数米远。他面色一变,反应极快又单脚蹬地,霍地再次冲上去抢人!
“告诉你们王爷,月姑娘已经走了,让他莫要再挣扎最后一口气了,也安心的去吧!”
天际中,飘荡着一个混音,似男似女,难以辨清。
离默顿住脚步,昂头看天,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黑影,再定睛一看,在黑影的腋下,还夹着一个衣服沾满泥土的女子。
“王妃!”他腾飞起五六米,胸口一梗,猛吐出一口血,重新跌回地上。他一手压住胸口,刚才为抢下王爷,硬生生接下了止柔抛出的小火球,已是伤及肺腑,又为给止柔报仇,服下霹雳血珠,这血珠虽能在短时间内给人无穷的力量,却是极其伤身,如果多次使用,会对一个人的寿命造成极大的影响。
他低头瞧了眼自己渐变灰色的双手,又抬睑望向天际里的一个黑点,笑得凄凉,如果王爷醒着,一定早就料到,这是一个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阴谋。
他抿起惨白的薄唇,艰难撑起身体,目光移向左边,眼帘突然间又挂上几层雾,让他看不清王爷身在何处。他抖着手从衣袖里摸出一个信号弹,摸索半天才找到线头,使出浑身力气将它一把扔到空中,听到信号弹在空中爆破,他紧绷的脸才见松一点,但也只是一秒的变化,脸上又换上了紧绷。
他摊开双手仰倒在地上,双目对着黑影离去的方向,不甘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他便彻底陷入了黑暗的沼泽,再难开眼。
草丛边,占云非静静躺在泥地上,搭在胸前的一只手微颤了下,干裂的薄唇张开一个小缝,呓了声:“月儿,不要走……”
天空忽然聚拢一团团厚重的乌云,狂风刮得林中的树木哗哗响,地面上,坑里的积水还未干去,风吹得水上波纹纵横。这片天,又要变了。
踏踏踏。
叮铃叮铃。
有人在丛林里步行,听声音,那人身上许是还戴着铃铛。
近了。
原来是个女子。
乃见这个女子一袭紫色长裙,手捧一个用金丝绣成的荷包,面覆同色轻纱,额头饱满,肌肤胜雪,露出的眸子亮晶晶的,一闪一闪,漂亮得好像宝石。
女子步履轻盈,听似每一步都踩在了地上,细看,才发现,她竟是用脚尖在走路!不止于此,地上的泥水少说也不下一公分深度,她那及地的长裙却是半点也没沾到泥土,还走得甚是轻便,仿若如履无物。
女子在通入小茅屋的路口处停住,扑扇着密长的睫毛,轻移黑宝石般的眼珠,一眼便被躺在草丛边的男子吸引,明亮的双眸中闪过惊艳,再定睛一看,男子的脸色苍白如纸,视线往下移,看到男子身上缠着的绷带,好看的柳眉蹙起。
她脚步轻盈地步至男子身边,优雅蹲下身,伸出一只瓷白的玉手,快要探到男子胸前的绷带时,她那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缩回手,轻纱下朱唇轻启:“碧桃。”
小茅屋屋顶上,立刻出现一个全身素白手握长剑的女子。
“属下在!”那叫碧桃的女子闪身就到紫衣女子身后,声音响亮,姿态端正,丝毫不输男儿。
“叫些人来,把他带回四合雅苑。”紫衣女子的声音如泉水叮咚,听来十分悦耳。
碧桃偷瞄了眼地上的人,待看清那人的容貌,面露惧色:“主人,他,他是……”
“没错,他就是紫罗国战无不胜的辰王,占云非。”紫衣女子瞳孔里漾起倾慕之色,捏着金丝荷包的手更用力了一分。
“咣当!”碧桃拿在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触电般拉起紫衣女子闪退一步,嘴皮哆嗦,“主人小心!”
紫衣女子一掌拍掉抓着她肩膀的手,嗔怒道:“他都伤得站不起了,还伤得了你我不成?”
“可是......”碧桃还是犹豫,心里总觉得这样一个神一样存在的人不会轻易就被伤到,背后一定有埋伏,一时不敢动作。
“没有可是,快去叫人!”紫衣女子面上已有不耐。
碧桃嚅了嚅唇,欲言又止,慢腾腾挪动步子,瞥见地上还躺有两个人,道:“主人,他们也带走吗?”
紫衣女子斜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离默,淡淡道:“我只说带走一人。”
“是!”碧桃拾起掉在地上的剑,纵身一跃,闪离原地。
不多时,来了三个黑衣人,一看衣着,竟都是黑鹰帮的装束。
黑衣人得令,团团围住占云非,挽起衣袖就准备动手,适时传来女子清亮的声音:“动作快点,别耽误了时辰。”
“是!”
轰隆隆。
天际开始响起闷雷,空气里又冷了好几分。
是要下雨了。
一阵狂风袭来,矮小的小茅屋往后摇晃了下,有点摇摇欲坠。
......
偌大的冰室里,放有一副透明的棺椁。棺椁里,躺着一个人。
一道光线突然透入冰室,原来是冰室的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头戴面具的男子。男子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把质地上好的木梳和一支冰蓝色的珠钗。
男子轻声走进冰室,将托盘放在一旁,拿出木梳和珠钗,脚步轻移,走到棺椁前面,手掌在棺椁头上轻轻一推,一丝丝冷气从棺椁里面冒了出来,冷得人精神一震。
男子用手拨开冷气,里面的人渐渐清晰。
躺在里面的是一个女子,准确来说,是一个容貌和气质都冠绝天下的女子。
男子偏头探进棺椁里,忍不住用手去碰她的脸。
她的五官多么精致,发丝多么柔软,肌肤多么嫩滑,还有这卷翘的睫毛像羽毛一样浓密......没有睁开眼就是如此美丽,若是睁开眼,该是怎样一副场景。
男子忽而勾起薄唇,用手轻戳了戳女子透白的脸颊,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你闭眼时的样子。安静的事物,才是最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