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源跟在陈杰身后，满脸的不愉快。

一般来说，小户型的房子卫生间都不会很大，这里也是如此。

卫生间里有些潮湿，天花板上是楼上的下水管，蹲便池里有一些黄色的尿垢，整个卫生间散发着不太好的味道。

董源进来看了一眼，就捂着鼻子退了出来。

而陈杰扶了扶眼镜，没有任何表情地四处观察着，卫生间很小，虽然东西很杂，一眼就能够看完。

放在角落里的架子上有几个盆，陈杰走了过去，挨个看了看，上面的几个盆里没有任何东西，倒数第二个盆里有一些干的五颜六色的内衣裤，想来应该刘莉莉的东西，最后一个盆里刚一抽出来。

一瞬间，陈杰就往后缩了缩脖子，眉头微皱，定眼一看，里面放着几条内衣裤，有简单的白色的，也有性感的蕾丝的。由于天气炎热，所以这水都有些变质，不知道放了几天了，已经发出了不太好闻的味道。

盆里有一点点血迹，陈杰赶紧把盆推了回去，对于女性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些事，他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卫生了，这么大的天气，应该放了有两三天了吧。

不过再想想这个家的卫生状况，这件事也就不难理解了，陈杰摇摇头，起身就离开了卫生间。

“封锁现场，先回局里。”

听陈杰说完，董源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就跟上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董源原本是一个很喜欢跟同事讨论案情的人，更加喜欢彼此开开玩笑，打打闹闹，但是跟陈杰在一起，他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他很是不喜欢。

大阳市公安局，刑侦询问室里。

陈杰见到了刘莉莉，四十岁的年纪，脸上略显疲态，头发有些散乱，眉角跟嘴角有些淤青，能够从脸上看出来尚未被磨掉的几分姿色。

“不用紧张，我们需要问你一些问题。”陈杰敏锐地看到了刘莉莉发抖的手，以及不断往耳朵上夹头发的动作。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刘莉莉很紧张地重复着这些话。

等到刘莉莉平复下来，陈杰才开始提问道，“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不用害怕。”

“嗯。”刘莉莉低着头，不敢看陈杰跟董源。

“你丈夫何家强是怎么死的？可以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陈杰问了一句，看了一眼旁边的董源，见他没有任何想要记录的意思，于是就自己打开了笔录本拿起了笔。

听到陈杰的话，刘莉莉浑身哆嗦了一下，眼神中闪过诸多神色，好一会才把一只手拽在了另一只手上说道，“他……他喝酒，喝了三瓶啤酒。然后就……就开始疯狂地要打人……”

说到这里，刘莉莉瞳孔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后来呢？”董源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地追问了一句。

刘莉莉一双眼神显得有些空洞，整个人像是一个木偶一样道，“他……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脸变得非常地红，他流了好多汗，把我跟女儿都吓到了。”

说着，刘莉莉又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抱着女儿躲到了卧室，他一个人在客厅的地上翻滚。过了一会……就停了。”

“你的意思是他死了，是吗？”董源接着又追问道。

刘莉莉回过神来，看了陈杰跟董源一眼，随后就把眼神挪开道，“我……我瞧见他没有再动弹了，就上去摸了一下他的鼻子，没……没呼吸了。”

“所以你就报警了？当时是什么时候？能回忆起具体的时间点吗？”董源皱着眉头说道，显然是已经被这个案子吸引了。

陈杰对董源的询问不置可否，但是也并没有多插嘴说什么，他同样想听刘莉莉的答案。

刘莉莉好一会才轻微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是到了做饭时间，我刚把饭菜做好。”

听到这里，陈杰顿时就想起厨房里的剩饭剩菜，他张口便问道，“何家强吃饭菜了吗？”

刘莉莉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跟你女儿呢？”陈杰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吃了。”刘莉莉说完，又主动补充道，“平时……都是我跟我女儿先吃饭，因为他会在外面喝酒，或者在家里先喝酒，只有……酒喝够了，或者睡醒了觉得饿才吃饭。”

这样的供述跟现场的情况是完全相互吻合的，陈杰默默地记录了下来。

“在案发当天，也就是今天，死者何家强是否有过任何异常？见过什么人？或者接触过平时没有接触的什么东西吗？”陈杰很谨慎地问道。

董源看了陈杰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本来他是想开口的。

刘莉莉再次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回忆什么，好一会之后，她才说道，“我不知道……我从来不敢问他跟谁在一起，或者做什么。”

陈杰想了想，又细化了一下问题道，“你在看到死者何家强之后，他有什么怪异的行为，或者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东西吗？”

刘莉莉机械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接下来董源就接过了问话的话头，一连询问了好一些问题。

而刘莉莉都表现得像是一只受惊的鹌鹑，说话吞吐，经常会以摇头或点头来替代说话。当问到家暴的时候，身体会出现明显的反应。

询问完刘莉莉之后，陈杰对她说道，“刘女士，接下来我们会对你女儿进行询问，请你不要紧张，我们也只是问一些问过你的问题。另外，因为你的女儿未成年，所以需要她的监护人在场。不知道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

“我可以！我没问题，我一定要在这里！”刘莉莉显得情绪很激动地说道。

陈杰跟董源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相同的想法，这是一个很在意女儿的母亲。然而，陈杰心里有了更多的想法。

不一会，刘婉仪就被带了进。

一看到刘婉仪，刘莉莉急急忙忙地上前去抱住了女儿，好一阵劝说之后两人才分开。

刘婉仪坐下之后，看了一眼陈杰跟董源，随即就把头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