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淳端着茶盏进来的时候，霄嫣正蜷缩在床上用手捂着肚子，用力到她的双手手背青筋凸起，额头虚汗直冒。

万俟淳见状立即上前将霄嫣抱在他的怀中，焦急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肚……肚子痛。”

霄嫣的声音几乎是从她的鼻腔里硬挤出来的。

万俟淳下意识低头看向霄嫣身下明黄的床单，果然上边一片殷红，原来是来月事了。

万俟淳一边催动内力将手捂在霄嫣的小腹上，一边冲着外边大声喝道：“来人！叫姚御妻的婢女滚进来！”

“奴……奴才这就去。”

侍奉太监刚一开门，还未等他出去，在门外候着的何厝就弯着腰进去了。

“王上？”

“什么事？”

万俟淳皱眉不悦地看着内室屏风外站着的何厝。

“何将军在屋外等了有半晌了，说有万分紧急的事要面见大王。”

虽然万俟淳之前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但何参焦急凝重又执着的样子，让何厝心中自有决断，甘愿冒着触怒圣颜的风险替何参传话。

“知道了，下去！”

“是。”

霄嫣拧眉目紧闭，任谁见了好似都能感受到她的苦楚似的。

大腿内侧的疼痛令她口齿不清，“我没事……何大人还在外边……政事……要紧。”

“也不急于这一刻，你好好休息。”

万俟淳说着将被子拉下来盖在霄嫣身上，末了亲了亲她泛白的脸颊。

顷刻间，扶摇和扶枝就来了。

“参见大王。”

“连自己主子的身子都照顾不好，你俩是没长脑子么？”

“大王饶命！”

万俟淳突然烧向她们的怒火，让扶摇和扶枝一下子吓得跪在了地上。

“照看好你们的主子，若是再出什么岔子，小心你们的脑袋！”

“奴婢遵命！”

万俟淳摸摸霄嫣的额头，“你今晚就在这里就寝。”

虚弱的霄嫣又从鼻腔中艰难地发出了一个“嗯”字。

在这儿就寝？万俟淳这是怕她现在回去被后宫的其他女人当成笑柄么？可她现在更加好奇何参瞅准这时候来见万俟淳，究竟是有什么天大的要事？

万俟淳走后，缓过劲来的霄嫣对扶摇和扶枝道：“我没什么大碍了，弄脏龙床已是大逆不道，要是还在这就寝，难保不会遭人诟病，说些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快快扶我回去。”

“这……”

扶摇和扶枝看着先前还萎靡不振，要死要活的霄嫣，这会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能坐能说，看来真是好多了，但大王前脚才刚下的口谕，她们怎么敢后脚就违背？

见两个婢女光站着不动弹，霄嫣只好忍着疼痛自行掀被下床。

“主子……”扶摇和扶枝大惊。

“主子？我看你们才是主子！”

“奴婢不敢！”

霄嫣不再和扶摇扶枝在寝宫内纠缠浪费时间，兀自用捂肚子的动作来掩饰她走路被牵的生疼的腿上的伤，向殿外挪去。

扶摇与扶枝相视无奈，只得上前搀扶。

这要是换作其他女人，巴不得赖在龙床上不走，这个主子倒好，白白将大好的机会丢掉了，本来以为跟着她能在后宫出人头地，现在看来，也难。

真不知道宫人口中传的那个狂妄自傲的姚姜，究竟是不是指的这个主子？又软又弱的，怎么看怎么不像。

……

“师傅这么晚来，有何紧急的事？”

万俟淳虽然出来见何参，但心里却一直记挂着还在他寝宫里的霄嫣。

“回大王，闼信有消息了。”

万俟淳眉间一动，“他在哪？”

“闼信已经战死了，他的弟弟闼复还活着，这个闼复行踪不定，一直在暗中联系卢国的能将义士准备起兵造反，据可靠消息报……霄姑娘是闼信的未婚妻子。”

万俟淳双眼危险一眯，“未婚妻子？”

“是，不过他们的婚约在闼信丢下霄姑娘领兵回太/安的时候，就已经在三军面前终结了。”

见万俟淳默默出神不说话，何参又道：“大王，既然闼信已经不在，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寻找玉飞山的秘密，就唯有从霄姑……”

何参未说出的话，在看到远处寝宫门口站着的霄嫣后戛然而止。

陷入“未婚妻子”四个字眼里久久无法自拔的万俟淳，迟钝地顺着何参的目光看去，不远处霄嫣身上的那一袭红裳，比祁阳的白衣还要刺痛他的眼。

浴珑池宫门未关，霄嫣出门就看见了在远处亭子中坐着谈事的万俟淳和何参，何参的嘴巴一张一合，字字句句敲打剜剐着她的心，她却只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也根本不懂什么唇语。

霄嫣朝亭子这边欠了欠身子，神色如常留给万俟淳一个百媚生花的笑容后离开。

万俟淳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霄嫣离去的背影，并未像刚才一样出言挽留。

早就猜到玉飞山和她有关系了，就是自欺欺人不愿相信，不是么？

……

出了宫殿坐在轿子中的霄嫣，泪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