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女人们的宴席不甚太平，前朝正殿男人们的宴席倒是规规矩矩，他们虽是饮酒，但却没有推杯换盏,也没有觥筹交错。

万俟庆与万俟贺看着装模作样的大臣们，再看看座上讳莫如深的父王，深觉无趣。

“弟，咱们去母后那儿找灼华和嘉鱼去。”

万俟庆趁着没人注意他和万俟贺这边，与万俟贺交颈私语。

“晚宴还没有结束，提前离席父王会生气的。”

万俟贺目不斜视。

“你不走，我一个人也不好走，我们一会就回来了。”

万俟庆继续说服万俟贺。

万俟贺对万俟庆无声摇了摇头，依旧不为所动。

万俟庆讨厌极了万俟贺的胆小和死心眼，“我是不是万俟的世子？是不是你的兄长？你想不想我对你好？”

“想，我想你对我好，但我也不想父王再让丕玉跟着我。”

万俟庆不以为然，“我又不是没被父王的侍卫跟过？父王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我们的时候，就会派人跟着我们，父王这是在间接地督促我们要努力上进。”

万俟贺暗自摇头，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么简单。

父王忙乱的时候就是底下出事的时候，而出的不论是什么事，母后都会觉得与陈家有关、怕连累陈家，所以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与舅舅通信，每天既能见到舅舅又能见到母后，还不让人起疑心的人，就只有他们兄弟两人，父王不派人跟着他们才怪！

索性那次用鞋传消息的事父王没有追究，不然他都不能想象父王生自己气的下场。

母后心疼大哥万俟庆，一丁点参杂危险的事情都不让他知道，更别提让他去做了，可母亲却总会舍得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不管他的死活。

都是从她肚里一胎出来的，母后为何偏心如此？

“你发什么愣呢？到底走不走？难道你不想见嘉鱼？”

算了，出去透透气也好，于是万俟贺起身跟着对他软磨硬泡的万俟庆出了宫殿。

……

“喵……喵……”

陈灼华和陈嘉鱼听见外边的猫叫声相视一笑，她们向身旁的母亲毓秀打了个招呼，便以如厕为由出了凤仪宫。

那几声猫叫娄灵也听见了，一听就是从人嘴里发出来的，还没她学得像呢，见陈家姐妹鬼鬼祟祟她更是好奇，于是也对身边的略渠道：“大娘，我想去门口凉快一会儿，就在殿门口，哪都不去，我保证。”

座上女眷都在，略渠也不好走，见娄灵好像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就道：“别乱跑，遇事就提你爹的名字，或是往宫里最亮的地方跑，你爹在那里。”

“嗯。”

娄灵非常感激今晚略渠对她的维护，但她并不想多说什么，即便她知道这种情绪叫做‘一文不值的自尊’。

“庆哥哥，贺哥哥就知道是你们！”陈灼华口齿伶俐，嗓音温柔甜美道。

“贺哥哥，你看什么呢？”

陈嘉鱼见万俟贺盯着凤仪宫宫门上方看，她也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被姑母责备的那个女子，此时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娄灵看着阶下异常兴奋的陈家姐妹，能让她们如此的，大概只有她们的王后姑母的那对与她们青梅竹马的双生子了。

见四人齐刷刷向她这边看来，娄灵大大方方冲他们行了个礼后，就转身回了殿内，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双生兄弟对她探究不善，陈家姐妹对她恼怒排斥。

“她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万俟庆问。

“不知道谁家的，一点礼数都没有，险些把我送给姑母的贺礼给弄坏了！” 陈灼华见万俟庆还在盯着娄灵的背影看，心里十分不高兴，更别提把娄灵的身份告诉他了。

“她叫什么？”这次是万俟贺开的口，她长的虽不如灼华、嘉鱼好看，但却十分耐看，而且是越看越好看，身上的那种洒脱气质也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所没有的。

“她说她叫娄灵。”陈嘉鱼回完万俟贺的话，就被姐姐陈灼华瞪了一眼。

万俟庆哂笑，“姓娄……那就是娄太史的女儿了，还真是跟她爹一样目中无人惹人厌。”

万俟庆一直不喜欢娄子傅，只是碍于娄子傅长辈兼老师，又得父王器重，才不得不对他恭恭敬敬，她既然是娄子傅的女儿，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听万俟庆这么说娄灵，陈灼华心情瞬间舒畅，放心了下来，“庆哥哥可知她的父亲娶的是谁？”

“谁？”

“大王身边的婢女！”

万俟庆莫名其妙地看着讲话没有重点的陈灼华，“那怎么了？”

“呃……”陈灼华被万俟庆问的一愣，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刚才殿中的女人都对这件事惊奇，就想当然的以为万俟庆也会和她们一样，可惜并不是。

万俟贺看着台阶上娄灵站过的地方，良久开口道：“我们快回去吧，一会父王母后该派人找我们了。”

自古万俟王后出自陈家，陈家想要将陈灼华扶为下一任世子妃的意图也已很明显，今日凤仪宫中年纪身份各方面都相符的，就只有陈家姐妹和娄灵。

陈家姐妹就这么一厢情愿地，与娄灵结下了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