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灵儿？你怎么来了？”
娄灵在宫里看见娄子傅是满脸惊喜，娄子傅在宫里看见娄灵，则是满脸惊诧。
“我说是来看姑姑的，他们就放我进来了。”
娄灵正说着话，戴方濯不知从哪冒出来，嘴角含着笑与她擦肩而过。
戴方濯刚走，万俟庆和万俟贺也从国子监出来。
何厝见人越聚越多，就小声对娄子傅道：“娄大人，大王有请。”
“有劳公公带路。”
走出前边的万俟贺回头看了娄灵好几眼，终于再次得见娄灵，他所有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去。
在万俟贺身旁的万俟庆，也顺着万俟贺的目光看去，指向的正是娄灵。
“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个娄灵了吧？”万俟贺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没有。”万俟贺有点慌乱。
万俟庆冷哼了一声，“没有？最好。”
……
娄子傅和娄灵被何厝带到了万俟淳的寝宫偏殿，偏殿宫门被打开，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
“娄大人请！”
“有劳何公公。”
娄子傅和娄灵刚一踏进殿，在外边的何厝就迅速关上了殿门，好像生怕被什么人看见似的。
娄子傅带着娄灵转了个弯来到室内，就看见了透光的屏风后边站着的万俟淳。
“参见大王。”
“娄卿在外边候着，让你女儿进来。”
娄灵抬头征询父亲娄子傅的意见，见父亲冲她点头，她便大着胆子绕过屏风，向里边走去。
殿内比殿外还要开阔，不仅万俟淳在里边，姑姑姚姜也在。
她被泡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桶里，木盖之上只露着头，她的头发是散着的，脸虽然比之前红润了许多，但面色的苍白虚弱，却是将她的伤态暴露无疑。
万俟淳看着忐忑怕他的娄灵，戏谑道：“不是嚷着要见你姑姑么？那你就在这里陪她几天。”
万俟淳一张嘴，娄灵的怒气一下子被他激了出来。
“你把我姑姑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坏！”
娄子傅听到娄灵的撕喊声便要进室，只是他才迈了一步，就被里边的万俟淳给厉声喝住：“站住！她在药浴，你不能进来。”
见外边的娄子傅不再躁动，万俟淳才又转头来与娄灵争对。
“坏？朕要是坏，你，还有你爹，早就死了。”
万俟淳狠辣的言辞，更加令娄灵来气，“我姑姑只是昏迷而已，可现在分明是受伤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昏迷？”
万俟淳扫一眼屏风另一边的娄子傅，“看来还没人告诉过你，你姑姑昨晚被人行刺的事。”
“行刺？”娄灵瞠目结舌，“你骗人！”
“朕乃堂堂一国之君，有必要骗你么？你留在这里对你姑姑的身体恢复有好处，当然，如果你非要回娄府的话，也没人会拦着你。”
“我当然要留下来照顾姑姑！”娄灵未来得及多想便脱口而出。
“这就对了，看来平日里你姑姑没白疼你，何厝，先送娄大人出去。”
“是，大王。”
娄子傅非常担心娄灵独自留在宫中的处境，他对自己无力的反抗，低三下四的万俟生活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恨过。
这么多年到现在，他在万俟一直都是不能说、不能还、不能动，就好比一个喘着气的死人。
愤懑的娄子傅满腔怒火的往寝宫外走，一到门口，他就撞见了往寝宫里探头探脑的万俟贺。
“公子。”娄子傅狐疑着作揖行礼。
“娄大人不必多礼，我只是刚巧路过。”万俟贺说完，彬彬有礼着与娄子傅擦肩而过。
娄子傅扭头看向万俟贺不自然的背影，刚巧路过？那神情明明是专程而来，难道万俟贺知道了霄嫣在里边？
……
娄府里，娄子傅前脚刚从宫里回来，司徒群后脚就来娄府拜访。
霄嫣昨晚遇刺的事，除了娄府的人，还有万俟淳和何参外，其他人一概不知，就连司徒群也仅限于知道前晚霄嫣被迷/药迷晕的事。
“娄大人，下官此次冒昧前来拜访，是想向令妹了解一些前晚的情况。”司徒群陪着笑。
虽说太史的官阶没他大，但也轻易得罪不得，况且万一在三天之内破不了案，到时候他还得多仰仗娄子傅在万俟淳面前为他求情，毕竟，事情是发生在了娄府。
“小妹还在昏迷当中，司徒大人若有什么想问的，问小人就行。”
司徒群皱眉，还没醒来？
娄子傅看司徒群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小妹没有受伤，身子也清清白白。”
“那就好，那就好，”
司徒群尴尬的应承着，这娄子傅察言观色的本领倒是强。
“那娄府今日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出现？”
“回司徒大人，可疑之人就是何大人昨日早朝时说的那些倾慕小妹容貌的人，哦对了，下人们说其中还有贵公子司徒少爷，我想他们大概是看走眼了。”
司徒群心里一震，他岔开娄子傅的话尾，有点忐忑道：“那就麻烦娄大人将这些人列个名单出来，好方便下边的人查证。”
“是，一会就差人送到司徒大人府上。”
“好，那下官就先告辞了，若有什么新的情况，还望娄大人及时派人通知司徒府。”
“那是自然，来人，送司徒大人。”
司徒群刚一走，娄子傅就马上来到前院，本来一回来就要来这的，哪知半路杀出了个司徒群。
“你为什么不告诉灵儿姚姑娘昨晚被杀受伤的事？还有灵儿今日入宫，你为什么不拦着？”
略渠此时正在梳妆台前呆坐着的，面对娄子傅的兴师问罪，她只是淡淡道：“是大王的意思。”
“大王的意思？我见过大王了，他的样子和我现在一样吃惊，并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略渠顺发的手一顿，“大王的心思，谁能猜得准？”
“最好是大王的心思，如果让我知道今日是你故意挑事……”
“大人！”没等娄子傅话说完，略渠就将手中的梳子用力拍在了桌上。
“大人说话要凭良心！为何你在大王那儿受的气，都要平白无故地撒在我的身上，就因为我是大王的人？就因为这婚是大王赐给你的？我略渠既然嫁给了你，那就自然也是你的人，可你却从来没把我当成是你的妻子看待，每次府里一出事你就都要怪罪到我头上，即便与我无关也总会被你警醒几句，你可知道我比谁都不愿意出事！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可是你有真正关心过我么？你知道我最近食欲不振是为什么？你知道我最近困顿不堪又是因为什么？”
略渠越说越激动，她平复了一会继续说道：“既然上次略渠没说清楚，那今日略渠就再为大人重复一遍：大王安排我在姚姑娘身边只为两件事，第一件是保护姚姑娘；另一件就是往宫里传姚姑娘的消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娄子傅这一整天的思绪都在混乱当中，此刻略渠说的话，不仅让他无言以对，更让他不知该如何反驳，她说的话看似每句都对，但细想又好像哪里出了点问题。
略渠见娄子傅迟迟不应声，便想着要去屋外透透气，在她经过娄子傅身前时，也不怎地，突然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就在略渠快要倒地之际，娄子傅眼疾手快的上前将她护在怀里，拦腰抱起大喊道：“快去叫大夫！”
……
“李大夫，我夫人怎么样？”
大夫才将手搭在略渠的脉上，娄子傅便着急地询问。
“大人莫慌，容我再号一次。”
大夫号完一次，又一次，手指起起落落三次后，才转身对娄子傅道：“恭喜大人，尊夫人有喜了，头昏是由情绪波动，血气不顺所致，喝点安胎药，静心休养休养便可无碍。”
娄子傅在听到‘有喜’两个字时，彻底蒙了。
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一种集高兴、担忧、不安、害怕、迷茫于一身的复杂情感。
大夫走后，娄子傅一手牵起略渠的柔荑，贴在自己的脸上，另一只手抚摸着略渠的脸颊懊丧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了。”
装晕的略渠在听到娄子傅有些颤抖的声音后，悄无声息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我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