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寒珠在手，冷月当头
见此情景，萧遥不由皱起了眉头。不管什么时候，被人背着自己密谈的感觉肯定都不会好受。
“它们在谈论些什么？”
他有些好奇，强大的感官能力并不能发挥作用，因为哪怕他听得清楚，却听不懂寒鲛人族的语言。
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闭眼假寐顺其自然。
说实话，如果寒鲛人恩将仇报想要害他，也是能够理解。
被人类迫害了这么久，对人类产生不信任和仇恨心里再正常不过，如果真是那样，他肯定不能认栽，必要时甚至有可能出手击杀这几条寒鲛人。
但在事情彻底搞清楚之前，他还是得理智，先假装从未醒过，顺应其变就是。
暗暗吞服一颗补气丹，萧遥佯装沉睡起来。不多时，脚步声响起，三条寒鲛人重新来到了身前。
说的还是寒鲛人语言，但这一次话语中多了争执，争执过后又有哽咽，两条小寒鲛人哭闹不止，老寒鲛人则哀怜叹息。
再然后，寒气渐渐笼来，靠向萧遥丹田的位置。
萧遥猛地睁眼，出手如电，直接抓住了伸向自己的手臂。
老寒鲛人大惊失色，下意识想要挣脱，奈何它虽身具无匹寒气，但在金刚境武者面前，却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我救了你们，你们却要害我？！”萧遥冷喝，五指加力，握的那老寒鲛人龇牙咧嘴。
“不，不是的，大哥哥，阿母它，它是要帮你！”小寒鲛人紧张焦急，生怕萧遥伤害它的阿母。
老寒鲛人眼中也流露出无辜之色，看着萧遥，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句什么，像是哀求。
心中有所疑虑，萧遥便并未直接松手，而是转头看向小寒鲛人，等待着它的回答。
小寒鲛人不愿开口，但在此情况之下也没有其他办法，磨磨蹭蹭的将它们密谋之事说了出来。
原来，老寒鲛人自知命不久矣，竟是决定将体内寒珠送给萧遥！
寒珠，乃是寒鲛人一身寒气结晶！
寒鲛人虽半兽半人，但本质还是属于妖兽，寒珠便是它的兽核，如果说心脏是生命源泉，那么兽核便相当于人类的丹田气海，一旦失去，身体必然迅速羸弱，以它现在这个状况，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活不过！
不过即便它不把寒珠送给萧遥，它的生命也超不过月余活头，况且沈青纶能找到它一次，就绝对能找到第二次，只要不逃出白石城范围，它便是永无宁日。
而白石城城池虽小，领地却并不小，如它现在这种情况，想在月余之内逃出去，没有任何可能。
所以它做出了这种决定，因为它通过沈青纶得知，自己的寒珠对武者能起到莫大作用，既然将死，何不赠与恩人？
两条小寒鲛人肯定是反对的，哪怕它们知道应该报恩，却也不忍阿母死去。
萧遥听后有些惭愧，也是表示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要这寒珠，但老寒鲛人的一句话，却是让他改变了主意。
当然，这话是通过小寒鲛人转述出来的。
它给萧遥分析了情况，如果萧遥不接受这寒珠，结果十之八九就是寒珠落入沈青纶手里，届时不仅会继续“成全”沈青纶，还会让它死的毫无价值。
更重要的是它的两个孩子，被天豹寨抓去充当药童只是次要，说实话，那寒气对丹药提升巨大得是建立在寒气成型的前提下，两条小寒鲛人的寒气并不成型，效果甚微。
所以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控制这条两条小寒鲛人，把它们当做人质的同时，廖尽其用罢了。
因为只要两条小寒鲛人不死，老寒鲛人便不会自毁寒珠，哪怕沈青纶将竹管以特殊方式插入它的兽核内部，不断汲取着它兽核内的寒气，它也是只能忍受。
毕竟沈青纶的那种方式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提取出几颗“伪寒珠”，这十几年下来，也不过就是让它的寒珠寒气减半而已，只要寒气未曾消耗殆尽，两条小寒鲛人就没有性命之忧。
可如今呢，它的寒气虽然尚足，但在常年的折磨之下性命已到尽头。只要它一死，两条小寒鲛人即便不被杀掉，一旦被抓住的话，也会被监禁起来，重蹈它的覆辙。
它不想让这种情况发生，它想要委托萧遥在尽可能快的时间内把两条小寒鲛人送出白石城。
同时，它一死，寒珠便会成为无主之物，哪怕沉寂于败水湖底，也早晚有一天被沈青纶打捞出来，再不然就是让其他生物侥幸寻到吞噬掉，不管哪种情况，都不如直接送给萧遥，报恩的同时，说不定萧遥还会在未来帮它报仇。
听到此处，萧遥也不再犹豫了。
实事求是的讲他真的需要着寒珠，自己能否得到益处都是次要，关键在于父亲的问题，寒珠为玄阴寒气来源，若是能把寒珠研究透彻，相信接触玄阴寒气，应当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你放心，只要我萧遥不死，就一定会安安好好的将你的子嗣护送出去。另外也不想瞒，我跟沈青纶仇怨颇深，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他，为自己，也为你报仇！”
萧遥沉声说道。
有了这句话，老寒鲛人欣慰释然，它张嘴一吐，一颗乌黑色的圆珠便是落入手中。
这圆珠核桃大小，乌黑的表层上有着数个孔洞，很显然就是竹管插伤，而透过孔洞，无匹的寒气散发出来，隐约可见微青泛白的光芒。
想必，外层的乌黑就是兽核，而寒珠无疑藏在其中。
吐出寒珠的一刻起，老寒鲛人本就憔悴的样貌瞬间“枯萎”，仿佛一刹那走到生命尽头，整个身躯都是萎靡了下去。
在两条小寒鲛人撕心裂肺的恸哭中，萧遥拔下了那些竹管，脱下自己的衣服为老寒鲛人穿上，尽量让它走的体面，而后再度郑重发誓，一定不负所托。
老寒鲛人死得瞑目。
在询问过意见后，萧遥以幽炎蜂将老寒鲛人尸骨焚化，骨灰洒入败水湖。
将兽核和竹管中的八枚伪寒珠收入乾坤戒，萧遥带着两条小寒鲛人启程，出得松林分辨道路，绕了一道圈回到白石城，由于时间紧迫他也就没回城主府，直接租了一匹血马上路。
血马日行三千里，六天之后彻底出得白石城地界，再用三天找到一条死水分支，至此两条小寒鲛人算是安顿好了。
告别时，小寒鲛人多有不舍，但萧遥已是不能再耽搁半分了。如果不出所料，城主府的抚恤信应该早就送到了家里，父母必然悲痛欲绝。
还有师傅，以他那神秘而又强大的身份，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有缘再见。”
临行前萧遥将两块金子捏成灵纹形状送给它们，虽今日一别以后基本没什么相见的可能，但有了这信物，万一若干年后再见，也好不至于错过。
回城赶路无需多说，风雨不停雷电无阻，数日后回到家中，正好撞见父亲提枪出门。
枪是纂龙银枪，银非俗银，重达五百多斤，可以看出父亲提着银枪十分吃力，但他脸色毅然，眸中烈火涌动。
母亲在旁，风姿巾帼。
夫妇俩是去报仇的。
等了十几天的他们已经相信自己的遥儿英勇殉职了，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必要如此憋屈的活下去？
纵使不堪沈青纶弹指之力，这陈年旧怨，也要做个了断！
见得这一幕，萧遥后怕不已，如果他晚回来半柱香的时辰，哪怕是半盏茶，爹娘恐怕就踏上无归路了。
好在，他回来的正及时，而且他手有寒珠，相信这一次真的用不了多久，便能让父亲重新拾起纂龙银枪，重新成为那个睥睨白石城的第一枪客！
同一时刻，冷月山庄。
孤绝的山崖之巅，一人挺拔如峰，他剑眉星目器宇昂扬，修长却又不失苍劲的手指中，一枚碧玉扳指正自来回把玩，深邃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倒映出盘山而建的，整座山庄的全貌。
他开口说话了，声沉如渊，有种高深莫测的气场。
“柯管家，你可知沈某为何将这山庄命名为冷月？”
此人，赫然便是冷月山庄庄主——沈青纶！
在他身旁，柯贤恭顺如狗，讪笑道：“沈爷大才，属下焉能猜解。”
“呵，你看那月色，凌冽如刀，在其笼罩之下，群山寂寂，万物消声。”沈青纶轻笑，旋即话锋陡然转厉，“沈某生平之志如此，便是，冷月高悬天地清，众生匍匐莫敢言！”
柯贤不禁一怔，他在沈青纶身上感受到一种披靡霸气，令他本想呈奏的话语，噎了回去。
“有事便说，何故吞吞吐吐？”沈青纶眉峰一皱，威压如山。
“是是是，沈爷，您交代的事儿出了些意外……”说到这柯贤似乎怕沈青纶误会，赶紧加快语调，“不过现在已经摆平了，那萧长河之子已经死于天豹寨之手，就在十几天前。”
“那为什么萧长河还没出现在我面前？按他的秉性，如果萧遥真死了，恐怕早就杀上门来了吧？”沈青纶冷笑。
“此外，你跟了我这么久，怎地还是如此愚钝？萧遥生死与我何用？我要的，是让萧长河怕！只有让他怕，才有机会掰开他的嘴！”
“沈爷的意思不是让我杀掉萧遥，借此警告萧长河？”柯贤脸色大变，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错误的方法下办事，且办的不是很成功。
“哼哼，柯贤啊柯贤，这点小事你都能会错了意，你说你这管家，何用之有？”
目光锐利，如万千锋刃席卷而至，柯贤吓得蹬蹬蹬连退数步，脸色顿时煞白！
“沈爷您放心，属下这就去办，三天，不，明晚之前，一定让您满意！”
“明晚？你也别夸大海口了，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但你得明白，这一个月乃是最后通牒！”
“是是是，属下明白。”柯贤唯唯诺诺，从这一刻起，他将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萧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