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就是东皇钟！”项令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铁东西，怎么可能是天下至尊的神器呢？

“不信拉倒！”林寒啸没好气地说道，又把东皇钟收了起来，“不过是铜绿多了一点，看你那样子，它要是假的，应姨能那么怕吗？”他气呼呼地说道。

“对……对不起。”项令羽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回话道，他在心里默骂了自己数十遍嘴贱，要知道，那种神器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无所谓了，等到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我给你用用，让你见识见识东皇钟真正的模样。”林寒啸挑了挑眉毛说道，摆摆手示意项令羽坐下。

项令羽战战兢兢地坐到林寒啸身边，试探着问道：“师傅，那现在做什么，我们是训练，还是……”

林寒啸以奇怪的目光瞥了瞥项令羽，笑道：“小子挺不错的，一来就想着训练，勤奋的精神应该鼓励，但我们先不急着训练，我给你说说我自己，因为我是个无门派主义者，所以你只有了解清楚我，才可以对你今后的学习有一个了解。”

“我会竖起耳朵认真听的。”项令羽饶有趣味地说道，说实话，他对师傅们如武侠小说般的过往很感兴趣。

“呵呵，那首先说说我的身体。”林寒啸笑道，“我和你的体质差不多，都是特殊体质，不过你的是万灵之体，而我的是万古之体。”他说道。

“万古之体？”项令羽疑惑道，“有什么特殊能力？”他问道。

“当然有，但这个能力，我个人感觉是异常的鸡肋。”林寒啸苦笑道，“所谓万古之体，意思就是可以存活万古的身体，你也应该知道，就是再强大的术道者，也逃不过命数，最多活个一百来岁就灰飞烟灭了，而我是万古之体，至今已经活了二百七十多岁，却还只是个少年的模样。”

“唔，那不是很好吗，长生不老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目标啊！”项令羽打断了林寒啸的话，大叫道。

“所以为什么说你太年轻呢。”林寒啸笑道，“没错，不受寿命限制的活着而且命硬得一塌糊涂的确很舒适，但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死去，你变得孤生一人的时候，那是什么感受，若不是我经历的挫折多了，心性坚定，我早就投河自杀了，实不相瞒，我上周刚参加完我玄孙的葬礼，他活了九十多岁，却居然比我这个太祖死得早，这是多么的讽刺啊！”林寒啸一边说着，眼睛已经泛起了泪光，他连忙捂住眼睛，重重地喘着气。

“……”项令羽蹙紧眉头，拍了拍了林寒啸的脊背，是啊，他从前一直觉得长生不老有多好，但如果真正遇上了，它却又是一种让人痛不欲生的业障。

这世间许多看似美好的东西，你真正得到了，才能明白它隐藏在美好下面彻骨的痛苦。

“师傅，会好起来的，虽然有些话不太合适，但至少在我还活着的岁月里，我陪你过，你就是我的兄弟！”项令羽轻轻拍拍林寒啸的后背，坚定地说道。

“真的吗？”林寒啸抬起头，用哭红了的眼睛看看项令羽，问道。

“当然！”项令羽拍拍胸脯答道。

“呜～太感谢你了，以后你不光是我徒弟，你还是我兄弟，我的好兄弟！”林寒啸抱住项令羽的肩膀，把自己的脸埋在项令羽怀中，嚎啕大哭。

项令羽虽然在身体和心理上都不能接受林寒啸这突如其来的行动，但这可是自己的师傅啊，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得如母亲般摸摸林寒啸的头，叹了一口气。

林寒啸埋着头哭了好一阵，把项令羽胸前的一整片衣服全部哭湿了才停下来，靠在了椅背上。

项令羽掸掸胸口的泪水，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天啊，我这都拜的什么师傅，除了方向，应龙、李青莲和林寒啸三个纯粹就不正常，我的人生哪里有光明？一片灰暗啊！”他的内心无语的呐喊道，说句心里话，他都不知道以后是自己照顾师傅，还是师傅照顾自己。

“好了好了，我不再说这些没用的了，这又不是选秀节目，买惨没有用的，啊，虽然我的确很惨。”林寒啸平稳了感情，调侃着笑道，“这会儿我给你说些正经的，我的招式和目标。”他正色道。

“我不属于任何门派，又活过了漫长的岁月，所以我的招式功法都是自创的，分别是东皇拳和太一掌，我的功法就讲究一个霸道，而且它不同与其他法家功法，它并不只针对妖魔，对人类也有效果，不过不明显罢了。”林寒啸解释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残破陈旧的线装书。

“这是我自己编的拳谱和掌谱，前面配合有咒诀，你可以随时修炼。”他说罢，又拍了拍怀里的东皇钟，“当然，每个统道师都有一件只对妖魔有效的法器，我的法器便是东皇钟，他太过强大，你无法掌握，而莫离剑又是魔剑，也无法统铸成法器，所以至于你的法器，这就要靠你自己找一件称手兵器，拿来我给你统铸了。”他缓缓说道，一指点在了项令羽的额头。

项令羽“诶？”了一声，只感觉眼前一黑，等他能再次看清物体时，周身已燃起了淡淡的金色灵魂之火，那是法道的象征，林寒啸已经帮助他开启了法力。

至于为什么他的师傅们都要在他不注意时打开『通路』，他自己也是无奈加百思不得其解，“可能效果比较好吧。”他这样宽慰着自己。

“嗯，六阶术法竟，天资算不错了，日后跟着我好好学，定能有所建树。”林寒啸摸着下巴，点点头说道，“不过啊，我有些话给你说，就看你能否认同了。”他望向屋外阴沉的灰色天空，说道。

一阵猛乱的秋风袭来，把院子里参天的含笑树叶吹得沙沙作响，许多树叶连同秋风一起飘落，在院中形成一股旋风。

应龙的铁甲也禁不住大风的洗礼，通过纸窗户钻到侧面的厢房里面去了。

大雨就要来了。

“师傅您说。”项令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我最早的时候，和其他统道师（消破师，统道师是法家人的自称）一样，只知道屠戮妖族和越界的魔族，我不分青红皂白，我认为一切妖魔都是邪恶，我杀了无数的妖魔，虽然其中也不乏罪大恶极之人，但更不缺无辜之人，但我却认为那是正义，还冠冕堂皇地高喊着我是正义，可到最后才发现，我才是最恶的恶魔，我被人们称为『白无常』，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为了所谓虚伪的正义，百忙了数百年。”他叹口气，摇摇头说道。

“所以我现在看清了，我不再是当年那个『白无常』了，我想通过我的努力，建立一个人、妖、魔平等的世界，我不想妖魔满脸厌恶地骂统道师伪君子、消破师，更不想看到年轻的统道师双手沾满了无辜妖魔的鲜血，还一腔热血地高喊自己是正义！”林寒啸激动地大喊道，“但是我啊，我有我必须要做的宿命，我的寿命啊，最多还有十年，在十年后我将必死无疑，但十年是多么短暂的时光，十年能做些什么呢？所以我只有把这件事托付给你，把它交给你去努力，在我丧命之后。”他死死盯着项令羽的眼睛，郑重地托付道。

“师傅……”项令羽皱皱眉，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的宿命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你必须要在十年之后死去，但请你放心，我一定完成它。”他真挚地说道。

“那就谢谢你了，因为那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夙愿。”林寒啸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请放心！”项令羽大声答应道，因为这不仅是林寒啸的夙愿，也是李青莲的夙愿，也是赢雪舞的夙愿，也是他项令羽自己的理想，就算林寒啸不说，他也会为了营造一个三族平等和平共处的世界而努力奋斗，林寒啸的交代，又一次坚定了他的信心。

“轰隆！”天上的浓云中雷声大作，密集而又细长的雨滴猛烈地轰击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腥味。

“唔，好芬芳的空气，我得去找找应姨，要下雨了。”项令羽从椅子上站起来，长长伸个懒腰，他才刚要抬脚，林寒啸却拉住了他。

“不急，有客人来了，等我招待完，再找也不迟。”林寒啸阴笑两声，说道。

“客人……难道是？”项令羽与林寒啸一样，也露出了兴奋的阴笑。

“右鼠组！”两人一起大喊道。

“轰隆！”狂躁的雷声遮住了两人的喊声，蛰伏在含笑观周围的老鼠们却还在窃喜着。

但他们并不知道，白无常会一个一个的，把他们勾进地狱里去。

来吧，小老鼠们，无常在向你们微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