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项令羽第二日睡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日了,嬴雪舞也退了回去,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
“天哪,我睡了多长时间啊。”项令羽看看表感叹道,他在家里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
“唉,连个叫我上学的都没有,真是凄凉啊。”项令羽无奈地叹口气,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失望之情。
他身上的伤已经全由嬴雪舞治好了,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项令羽皱皱眉,“大中午的不吃饭,找我做甚?”他疑惑地呢喃道,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瞧了瞧。
应龙正手打一把黑伞站在门外,他透过猫眼发现了项令羽的目光,恶狠狠地回瞪了一下。
“大晴天在屋里打伞,知道你害怕太阳,但你就不怕晦气吗?”项令羽讪讪地打开门,吐槽道,虽然应龙的奇异行为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依旧给他空虚的内心增添了一丝温暖。
只要有战斗,项令羽的内心就会充实,就会莫名其妙地亢奋,昨天他虽然只是一直被动挨打,但最后的结局依旧给他的心灵带来了悸动,他还想要更多,想要更多。
“来吧,什么杀戮、战斗、血腥、死亡,都向我来吧!”项令羽的内心,无时无刻都在这样呐喊着。
“你管的宽,快去换衣服,我们今天得去办正事了。”应龙走进屋,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项令羽疑惑道。
“拜师!”应龙铿锵有力地答道。
“好!”项令羽下意识地就吼出了这一句,他内心中那头名为悸动的野兽,又脱笼而出,一发不可收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双目爆发出野兽般的兴奋光芒,仰天长笑。
“你犯什么神经病,快走。”应龙才懒得管项令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只给他头上一个爆栗,怒吼道。
“是是是。”项令羽满脸微笑地跑进屋,换衣服去了。
昨天李银打烂了嬴雪舞挑的那一套衣服,正好合了他的意思,他才不想穿女人的衣服呢,于是他胡乱套上他弟弟的黑色校服,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应龙早就下了楼,正站在大厅里等他。
项令羽跑到应龙身边,才发现应龙今日穿得与平时并不相同,而那把黑伞,也远远没有他想象地那么简单。
应龙身着一袭黑色战袍,腿上裹着黑色裤袜,脚踏黑色战靴,这一身战衣配上应龙娇小的身形,威武霸气而不失可爱。
但仅仅是这样,也不值得项令羽如此注意,那战袍上镶嵌着的黑色铁片和甲衣连接处的鎏金色铁钮才是吸引项令羽之所在,它们散发着一阵阵黑色的薄雾,一看便知不是人间的俗物,奇异非凡。
那战靴也与众不同,靴尖上嵌着一只鎏金色的龙头,龙眼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应龙一行走,战袍上的黑甲和战靴上的金色龙头就发出摩擦的沙沙声,悦耳极了。
至于那把黑伞,根本就不是用平常的材料制成的,其实那压根就不是普通的伞,而是一把金刚伞,伞面由阳光一照,反射出一种耀眼而又级富金属质感的闪光,伞柄上吊着一个绿色玉坠与暗红色的线穂,纯满了年代感。
而且项令羽还认为这伞身里藏着一把刀,因为他在伞身与伞柄的连接处发现了一丝寒铁色的缝隙。
“应姨,你这一身战袍是什么?”项令羽故意问道。
“这个啊,这是禹赐给我的应龙甲,我发现它可以有效阻挡阳光,就穿上了。”应龙答道。
“哦哦哦,那这把伞呢?”项令羽就像小孩一样的惊呼道,又指了指黑伞。
“这个嘛,是机密!”应龙向项令羽吐吐舌头笑道,跑到前面去了,“以后告诉你!”她高声喊道,“我们如果再不到雪鹰观去,方向可要打你屁股了。”应龙大笑道。
“这家伙。”项令羽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他感觉应龙才真正像个孩子似的,心情总是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
两人拦下一辆出租,在半个小时之后,抵达了城北侧的雪鹰观。
项令羽一下车,就被眼前雄伟的景象深深征服,一道数十米高的牌坊树立在项令羽面前,牌坊由两根轮胎粗细的圆木撑起,坊顶上皆是朱红色的琉璃瓦,琉璃瓦之下是一块木色的牌匾,匾上写着三颗遒劲有力的金色大字——雪鹰观。
牌坊后是一段隐没在绿荫之中的阶梯,足足有数百阶之长,阶梯呈向上延伸的趋势,最终停在一座宏伟的大殿脚下。
大殿躲在绿林之中,只能远远看见一角殿门和一撮殿顶,但那黑色的厚木门与朱红色的琉璃瓦,无不透露出雪鹰观蓬荜生辉的大气派与深厚的底蕴。
像这种三四层楼高的大殿,一般的教派是绝对建不起的。
“好气派。”项令羽抚摸着牌坊的圆柱,感叹道。
“哼,没见过气派的就别吵,这小观也值得你咋咋呼呼的,丢人。”应龙从项令羽身边走过去,没好气地讽刺道。
“……”项令羽是着实不想回嘴,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只得讪讪地哼了几声,跟了上去。
两人还没走两步,就远远看见方向和方深秋从大殿里走了出来,他们二人都穿着黑红相间的道袍,方向双手背在腰后,目光炯炯地看着项令羽,深秋则是满脸堆笑地拜了好几拜,替师傅给应龙和项令羽行礼。
“项少侠好,应姨好。”方向对应龙二人拱拱手,说道。
“好。”应龙也不回礼,只是如此答道。
“师傅好!”项令羽向方向拜了一拜,大声喊道,应龙交代他今天嘴一定要甜,得把方向哄高兴了。
“哼,你猴急什么,这还没拜就喊上了,什么意思。”一旁的深秋不服地撇撇嘴。
“呦,是有危机感了,还是吃醋了?”项令羽阴笑着反问道。
“什……什么?!”深秋大惊失色,“我……我才没有吃醋呢,你这混蛋!”他气愤地大吼道。
“砰!”深秋刚吼罢,方向就在他头上给了一拳,直打的深秋眼冒金星,脚下乱窜。
“师傅,打我干什么啊?”深秋捂着头哭丧道,满脸写着“不解”二字。
“对于可爱的师妹兼你的救命恩人,是不应该态度粗暴的,下次我再发现,打断你的腿。”方向面无表情地说道,却让深秋直接跪倒在地。
“徒儿不敢了,饶命饶命饶命啊!!!”深秋抱着方向的大腿哭道。
方向把深秋从地上提溜起来,唰地一声扔了出去,摔落在草堆中间。
“……”项令羽看着深秋的“尸体”,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他以恐惧的眼神盯着方向——方向已经转身进殿了,殿内金顶铜壁,燃烧着的蜡烛与金铜相互交应,显现出一种金碧辉煌地灿烂美景。
而殿内最引人注目的,是背靠着后墙的一尊神像。
神像由黄铜与鎏金打造而成,足足和殿顶一样高,项令羽并不知道这是哪路神仙,只看见是一位年迈而又仙风道骨的老者,而且他的造型与项令羽认知的神像有很大不同——这尊像既不成坐姿,也不是站姿,而是以一种向前迈步的姿态,神像惟妙惟肖,仿佛这老者就要从台上走下来一般。
再者就是这老者的衣着打扮,他头顶一只草帽,身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布衣,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
老者的右肩还立着一只雪鹰,它张开双翼,目露凶光,仿佛就要冲出大殿,直冲云霄。
项令羽看着神像出了神,直到应龙踢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随着方向走进大殿,等他再回头之时,应龙已经走出了百米之外,只能看见一个打着伞的娇小背影消失在十月略显萧瑟的秋风里。
“项令羽,可以开始了。”方向已经给神像上了三柱高香,见项令羽还扭头看着殿外,便轻声催促道。
“是。”项令羽被下了一跳,连忙一边行礼一边说道。
“来,先向我雪鹰宗师方雪冀跪拜磕头。”方向首先跪在了神像脚下,又指指他左边的竹垫,示意项令羽也跪下。
项令羽赶忙跪下,他又看了看神像,原来这并不是哪路神仙,而是雪鹰领的开山鼻祖,也是他今后的祖师爷。
不过雪鹰领是道家教派,这宗师早已被神话也是很有可能的。
“接下来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不用张嘴。”方向的命令让项令羽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他慌慌忙忙地答应着,方向已经一个头叩了下去,项令羽紧随其后。
方向直起身子,双手合十,念起了拜师词:“今日祖师爷在上,徒弟方向在此一拜,徒弟今日开山收徒,为光耀雪鹰领门楣,宏祖师爷意志,为我宗源远流长,普德普善,望祖师爷保佑!吾徒项令羽行侠仗义,厚德载物,实乃难遇之奇才,徒必让其学我宗精髓所在,其也必能学有所成,将我宗发扬光大,请祖师爷放心!”他一口气地念罢,又拜了两拜,项令羽郑重地跟上。
“好了,扔铜钱吧。”方向站了起来,他递给项令羽一把铜钱,示意他扔在香案上。
“扔响些,越响越好。”方向小声叮嘱道。
项令羽点点头走到案边,使出浑身的力气,将铜钱狠狠地砸在了香案上,铜钱和木桌反弹,跳得老高,发出像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响声,但出奇地是,居然没有一枚从案上掉下来,全部平平稳稳地躺在了上面。
“行礼。”方向小声说道,项令羽呼地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好,上香。”方向又指导道,项令羽拿起案上三根竹棍粗细的高香,点着又拜了三拜,插在香炉中。
“最后一项工作了。”方向见项令羽上好了香,坐到了香案右边的太师椅上。
项令羽一看便知要做什么,他没等方向多说,一个转身就跪了下来,“今日师傅方向在上,受徒儿项令羽一拜。”他大喊道,叩了三个响头。
“很好。”方向点点头称赞道,“你现在,就是我雪鹰观的弟子,就是我方向的二徒弟了,我并不求你凡事都听我的,但我求你能贯彻仁义信勤,我定将我之所学尽数教授给你,你一定要认真学习,将它们用好,用在该用的地方。”他缓缓说道,他这一席话通过这二十多岁的身体说出,透露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是,定不负望。”项令羽又拜了一拜,大声喊道。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雪鹰领的人了,就是我方向的徒弟了!”方向拍拍项令羽的肩膀,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