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莲开
苍茫如海，漆黑如墨。极北冰峰便是如此的环境。
尸兄小幺借着微弱的火把，似扑火的飞蛾，姗姗前行，这般想要寻找一朵传说中的莲，难过寻针于海，但彼此都很认真，哪怕终不能得，心意到便是无愧。
“这冰峰诞生之后，似乎比之极北，更为向北，世间那有常年为夜，凝雪成峰的地方。”尸兄解释着此地的不同。
“先前大哥说这冰峰中有人，不知什么人能够在此地长存？”
“说起来那人与小幺姑娘还有几分缘分，你们都是不幸的人，但后来都能遇到改变命运的强者。”尸兄说的很豪气，有力的握着手臂，似乎自己便是那强者一般。
咯咯咯、、、
“是不是很高兴、、、你笑什么？”偶见小幺笑逐颜开，尸兄以为是高兴，但瞧瞧那眼神觉得有些尴尬，问道。
“大哥觉得自己可以和那些人物比肩？这冰峰就让我们束手无策呢。”
“说了你别不信，就算他以前如何厉害，如今还不是成了我大哥，和我不过半斤八两，假以时日我必然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大哥一定可以。”不忍心打击尸兄，小幺鼓励道。
“你、、、相信我？”
“你那位大哥好似身体不好，你没有机会吗？听闻修行艰难，但你早已经入门，自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道理自然是这样，只是当年他随手而为，世间就多了一座冰峰，霸占极北，如今无人能撼动，我还是得多多努力。”
“能说说你那位大哥的事情吗？”
“他啊，估计各个世家都备份好多资料了，当然，我为小幺姑娘细细讲来更为详尽。”
小幺不是修行者，自然不知这些，更不是世家后辈，哪里有机会接触世家文书。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小幺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孱弱无力。
“那劳烦大哥解惑了。”
“能在这夜游冰峰的时刻，聊些关于大哥的往事，说不定能带来好运。”尸兄侃侃而谈。
传说他是万家子弟，也就是如今万乘的三子，万三。曾自创功法，后来与家族决裂，自命谪仙，名梅香，从此世间知道谪仙梅香香公子名号。于万家这是极大的威胁，极大的羞辱。
可惜一人若有牵挂便有弱点，那时谪仙为一女子甘愿入局，对抗神迹统治，那其实是一个骗局，对抗的不是神迹，而是更强大的存在，最终神迹之主和谪仙全都消失，也是那次，我师尊才与三位师伯才借机破出封印。
他很强大，但终究没了踪迹，只是七年前外界确认忘忧馆有位香少爷，年岁为七，正是当年那决战之后的人，所以有猜测大哥便是他，但我看不太像，不然能有那么弱么、、、
小幺听得很仔细，心有向往。
“那应该也是有关联的人吧，不然世家会关注这么多？”
“当然，若说除了冰山中人，那世间只有忘忧馆是他曾经常去的地方，鱼儿姐姐就和他关系很好，只是内情外人并不知晓，但馆中的四位主人允许一个香少爷存在，这便是世家的凭证吧。”
“他们这么关注，为了什么呢？”
“我师尊说应该是图谋那一卷什么鸟功法，但好像都没的手，万家也是过分，当初设局逼他参与那一战。”
“有人以那位女子逼他？”
“他们不愿有愧于心，所以听闻是谪仙主动入局的。”
“怎样的无愧于心？”
“传闻是那女子为报养父母之恩。”
她是孤儿？小幺才算明白为何尸兄说自己与那人有缘。都是被收养的不幸子，这样的缘谁人愿意接受呢，不知道老父亲身体如何？
自怜薄命如纸，暗伤老父凄凉，小幺清泪如霜，洒在冰峰的夜里，融进火把的光中。
那一刻有一滴血洒落在雪山，香少背着琴，孽龙驮着他。朦胧中有一滴血自唇而落。
三三两两的人群，相去百里之内。
雪峰轰鸣，有雪崩。崩自群山间，也来自冰峰之内。
那有隐在黑暗中的一朵梅，彻夜冰寒。
梅瓣之上，一滴清泉，似要化开浓郁的香，那是一滴泪。
梅与泪再见血与泪，血是新梅之血，泪是同命之泪。
新梅老梅，往泪今泪，其中自有感触。
常黑的冰峰之夜，乍现第一道曙光。
即便微弱，但在黑暗的世界便是极端的光明，那是一道灯塔的光，远道而来的人，都急急而去。
孽龙步履更稳，即便没有收到来自身上人的命令，它也知道该何去何从。
万家人自从聚集在万沙城后，便整队成百族卫，马车上的人受到严密保护，甚至一丝风寒都不曾透进车内。此时马蹄哒哒，奔向光源。
鼎家人同样，护卫着昏迷的鱼儿，赶往希望所在之地。
世人都只北方冰山有莲，神奇莫测，但这消息最早却是万家传出的。毕竟万家曾经知晓些许谪仙的手段，那么所言应该不假，更何况万家神印诀妙算之名也是修行界共知之事。
此时情景，不知万家能从中谋求到什么，想来独得神莲不是其目的。
天练垂空，似灯彩中的酒，让人迷醉。
这是无源之光，蒙蒙中从谪仙的神迹冰峰中透出，或者太过浓烈，感觉直指大地，连绵雪山承受着所有光的锋芒，雪自不能受，便开始沉陷，三百丈雪窟，如地窖。满载着绝世辉煌与灿烂。
四周无踪无际的雪，归来游子一样，涌入这温暖的怀抱，但终究不能填满。
夜会吞噬无尽光明，而此时的曙光却吞噬着连绵雪山。
有些山峰已经显露真容，其上千百年的积雪消散，全部下陷至此。
黑黝黝山坳间，各路人物相遇。
静观着神奇变化。
那马车上的贵客，偶尔传来些咳嗽，令周围的环境更显得渗人。
极北的冰峰夜色里，有光，有咳嗽和雪的粉身碎骨声。
难以想象群山积雪怎会深陷地下，不见消融，也不见增长。
冰山透出的光渐渐暗淡，暗淡是相对于那地面的雪坑，其中有更灿烂的明亮冲向夜幕。
周围的雪终于开始弥合那深渊，渐与地平，渐高于地。高出的是传说中的莲，莲的形，却不见绽放。
似乎众人都是为此而来，但没人行动，那光辉尚在，那未知的诡异危险尚在，待莲开便是染血时。
传说北方冰峰下有神莲，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效。重宝在前，万家将消息共享于世家、修士，其中算计为何，不得而知，那么此地似乎只有三大阵营，万家鼎家，再者便是忘忧馆香少爷。只是各自立场选择未明，轻举妄动便是最早遭难的。
即便此时的香少爷趴在孽龙身上，勉强观望着，也无人敢轻掠其锋芒。
万家族卫虽还未见识到北海的诞生盛景，但家主有命护卫贵客，其他不可节外生枝，此时怎敢轻狂。而鼎家态度终究暧昧，自不会乱来。
尸兄和小幺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但二人的行动却极好认识，香少见他们到跟前，心头略喜。
“鱼儿姐姐重伤，应该在鼎家族卫那里，赖子你去问候一声，看情况怎么样。”
尸兄见大哥没问琴的事，更见琴在背上，便安心很多，正准备去鼎家族卫所在，见香少骑在那小黑牛犊上没下来，觉得有些不妥，问道：“你伤势还没好？”
“无妨，速去速回。”一句话未落，香少嘴角间血丝滴垂。
尸兄感到有些严重，匆匆去问，速速而回，看着大哥缓缓说了四个字“神莲能救。”
小幺眼神一直朦胧冷静，光与夜在她眼中转换，这莲会如何？是否有效已是次要，能不能拿到才是关键，如今鱼儿也需要，那老爹的病该如何？关键是自己能拿到么？虽未看第二眼山间众人，但知道以这些人的身份地位，绝对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
清泪遇寒，寒光里多了两片雪花。
香少听闻四字，觉得心头沉重。
神莲能救？那该如何拿到神莲？那必须拿到神莲！
眸间望去四野，鼎家可倚为助力，但万家似乎没那么容易，好在双方实力相差无几，都是百名族卫。
心头希望未增，便瞬间破灭。
“哈哈哈、、、真是热闹，这极北冰峰下果然有神莲，诸位，司徒鹤可来迟了？”
司徒世家！
恨意陡增时，脏腑受损，那血更成丝线，融雪成红，夜色里的新色彩，应和着那莲的光。
有血光绽放，自从融化了香少的血，莲头渐开，莲绽如心。
小幺姑娘自从香少出现，便一直关注，即便大黑的到来她也没有分心，此时却有些踌躇。
该如何取得神莲？众人共临的决断。
神莲自有玄妙，即便万家族卫有家住之令，也难抑向往之情。
“司徒家若说独得此莲，各位只怕也不会满意，但这位小幺姑娘却是不远千里而来，应该是最早接寻得此地的人，我司徒家定助姑娘拿到此物。”
司徒鹤一番言语，众人有些惊讶，但想来这位姑娘必然是司徒世家治下之人，此时以助她之名，倒是行强盗之事的好说辞。
“鱼儿姑娘与我家三娘乃是姑侄血亲，需要此物救命，还望诸位海涵。”鼎家欲助忘忧馆。
“各位都是各为其主啊，我万家秉承公平，此莲所属必有定论，那时不管谁人得到，我百名族卫必助其安然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