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一句通知厨房,让休言忙了许久。
杜雨三人沐浴更衣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几天不曾洗漱,刘坏一人就用去了半个时辰,只苦了休言,又要做饭,又是要给三人备水,忙了个鸡飞狗跳焦头烂额,不得已把休语抓了壮丁,坐到厨房门口剥豆子。
季木拿了衣服过来,仓山的衣服是制式的,烈字辈的是白色深衣,季字辈的为蓝色阔袖长袍,休字辈就是休言穿的青色长袍了。
每代弟子的着装样式皆为师傅所定,名字亦为师傅所取。
传说老祖沐风收徒的时候太阳很大,于是现在的掌门叫烈阳。季木是烈阳从月季花下面捡回来的孩子,所以烈阳季木就叫季木。
季木不像两位师门长辈那样肤浅,收了两个弟子回山,取名休言休语,倒是有点内涵,尤其休语这名字更是神来之笔。杜雨在想,按休言的脾性,以后收取了弟子多半会让他穿屎黄色,取名黄金。
杜雨穿了深衣,头发向上珑起,用发簪别了,拿起铜镜照照,自认虽说算不上玉树临风至少也是英俊潇洒。只是人短袍长,伸手不见拳头,走路不见脚掌,于是把袍子下摆上提,腰间用麻绳系了,肚子上方鼓鼓囊囊的一堆,才勉强露出了脚掌;衣袖也不去管它,两手一背,负手出门找休言去了,衣袖直垂到了腿弯处。
杜风个头跟杜雨一般大小,找了剪刀把袍子从下摆直剪到了腰间,撩了起来往腰间一系,打了个死结,正打算处理衣袖,忽然看见杜雨从门口走过,顿时后悔无比,于是也把袍子放了下来拿麻绳系了,只是袍子前后开叉。
杜雨看见休语,点了点头就进了厨房,走到休言身后,休言正做鱼,放了姜蒜酱,把鱼放进锅,弯腰往灶里添了柴火。鱼在锅里直跳,休言直接用手按了,加水进去,水沸了,鱼也煮熟了,休言才把手拿了回来。
"休言啊,这鱼是要先煎了才能煮的,还要盖盖子,后面用粉收了水才能出锅的!"杜雨背了手老神在在的说道。"谢师叔祖指点,休言重做 。"休言办事干净利落,一锅铲挥了过去,鱼应声而起,飞出门外,半截搭到休语肩膀,半截靠在休语脸上。
休语大哭,杜雨发现休语哭的时候不结巴。
"仓山那条狗呢休言?"杜雨问道:"怎么没看见啊?"
休言又做好了一条鱼,色泽金黄,酱香四溢。"他老人家给老祖看屋子呢!"休言望着杜雨:"师叔祖你问这干嘛?连师祖见了也得叫声师叔的,那可不是狗,那是哮月天狼。"
"我师父还没回来吗?"杜雨又问。
"这我可不知道,仓山由师祖坐镇,师父负责杀伐,我负责暗访收集情报,连我师父都没见过老祖。"休言又做了一条鱼,这孩子学东西快,也肯练习。
休语哭了一阵,手没停,豆子也剥完了,实在无聊,把耷拉在肩膀上那条鱼也吃了。
"目前江湖上谁最厉害啊?"杜雨抓了豆子来吃:"我师兄排老几?"
"第一,只是传说有很多高手都像老祖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休言头也不回,继续做鱼,第三条。
"你排第几?"杜雨又抓了豆子吃。
"我师父第二,我第三!"休言语不惊人死不休,第三条鱼做好了。
"千面郎君曾经也是仓山的,他排老几啊?"杜雨又问道。
"以前排第二,两年前走火入魔废了,行气到不得丹田以上,现在顶多跟休语一般。"休言算算七个人四菜一汤差不多了,现在三个了,起身找豆子,被杜雨吃完了。
杜雨望了望休语,感情刚才的鱼吃得爽口,休语趁二人不注意偷掰了鱼尾巴在吃。
"休语,给师叔祖耍一个。"杜雨说道:"让师叔祖看看你怎么打得过千面郎君的!"
休语起身拔剑,剑背在背上跟人一般长短,休言跳起来也拔不出来,转身拿了菜刀,小手翻飞,片刻一篮子菜再也分不出胡萝卜白菜或是芹菜,尽皆成为了一堆碎末。
休言只得再做了一条鱼,起锅加水,把休语切好的菜放了进去,烧汤!
终于搞定,休言松了一口气,看看自己做的菜,每一道都很满意,四鱼一汤!
一夜无话。
仓山的春天到来得早,莽莽青绿中夹杂了点点嫣红,晨风入怀,送来缕缕花香。
勤勉钟响起,仓山新的一天到来。
杜雨三人身较晚,收拾停当出门,只见得休语在演武场上耍一套剑法,只见杜雨提了青钢长剑,忽而直刺忽而斜劈,脚下虚幻,似倒未倒,杜雨只觉得休语的剑法造诣跟自己的鸡拳不相上下。
"三位师叔祖早!"见杜雨三人走来,收了剑势,宝剑倒提,剑尖及地。
"你这是哪门的剑法?"杜雨上前问道:"怎么跟喝醉了酒一般,莫非是夜里尿床睡不好?"
"休语使的是本门的流…流影剑法,"休语额头见汗,忽闪着大眼睛,一缕头发汗湿了粘在了小脸上面:"剑法是烈阳师祖所…所创,江湖少有如…如…如此精妙的剑术。"
流影剑法杜雨倒是见过,只是休言使来剑影流光,怎么到了休语手里如此难看,又想到休言曾说休语是千面郎君一般的高手,心中疑惑:"休语啊,你这剑法不咋样啊!"
小孩子最受不得激,见杜雨小看了自己,顿时涨红了小脸:"不是的,是休…休语力气太…太小,拿不动那剑!休…体……。"休了半天也休不过去,休语干脆不再言语,从地上拾了根枯枝,静气凝神。
少顷,休语动了,只见休语迈步向前,双足拧身交错,抬手就是一枝斜刺而出,旋身回来又是一刺,连续两刺皆是劲道十足;连续两次过后,休语仰身后倒,左足发力一蹬,竟在将倒未倒之即稳住了身形,以右足跟为轴心,仰面旋转了一周,手中不停,暴雨梨花般击出五道幻影,立身起来或劈或挑,或抹或点,招招带起残影,身形亦是随着剑招或坐或躺,各种姿势无一重复,到后面愈发快了,三人再也看不清休语的身影,直到休语一套剑法使完,三人已是目瞪口呆。
三人心痒难熬,求了休语要学这流影剑法,休语无奈,只得把剑势拆分了开来,教给三人练习。眼见日已正午,三人仍然是第一式都没能练成。
三人练得累了,便扯了休语闲聊。
"休语啊,你师父跟师兄都出去了吗?"刘坏丢了枯枝,衣袖囫囵在脸上一抹,顿时满脸污黑。
"嗯,天天都留休语守…守山。"休语撅起小嘴,很是不满。
"师祖也出去了吗?"杜风问道。
"也出去了。"休语依旧不满。
"他们都出去干什么了?"杜风再问。
"师祖每日里都去后山打坐练气,师父经常要到图兰各地捉坏人,师兄是到处闲逛,师父说是让他磨练。"休语满脸委屈,快哭了,用手指了大殿檐角挂的铜钟:"只留我每天敲钟练功。"
连续几日,杜雨三人晚起早睡,都没见得季木跟休言。
几日后三人早起逮着了烈阳一回,吵嚷着要学武功,烈阳不应,只说是等师父回来亲自指点。于是三人只好每日里跟休语学习流影剑法,多日过去,身仍然没能学会第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