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夫赶紧找来一块木料,又找来一些铆钉,将木料盖上舱底的窟窿,以铆钉钉紧。又以一些碎布塞住木料与舱底之间的缝隙。虽然不能完全堵住河水的渗入,但总算把大窟窿堵上了。欧阳想爹等人则轮流在底舱里把水舀出来。
苟武儿问:"欧哥,咱们的船不是被那块石头卡住了吗?怎么一下子又能动了?"
欧阳想爹指了指九记的大船,道:"咱们得感谢它。"
苟武儿奇道:"感谢它?"
郭婉儿笑道:"因为九记的船突然从水底窜了出来,激起了一片大大的波浪,波浪涌过来,击打咱们的船底,将咱们的船掀高了,船自然就脱离那块礁石了。"
苟武儿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奶奶的……"
郭婉儿横了他一眼,"哼"的一声。
苟武儿赶紧改口:"他……他船船的,这么说,咱们还真得感谢九记的这艘烂船呢。"
此时天色已晚,夕阳慢慢地沉没在断魂河西岸的水面上。夜幕即将降临。
欧阳想爹早已吩咐老船夫开船,缓慢地驶离黑狗峡。离开黑狗峡没多久,天就暗下来了。夜幕中的断魂河,鬼气森森,河面浪涛汹涌,水中不时传来各种笑声。欧阳想爹等人个个都绷紧了神经,手执兵刃,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可怕事故。
苟武儿依旧躲在船舱内,心里一个劲儿地盼着黎明的到来。郭婉儿则守在他身边,安慰他。
船在夜幕之中顺流而走,夜空中没有月亮,似乎乌云织满了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起,断魂河的河面上飘起了大雾。沉沉的雾气压着河面,十米开外的东西也看不清。
赵飞鹰依旧站在船头,辨别方向,无奈雾气太大,虽然河面开阔,但也怕会突然撞上耸立在河面的岩石。
船又走了一程,水中时而传来了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时而传来了男人的喊骂声,时而又传来了小孩的笑声和女人酥麻入骨的蛊媚声。
欧阳想爹早已吩咐众人,不管水中传来什么声音,都要充耳不闻,不能受那些声音的诱惑,否则随时会丢掉性命。
大家都答应了,不管水中传来什么声音,都不闻不理。
由于太困了,一个风水勇士坐在船舷旁边打起了瞌睡。桅杆上挂着三个灯笼,灯火昏黄,将甲板照得一片朦胧的光亮。
就在这时,一只黑乎乎的怪物突然爬到船舷上,只见它披头散发,毛发深蓝,头部中央有个圆盘状的凹陷,眼睛闪闪发光,满嘴利齿,背上驮着乌龟一样的甲壳,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怪音。
这只恐怖的怪物赫然是河童!
那风水勇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河童猛然扑了过来,一下子将他摁倒在甲板上,张嘴就往他的脖子上咬了下去。风水勇士顿时放声惨叫起来,鲜血四溅,与河童扭打在一起。
听到惨叫声,众人立马冲过来,拔出兵刃,就朝河童身上砍。然而河童却如穿了一件铁甲,刀剑砍在它身上,根本伤不了它半点。
这只河童就像一头牛,横蛮有力,没几下就将那风水勇士的脖子咬断了,一颗头颅掉了下来。河童抱着风水勇士的尸身,猛然跃起,跳向河中。扑通一声,消失在滚滚水流中了。
甲板上只剩下一颗头颅,还有满地的鲜血!
如此惨状让众人悲愤万分,都掉下了眼泪,大声吼骂,情绪失控。
一个大活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活活咬死,而自己居然无能为力!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多么让人抓狂的事。
赵飞鹰发出雷吼一样的哭声,如丧考妣,悲痛万分。他责怪自己没能保护好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跳棺山之行让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全部陨命,自己却一个人也救不了。这是何等痛苦的事!
由于欧阳想爹是风水门的首席占卜师,他很少带领风水勇士去盗墓,所以他与风水勇士的兄弟情义不是很深。赵飞鹰则不同,他常年与风水勇士出生入死盗墓挖坟,建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如今兄弟没了,自然更为伤痛。
欧阳想爹垂泪道:"赵兄,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拿到了《养生录》,王世子必定会重赏我们。同时也会重赏死去的兄弟。我们以他们为荣,为他们骄傲!"
杜惊耘道:"是啊!赵大哥,我们以他们为荣!"
郭婉儿哭道:"赵大哥,为今之计,咱们得安全离开这条河,回到京城,世子必定会厚赏死去兄弟的家属,你不用担心了。"
苟武儿破口大骂:"他奶奶的河童,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老子一定禀报尉老哥,叫他派兵过来踏平这条河,把那些大河童,小河童和老河童,全他妈的抓起来,一刀一个,砍了它们的烂脑袋。"
他这一通臭骂,郭婉儿居然也觉得他骂得痛快,骂得好。
然而他的骂声刚落,河面的水下立马传来了一片嘿嘿嘿的冷笑,似乎在嘲弄他的狂妄可笑。
苟武儿顿时脸色大变,躲到郭婉儿身后,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胡乱放炮,口不择言。
赵飞鹰抹了一把泪,突然朝河面吼道:"笑,笑你们全家死光光!他娘的!"
苟武儿见有人开骂,一下子来了劲儿,反正郭婉儿不会责怪自己,当下张口就来:"你奶奶的河童,我……"
谁知郭婉儿突然掐了他左臂一把,瞪了他一眼。苟武儿吃痛,"哎哟"的一声,硬生生地闭了嘴,不敢再骂下去了。
河面上的雾气依然铺天盖地,船在雾里穿行,驶向一片未知的水域,可怕的水域。
欧阳想爹在船头执刀而立,望向前方,但见一大片一大片的雾气迎面而来,犹如置身于仙境。
杜惊耘走过来,问道:"欧阳大哥,咱们走了这么久,应该到了人定亥时了吧?"
欧阳想爹点了点头,不说话。
杜惊耘道:"也就是说,咱们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应该到了门崖山一带。照目前的速度,天亮之后,咱们就能离开断魂河,到达水草河的流沙渡口,咱们在那里上岸,不用多久就能到达流水镇。从流水镇取道京城……"
欧阳想爹道:"先不要想那么远,目前咱们要安全离开断魂河,再作打算。"
杜惊耘叹道:"是啊!河上雾气太大了。"
就在这时,前方似乎传来了轰隆隆的水声。欧阳想爹吃了一惊,道:"杜兄,门崖山附近有瀑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