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歆为了甩掉梦槐这个洛梓遇的跟屁虫,便让她和心桐一起去准备些茶点,到时候自己二人闲逛累了回来,能有一口茶喝。
听着夏锦歆撕碎的公鸭嗓言语吃力,又说到茶,洛梓遇便只能强忍着不笑出来。她猜到夏锦歆支开梦槐必定又有所预谋,但她的“好意”,自己还是接受好了,别让自己这“傻子”的名号受辱。
洛梓遇随夏锦歆而走,半途中,夏锦歆突然问洛梓遇一句是否识字,正当洛梓遇纠结于是与否之间时,夏锦歆又快人一步,道:“我真是多想了,众人皆知相府大小姐自小头脑异于常人,想必琴棋书画,识文断字之类,与你应当是无缘的。”
洛梓遇不禁嘴角抽搐,什么话都让她夏锦歆自以为是说完了,她还能如何,只能跟着她的脚步,随处逛逛。
可夏锦歆的脚下却有目的,逛着逛着便将洛梓遇领到了浴场。家丁浴场位处偏僻处,堂中热气腾腾,门上遮掩布帘,热气从中满溢出来。
夏锦歆停步在浴场前,洛梓遇一眼便盯上浴堂的牌子,却必须装作傻傻看不懂的样子。
“浴场,她把我引到这里做什么,请我泡澡吗?不可能吧,再说了,这里是家丁浴场,里边都是男人吧!”
洛梓遇转而看向夏锦歆,她嘴角分明带着恶意,难怪问自己识字与否,她一定又以为自己对王府内不清不楚,想以此把自己骗入男子浴堂,身处赤身众男之间,丢人现眼,落人话柄吧。
“这里是王府的暖堂,每到气候变冷,这里便会燃炉煮汤,供府上之人取暖……”
夏锦歆面不改色地编织谎言,洛梓遇不禁暗暗感叹,夏锦歆这瞎扯淡的本事也是天下无敌,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就成全夏锦歆这颗取暖的心。
“正好天凉了,那我们就进去暖和暖和吧!”
洛梓遇说罢就拽着夏锦歆往门帘跑去,显得十分兴致勃勃一般,而夏锦歆也以为自己的预谋即将得逞,只需适时的一把,她就能造就相府傻千金在厉亲王府的又一出好戏。
二人各怀心思,伺机而动,帘布之前,洛梓遇松开夏锦歆的手腕,她先一步于夏锦歆,以跌倒之势一把推送,将夏锦歆送入温暖的浴堂。
洛梓遇一个踉跄在门帘前站住,只听里头传来“嘭啪”一声,紧接着便是一群家仆的惊叫之声,原本平静的王府瞬间陷入混乱。
洛梓遇蒙住双耳强忍笑意,刹那的善念,她又想自己这事会否做的太过分了,毕竟古代封建社会,男女之别很是重要,夏锦歆要是被人得知闯入男子浴堂,与众多衣裳不整的男子相对面,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洛梓遇心中纠结,她本来并不深入想,只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细想才觉得时局当下,夏锦歆乃是犯罪未遂,而自己着实过分。
洛梓遇终于下定了决心,夏锦歆这么久没有出来,一定是乱了手脚,她一个古代思维的女子,自然是没有自己的思想豁达开朗。
洛梓遇趁乱摸进了浴堂,幸好浴堂房中热气腾腾,好似彼此之间看不太明朗,洛梓遇在翻倒的屏风上抓起夏锦歆,赶紧将恐慌失神的她拽出了浴堂。
“走啊,走啊!”
洛梓遇不想夏锦歆如此错乱,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她拽出浴堂,竟不料,方才那一通震天动地的闹响,早已引来府上许多仆俾围观。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洛梓遇才想,这场闹剧大了,而她,没选择独善其身,这也深陷其中,一个王妃,一个未出阁的表小姐,此事又该如何解释才好?
夜幽然寂静,新王妃入门才几日就闹出了这档子事,连天厚本本想一个人清静着等到新婚之期过去,却不料洛梓遇竟如此本事,无事则已,一来事就闹得府上鸡犬不宁。
灯火通明的厅堂上,洛梓遇和夏锦歆一身凌乱地站着,从浴场到这里,她们不止一次动手,而此刻,二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只因这王府的主人连天厚在上,他的不怒自威,胜过一切严刑逼供。
初晴他们几个丫鬟也因着主子之间的闹剧下跪在厅上,自然,外头也不乏抱着凑热闹看笑话的人。
洛梓遇和夏锦歆的脖子都耷拉得疼了,二人时不时互望两眼,夏锦歆怒意满满,洛梓遇心情复杂,自己这到底是好心办坏事还是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不知连天厚是否公义,或是雷厉风行,看张牙舞爪的夏锦歆都一言不发,总觉得事态严重。
夏锦歆满心愤怒,她终于抬头,恶人先告状,指责洛梓遇故意将她推入家丁浴堂。洛梓遇本不敢当一只出头鸟,却不料想夏锦歆此般厚颜无耻,只求自保。既是如此,她又有何理由不道出夏锦歆的图谋不轨。
“但众仆所见,是你二人一同从浴堂里跑出来?”连天厚冷静指出疑点。
“不是的,表妹跟我说那里是天冷取暖之处,所以我才想跟她一块进去,可是我跑到门边不小心绊了一跤,才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我听见里面好多声音,怕表妹摔坏了,就进去看看啊,然后把表妹扶出来,里边真的很暖和啊!”洛梓遇竟还说乐起来。
洛梓遇并非冲动自圆其说,她虽然刻意稳住语速,略有修饰言辞显得不太顺畅,但连天厚依旧在意除了她所说的真相之外的疑虑,虽非对答如流,但她这番辩驳,有着暗藏的逻辑。
连天厚对洛梓遇尚且不够熟悉,谈不上判断其人,但对夏锦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却十分了解,她刁蛮任性,得理不饶人,也常行事胡来,今日此事,十有八九也是夏锦歆有所作为,却误打误撞自尝苦果,当然,也不无可能,这误打误撞其实是某人的预谋反击。
“你二人各执一词,本王又该相信何人之言呢?”连天厚暂不点破。
“表哥,分明就是她胡说八道,什么我欺骗她,真想不到,明明是一个傻子,居然如此有心机!”夏锦歆着实忍耐不住出口伤人。
“傻子……”洛梓遇并不觉得被人羞辱,她又非傻,但此却是她拿捏的最强武器,一副严肃的表情反驳道,“我不傻……”
“傻子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傻子!”夏锦歆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够了,府中一向安宁,今日之事,本王不打算追究下去,但你们二人胡闹,必须小惩大诫,就罚你二人今夜跪于此处,反省己过。”
连天厚一言令下,绝不厚此薄彼,洛梓遇默默不语,而任凭夏锦歆再如何呼唤,连天厚也不予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