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什么时候暗下来了,浓云翻滚着重重的雾气,遮住了原本毒辣辣的阳光,干燥的空气为此又增添了十二分的阴冷。
“桀桀桀桀……”
无数奇怪的笑声,伴随着成群的蝙蝠样生物从四面八方袭来,那声音如此的尖锐刺耳,彷佛重金属的摩擦,刺得人耳生生得疼,人们表情痛苦,五官都扭在一起,他们拼命捂住耳朵,企图挡住这四面八方得奇异笑声,但是无济于事——当捂住耳朵后,他们发现声音竟不是来自外部,那声音分明是源自脑海深处,随着每一次的脑波振幅而扩大,刺痛着你的每一根神经,颤栗着你每一片的灵魂。
逃。
这是被黑暗所笼罩的人群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字。
但是能往哪里逃呢?
无数千奇百怪的精灵从幽暗的地底浮现出来,那些来自彼岸得怪物,此刻受初刹血虫得指引,一个挨着一个冒了出来,踩踏着一路的鲜血,一点一点,接近那四散奔逃的人群,看似移动缓慢,却如影随形。
“桀桀桀桀……”恶鬼的笑声还在继续。
那声音真是响得人头皮发麻。
笑声中,人们发现脚踩的瓷砖竟成了鲜血的湖泊,湖泊的水位在不断的上涨,很快湿了鞋子,浸透了衣衫,染红了躯体,刺激的腥臭味丝丝缕缕缠绵不息,令人胃海翻腾。脚上粘稠的感觉越发明显,便也不顾自己身上缠绕着的各种精灵了,只撒开脚丫子跑啊跑啊,可是为什么腿会像灌了铅那样重若千钧?
原来从血河中骤然伸出无数双形态各异的手,那些手沾满鲜血,枯槁却有力的牢牢拽住了他们的腿,无法移动半步。
大胡子和交警在不知何时站在了一起,背靠背紧贴着,一个眼神空洞,似已吓呆,一个双眼放大,抖得跟筛糠子似的。
面对此情此景,他们如此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他两背上都有细密如水的汗液发了疯似的流淌。
突然笑声停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凄厉的嚎哭。
“好痛苦……好痛苦…… ”
是谁在哭?如此悲惨又歇斯力底。
四周升腾起层层的雾气,原本就昏暗的空间,为此能见度变得极低极低。
可是还是能清楚的看见抓着自己的手,还是能看见——不知从何时幻化出来的许许多多的产妇,产妇满头大汗的生产着, 接着一声啼哭,一个孩子被生了出来,但是紧接着就出现一双手,将孩子溺死在腥臭的血河里。
“女孩子就不要活下来!”
一个恶鬼说。
“知道厉害了吧,下次还敢不敢投身到承湘的人家!”
又一个恶鬼说。
先是细细碎碎的一声两声,接着嘈嘈杂杂的七嘴八舌,最后万声齐喑,夹杂着婴儿与产妇绝望的哭泣一齐盖向被黑雾笼罩的人们。
那幻境得到景象是如此眼熟,因为这个偏僻的城市,落后的乡村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曾经觉得如此寻常的事,在此时又被循环无数次的播放,孕妇如何在血泪中生产,孩子又如何在血河中湮灭了声息,每个细节都被放大和反复得清清楚楚,你甚至能辨认得清除,这个产妇是不是你曾见过,还未在这种煎熬中醒转,在这景象中又幻化出新的场景,人们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很久或不久之前,他们似乎并没有经历此前得一切,他们手里拿着一个个得的工具,面对许许多多眼神呆滞而神情天真得少女,继而又像之前一样,将他们拖进卡车、面包车,汽车得场景,以补充城镇女性的极度缺失,区别是,曾经是主动的拐卖,而现在,明明身处血河,明明害怕的要死,却冥冥之中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着自己,重复之前做过一遍的事,每重复一下,脸色就惨白一分。
将女人骗拐到家,然后关起来,打骂与凌辱是正常的,缺吃少喝是应该的,谁让她们是卑微的女人?可他们承湘市,女婴一出生就被杀死,活下来的女童也会被歧视凌虐致死,因而十分讽刺的,反倒最缺这卑微的女人。
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那些漂亮女人,在这般侮辱与虐待下很快就失了神彩,蓬头垢面,猪狗不如。如果逃跑过一次,就打断一只腿,然后栓起来,甚至最后只保留女子的生育功能,而把四肢全部打断。然而还是有无数女人想跑啊,绝望的,想离开这里回家啊,她们在人们的记忆里奔跑,在这鬼蜮幻境里的跑,可是就是跑不出去。
因为,恰如流澈遇到的那个交警,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默认与其他拐卖者是一伙儿的!这已成文化,牵扯太多吗,无人能管,无人敢管!
女人很快又被抓回来,接着暴打、凌辱、直至怀孕,若生了男孩,则养育,若是女孩则溺死,生产后那些女人经历一切后早已是浑浑噩噩,脱了一层皮。而生产完了只后会有一定程度的自由仅仅是因为,他们老一辈的思维里,女人只要生了孩子就离不开家了!就不会逃了!就认命了!
幻境里的此番景象还在继续,人们在殴打女人,人们在被魑魅们吸食精气,人们在溺死孩子,人们的胸口被彼岸的生物开了一个漆黑深邃的大洞却还活着,只是周身已被死气笼罩。
往日的事情此刻重复到崩溃,何况是在明知道自己身处险境的情况下,却无法逃跑,只能重复血腥的往事,他们虐红了眼,他们杀黑了心!
如此不知重复了多久,所有人被迫的动作停了下来,被她们虐待的女人皆神情阴冷的从血泥淖中站了起来,像那些殴打自己的人走了过来,无论人们如何抵抗都越靠越近的走了过来!
“好痛苦啊……”
她们如是叫,凄厉而绝望。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那些被溺死的女婴也开始万口齐开的哭了起来!小小的躯体从血河深浮上来,带着泥泞的血浆,和她们的母亲一起,接近他们的仇人。
有人试图用脚踢开她们,却发现似乎崩的一下提到一个石头般坚硬的东西,直疼的掉眼泪。终于当红色的女人们在,空洞着漆黑的眼来到人群面前,她们张开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嘎巴一声就将一个人的头给咬掉了。
相较而言死婴的身体就没那么坚硬了,奋力抵抗的人们有的只胡乱踢打一气,就将死婴打的分崩离析,迅速腐朽。
“哇哇哇哇”婴儿发出更为惊悚的啼哭:“你又杀了我啊啊啊啊啊啊!”
婴儿的残缺的头,断裂的四肢,掉落的眼珠、腐朽的脏器无一不诡异的继续向人们移动靠进、移动靠近……
人们只惊恐的摇晃着丑陋的脑袋,涕泪横流:“别、别过来……”
一如曾经那些被拐卖的少女对他们的哭喊:“别、别过来啊……”
然而过去无法逆转,现在也无法阻止。人们一个个的倒下,被肢解。血液成了血河的一部分,灵魂被蜂拥而至的暗属性生物啃食!
初刹站在承湘市的一座钟楼上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杰作,邪魅的朱唇弯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后悔了么,她初刹可不是好惹的!
虽然,天朝某些其他落后偏僻的地方,拐卖事件杀女婴事件也是时有发生,但那些人毕竟没有被初刹碰到,因而她管不着,她只顾眼前——
眼前
她原本是想直接屠杀的,不过那太没意思,还是虐杀最快乐啊!把他们原本就有的业障释放,再略施术法,这个美丽的虐杀大域就此形成!
看着那些该死的、臭虫一样的人们,如蛆虫般挣扎,实在是莫大的快乐!
只是这快乐让她的心隐隐的痛楚,是曾经自己存留的人性在作祟么?那属于琳琅的心,和刹除沉睡后,在琳琅之心基础上新诞生的白痴初夏的人格在影响她么?使她痛苦,使她的快乐无法纯粹……
身后流澈被她平放于地,她的傻弟弟啊,已经疼昏了过去,但是她擅长杀伐,擅长术法,就是不擅长救治,就在片刻之前,初刹对着昏厥了的流澈研究半天,想将其治好,可就是无能为力,想想决定送医院就医,不过在此之前,先得惩罚惩罚那群试图拐卖自己的人对不对?
而现在,目的已达到,初刹转过身,轻轻松松的将流澈公主抱到怀里,准备将其送医。
她抛下那还在自己创造的“地狱”中挣扎的人们,继而从高大的钟楼轻盈跳下,红裙翩跹,艳美如蝶。
确定好医院的方向就飞速奔去,却突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
“初夏,是你么。”
那一声唤,如凛冽的寒风扑面,杀欲的业火平息,初刹猛地停下,循着声音望去。
不远处,她所站的钟楼上,一个身着天青色道袍的银发道士,眸光冷冷,俯瞰着街道上,公主抱着流澈的的她。
“明……明玉……”
初刹低喃,脸色一白,他,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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