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湘私立医院。
icu病房里,有一个失去双手的中年女人,全身插满治疗的管道,陷入无尽的昏迷中奄奄一息。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浓郁,身着白衣的医护人员来来往往,衬着白色墙壁,白色的日光,这些白真是有些刺眼。而监护仪的声音又滴滴的响着,一切都显得枯燥,单调,并且充满不耐。
少年刘康建的心也充满不耐。
今天是他第一次来病房,来病房探视那个躺在病床上不知死活的女人——探视这个被自己砍了二十多刀,摘取了双臂却还尚有一息的女人,她的母亲,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感觉,感觉有些无聊。
烦死了,他想,真烦。
陪他来的还有爸爸和奶奶,跟在他的后面,强行皱着眉毛,表现出对病床上女人的关切。
爸爸冷漠的注视了床上的女人一会儿,接着又充满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说:“待会记者过来采访啦,你要表现的后悔难过点,不要害怕,你才12岁哩,未成年,警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就是学校方面难办点撒,而这次一定能解决嘎。”
“是啊是啊乖孙。”奶奶在一旁附和:“你还是个孩子,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不要拿你的老手碰我!”少年嫌恶的看了一眼父亲,躲开父亲的抚摸,然后娴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白色的烟雾很快在病房弥漫,有病人为此不舒服的咳嗽,被门外经过的护士看到,护士走进病房制止:“病房禁止抽烟!请出去,或者把烟掐灭。”
少年白了护士一眼,依旧自顾自。
护士还想说什么,奶奶开口了:“我儿媳在你们这住院交了多少钱,我孙子抽点烟怎么了?这么和一个孩子说话,你这个小浪蹄子是不是有病噶!”
刘父也立马竖起眉头斥责:“你个*护士,好好干你活儿去嘎,再这么不知好歹,小心老子把你拐喽,正好刚死了老婆。”
小护士听着心里气愤,想要像往常一样再说点什么,却突然想起护士长的告诫:
“48床的家属,要小心点儿。”
小护士咽了一口唾沫,又想起那则新闻“12岁少年午日杀亲,因未成年无罪释放。”
而眼前这家人,无疑就是事件的当事人。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这里,小护士没敢看他们的脸,后退几步,终于还是走了。
而刘父看着她的背影先呸了一声,继而做出思考的表情——有几分姿色的嘛,生气的样子也漂亮嘎,回头跟五叔知会一声,看看能不能再联系村里几个拐子,弄到我屋里去。
“阿爸我要回去。”刘康建说,瘦黄瘦黄的脸上充满乖戾。
“在等等记者过来啦,记者是俺们村的,康康你只要配合拍几张照片就好了,很快的,你忍一哈子。”奶奶安慰。
少年别过脸去,算是同意。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中等身材的大胡子走了进来,脖子上挂着一个专业摄像机,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
“刘叔。”大胡子道。
“何记者啊,您终于来了,等你半天啦,城里学校那群王八羔子不让我儿子上学嘎!我儿子才12岁你,不上学耽误学业可咋办咂!”刘父愁眉苦脸的说到,表现出对学校的一片忿忿。
“放心,包在我身上!”大胡子拍拍胸脯:“都是一个山村儿的,不生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言罢“记者”将头转向那个一脸不羁的少年,道:“趴在你妈身上,叔给你拍个抱妈痛哭的照片!”
“哦。”少年敷衍答应,但还是照做,似乎也觉得这件事上必须配合,便往插满管子的老妈身上一趴,也不管压到多少输液线。
“行嘞,到时候我随便报道一下,找点营销号控制舆论就行啦!孩子怎么能不上学呢?外头那些城里人真是小题大做,一个女人差点被坎死了而已,搞得多严重似的。”
“就是就是……”刘父和少年的奶奶一起附和:“臭娘们真*”
少年漠视着大人们的客套,觉得腻烦,双手插兜,拽拽的走出了病房。
然后他看见一双细长的白腿,他从没见过那么白净光洁的大腿,顺着腿往上瞧去,白色的裙子,以及少女微微隆起的胸部,最后他把视线定格到那张天使般的面孔时,他的心脏第一次漏跳了两拍——这个女的比山村里,不,比班里那些城里娇姑娘都好看!
少女微笑着说:“你好,我叫白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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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向不夜之夜。
初夏站在恶灵镜前发呆,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恶灵镜,如此精致而古老,所折射出的彼岸世界的模糊景象也远比寻常的恶灵镜震撼人心。
她将手轻轻的贴上镜面,整个镜子开始微不可闻的颤动,而镜子里的混沌雾气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翻滚,彷佛要撞破镜面,嗜血而出。
恶灵镜是寻常的法器,其作用也仅仅是能折射出那个彼岸世界并不清晰的一角,只要有心的术士,很容易就能淘到,不过用处不大,因为看得并不清晰,反应的也只是自身所在的城市的守护人净化情况,即判断城市守护家族对亡灵或者妖魔的引渡、超度是否达标之类的,并且只会和所在城市的正统守护家族共鸣,对一般术士的驱魔活动并没有什么用处,十分鸡肋,所以普通术士也没有拥有它的兴趣。
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恶灵镜,却都只有那个城市的守护家族才能引起它的的共鸣,或者说,是镜子里折射的另一个世界中,那些被强行从阳间送回阴间受苦的恶灵的恨,在与造成这一切最大的“元凶”对峙。(守护家族往往是管辖阳间亡灵最多的。)
而在这里,移接大会上,巨大的亡灵镜却可以通与守护家族的共鸣来显示出初夏身份的正统。
那里无法被净化的恶灵们记得自己被封入彼岸的家族的一切,记得他们的血,所以,血越纯粹,越能共鸣。
而现在,恶灵镜冲天的红光,和黑雾中疯狂的翻涌,五一不证实了初夏的血系之纯,而玄玉石虽反应不如恶灵镜激烈,却也可以说明问题了。
人群一阵缄默。
这个少女,是失落的东城家,唯一的血亲吗?还是东城的继承人?
“可以了。”明玉说:“不要再碰那镜子了,你灵力太弱,会被吞噬的。”
初夏彷佛听不见他的话一样,仍旧着迷的看着那面镜子,试图通过其模糊的景象,触碰到另一个世界的玄机。
那边,镜子那边究竟有什么。
她想,她想看清,想知道镜子的秘密……
为此,她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道道红色的纹路,集中再她的额际,覆盖了克里尼掩盖痘痘的花,而绽放出一种新的花朵。
便在这时,一道白色的柔软扫过她的脸颊,顿时的清明,回过神来,红纹消退,明玉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拂尘。
“过来。”他说。
“嗯。”初夏十分感激他点醒了她,就在刚刚,就差一点儿,她那本就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彷佛要被抽吸而去,进入另一个世界,不再归来。
初夏又并肩的站在了明玉的身边,闻着他身上的薄荷味道,渐渐的平静。
“你愿意把r城交付给清宇宗代管吗?”明玉看着她,轻轻却又掷地有声的询问。
充满一种说不清的蛊惑力。
初夏看着明玉精致如雕塑的脸,看着他幽深而沉静的黑眸,她几乎把这句询问错听为:“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台下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场询问,作证明用的玄玉石红光冲天,他们一起等着初夏的回复。
“我……”愿意,初夏正要开口,却迟迟落不下后面两个字。
“她不会愿意,因为我不允。”——
——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着唐装的中年男人,一手夹着红酒杯,锐利的目光射向礼台,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初夏睁大了双眼,这个人,这个人长得和张嵌死去的父亲长的一模一样!!
可是张父是死掉了的啊!并且还魂飞魄散了,而眼前这个人除了长的相像,其余气质神态可没一点像的。
最主要的是,初夏觉得这个男子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一种让他又敬又怕又恨的气息。
“爷爷!”初夏失声!
“东城白启!”人群也逐渐发现端倪,认出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怎么回事?爷爷终于从张家出来了吗?不用我去找了?初夏十分震惊,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他,现在是不是可以轻易得到这个机会了?
“老家主你不是失踪了吗”路人甲问。
“能说说为什么整个宅子和家族都消失了吗?”路人乙说。
“你为什么附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路人丁道。
“启,竟然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虽然不是时候,都是拜我的好孙女所赐。”启一步步登上礼台阶梯,走到初夏和明玉面前沉吟了一会,然后,伸出手来,以命令的口吻,铿锵有力的对初夏说:“归去兮!去你原本的地方,你不要忘了,爷爷可是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