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血虫的风暴静止,那股来自血虫深洞的骇人吸引力也瞬间消失,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许多,他们仰着脑袋,不甘的凝视着启消失的方向许久许久。
而四壁的一切都遭到了可怕的破坏,上好的地板上具是躺倒着受伤的人,以及倒塌的名贵器物,而因着术法的攻击,在礼台周围,大大小小冒着焦烟的深坑以放射状分布,连着浓郁的血腥味一起,如此触目惊心的,似是无声的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在场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已经有多久没有经历过如此狼狈而屈辱的场面了?算是和东城家撕破脸了吧,而且在各派联手,又布置了诸多准备的情况下还是让启走得如此轻易,真是不得不感叹:这个小小的r城守护家族的族长实力不容小觑啊。
先前被召唤的凶兽在敌人消失后也再次沉于地下,不夜之夜的经理人也是相当愤怒,似乎也要采取后续措施报复。
良久的沉默与思考后,有人率先开口:“启走之前的话大家怎么看。”
“实在太嚣张了!”有人忍不住呸了一声:“他这是与天下的术士为敌!大伙儿应因群起而攻之!”
“应该先抓住他们,然后交给【魂会】审判!启的行径绝对是为天下所不容的!他一定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早先就该听清宇宗多部署些人马了,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不论如何,应该抓起来,交给【魂会】!”
“东城南康,实在欺人太甚!人人都而诛之!”
“得啦,老古董,法律社会啦,私下泄愤倒可以,诛的话,小心被【魂会】的人反审判!”
…………
众术士七嘴八舌的讨论,各个义愤填膺,恨不得人人啖其肉喝其血,但最后总结下来,就是抓起来,私人泄愤一顿(比如挑断脚手筋,割掉鼻子,分分他们家产之类之类),然后交给魂会最终判决。
现代社会毕竟不比古代,有些约束,还是不得不遵守。
而脱离众人的喧嚣的阑珊处,清宇宗明玉、离恨司伊任钺、那伽寺空知和尚以及其僧众等,慢慢的聚集到了一起,形成另一个小圈子。
经过一场恶斗,伊任钺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龟裂了半面,露出半张极其令人惊艳的脸,那深蓝如海的眸,在其精致的脸颊与暗红的薄唇的衬托下,彷佛海妖一般,具有不可阻挡的诱惑力,而他因战斗而微微的喘息,喉结上下晶莹得到汗珠点点冒出,更凭添了某种野性的性感。
跟在空知后面的摩登女尼不免多看了伊任钺几眼,脸上浮现两朵意义不明的红云。
“小妮子六根未尽啊~”女尼的脸红被伊任钺灵敏的捕捉,他斜睨她一眼,不羁的调笑。
“呸!我才没有看你!”女尼只顾矢口否认,脸往天看去,完全不管自己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见到此一幕的空知只得无耐摇头,转而又一脸和善的与发呆的明玉商量:“这残局,真人有何主意呢。”
明玉没有回答,他的双目没什么神采,他在发愣啊,他看着女尼看伊任钺的场景,他想起了初夏。
多么熟悉的情景,她不也是总趁自己一个不注意就痴痴的看着他吗,被发现后,脸红透如苹果,和那个女尼多么想象,不过这个女尼是耻于承认的,而她却是会在某个自己松懈的瞬间扑过来的奇葩个性,可现在,她被带走了。
那个皮厚如牛,命薄如纸的初夏被她的爷爷带走了。
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还,有些不习惯呢。
“明玉施主?”空知双手合十,再一次呼唤他。
明玉回过神来,好看的眉毛皱成了麻花,在旁人看来,还以为是在思考空知的问题——这如死局一般的残局,究竟该如何解啊。
“事态非同小可,我须得先回去与宗主复命。”明玉板着脸敷衍道:“你们先自行商议,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就离开了。
空知继续摇头,一副众生愚昧不可渡的样子。
“其实我倒觉得是件好事。”伊任钺双手插兜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脸上另一半碎裂的面具又被复原了,某女尼心里大呼可惜。
“施主此话怎讲。”
“原来清宇宗想要得到r城的权力和南康家的底蕴,还必须十分官方的开个什么劳什子大会,为的就是个能够名正言顺,而现在,东城与大家撕破脸,那咱们也就不用客气了,不需要讲什么名义啊道义之类了,他已经不受正道术士们的法律程序保护,也没有资格再成为r城的守护者,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人r城的权力人人都可争取,东城家的底蕴,人人都可夺得!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知道呢!”空知后面的女尼又说话了。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伊任钺不免认真看了她几眼。
这个女尼,真是敢说,是个有野心的人啊。
空知也不免咂舌,阿弥陀佛了几句就开始规劝她:“空识,出家人不要如此……”
“哥哥你好烦哪,咱们又不是真出家,不过俗家弟子而已啊,搞出那么些个清规戒律干嘛?要我说,南康家血蛊的传闻都证实了,其底蕴里的天才地宝和长生的秘密八成也都是真的,不然他哪来的倚仗说什么要做狗屎主上?”空识娇声道。
“你妹妹倒是好见识。”伊任钺歪着雪白的脖子夸奖道,空识的脸又以可见的速度红透了半边天,他觉得相当有趣:这个空识说是个女尼姑,却穿着小皮裙,黑色蕾丝长筒袜,头发烫成波浪卷,全身都是一股既时尚又太妹的气质,若不是脖子上挂个有那伽寺标识的佛珠,再加上跟在那伽寺第一弟子空知的后面,谁看得出她是个尼姑,而其野心不小,说话又口无遮拦,可真是连俗家弟子都算不太上了。
空知很显然也是对自己的妹妹头痛不已,于是他又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似乎毫无办法,看起来庸碌又无能。好像那伽寺第一弟子的名头只是虚的,他只是一个无能的和尚而已。
可是伊任钺知道他没那么简单,战斗从开始到现在,波及到整个大厅(外面的世界因为楼层高,以及不夜之夜的经理的阵法开启,而未曾对普通人造成影响。)大厅里所有人都与血虫,以及被血虫控制了的术士战斗过,因而几乎所有人身上或多或少会有战斗的血迹或者其他脏污,只有他,依旧一尘不染,洁净如莲,面色亦是没有脾气的祥和,甚至都没有疲惫的迹象,就像刚刚来参加宴会,没有经历过一点骚乱的样子。
是没有遭受到攻击吗?还是在战斗之余还能有余力守住自己的体面呢?
而后者的几率显然更大一些,在所有人都在狼狈迎击之时,他还能洁净如初始,这并不是容易的事。
伊任钺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大智若愚四个字,又想起守拙二字。
总觉的这个看起来一脸圣光的懦弱和尚,绝对不是如他表现的那么简单的。
“好了,既然我们能想到,别人未必也想不到不是?”伊任钺道:“如此,我也要先走了,回去复命什么的,哈哈,其实也是商量在这一场即将到来的动乱中分一杯羹,先走的明玉估计也是有此想法吧,到底是如启所说,他会成为我们的主上,还是被现在如狼似虎的术士们掠夺殆尽,彻底废掉呢?嗯?想想真是很有趣啊~~~”
“当然是后者。”空识说的笃定。
伊任钺只邪魅一笑,摆摆手,走了。
空识迷迷瞪瞪的望着伊任钺的背影,没来由的喊了一句:“喂!大骚货伊任钺,你要不要告诉我你的微信!”
空识:“……”
伊任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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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之夜大厦的停车场。
明玉坐在时尚的保时捷内沉思什么。
乱了,乱了,他的思绪乱了。
车里就剩他一个人了,他却无法沉静思考,他的副座上,再也没有那个叫初夏的少女,既敏感又大胆的叽叽喳喳惹人心烦,让他厌之,恶之,怒之,思之……这真是令人不习惯呢。
而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发愣的时候,手机突然想起一阵简短的提示音,眼睛一瞄,是宗主的讯息,关于对他任务失败的谴责,以及下一步的指示。
他莫名的感到腻烦。
并不是如伊任钺所说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动乱中分一杯羹,虽为道士,什么都不缺的他,很多时候也都凉薄无比,故而更没有任何助人为乐守护世间的使命感,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应付门派的任务,继而报答门派的教养之恩,其余的,权啊利啊正啊邪的,对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日子过得闲逸和逍遥就够了,所以他接近初夏,目的既单纯,又不单纯。
只是现在,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故,
明玉思索着这一变故。
然后他发动汽车,怀揣着某种此前从未有过的心情冲出了停车场。
他的心底萌生出一个可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