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到朝阳跃出地平线,再到诺诺阳光被乌云遮蔽,淅淅沥沥的秋雨飘絮一般的落下来——我在长沙已经呆了一星期了,期间淑英给我来了一通电话,没有任何意外,朱晋三婉言回绝了我们的请求,我无所谓失望和愤怒,明知道希望渺茫的事要是还寄托着偌大的希望,这就是你傻。况且比起这个,还有更让我失望愤怒的事,按照王静的说法,林墨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可这婆娘宁可望着天空发呆也不愿见我们,她到底知不知道浪费时间就是谋杀生命啊!好在把我们故意晾了几天后,今天林墨终于答应跟我们见面了,我也消除了带上菜刀杀上门的想法。
为了以示我对此时会面的重视,我一改往日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衣冠不整、长衫短套的形象,洗头沐浴,正冠擦鞋,很是隆重打扮了一番,还特地去市区买了一套西服,现在想起来那几千大洋我牙齿还直哆嗦。梳洗打扮完毕,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就新鲜出炉了,满意的照了照镜子,我叫上强子出门了。我们的旅馆距离林墨的玻璃厂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有了一开始的那一次经历,这一回我们没有叫车,而是一路小跑,结果到了地方,我好不容易怼好的发型也没了,一早上算是白瞎了。
“猴子,待会儿见着林墨了,千万不要被她外表迷惑了......”“知道了!”我不停地用手打理着发型,心不在焉的打断强子的话,在等待的日子里,强子一直在给我灌输一个观念——林墨这个女人冷静狠绝不能碰,没想到都到了人家大门口了还不忘再唠叨一阵,看得出来很是忌惮林墨,能让强子这个不知人情冷暖的人怕到这份上,林墨也算是前无古人了。“我又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你不知道!”强子执拗劲儿上来了,梗着脖子道,“她是一个疯子,真正的疯子,前一秒还跟你握手微笑,后一秒就能转手把你卖了,她可以对好友痛下杀手,也可以跟敌人大被同眠,总之,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思考她!”强子越说越激动,整个人轻微的抖着。
嗯,为己之利不拘小节,这才是真正干大事的人。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然后拍了拍强子的肩膀:“林墨疯不疯我不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她鼻子是不是垫的,眼皮是不是割的、双峰是不是隆的一样,但我知道这样下去你就要疯了,兄弟,放松点!见个人而已,没必要搞得那么严肃。”我尽量用柔和玩笑的语气跟强子说话,只是强子回应我的,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还是在那个会议室,我们差不多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我耐心快要被磨光的时候,一个短发女孩开门进来了,把我们领到了一扇门前之后,轻轻敲了敲门,就退了回去。我深呼一口气,正了正自己的着装,推门而入,目光带到强子,发现他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拳。“咔擦”门应声而开,将我带入另一个空间。
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张书桌,下面垫着一块灰色地毯,后面是一整排靠墙的落地书架,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图书,左右墙角有两个落地灯。墙纸是米黄色流线条,柔和而又不失庄重。书桌的另一侧,摆放着三张沙发,一长二短,中间有一个方形玻璃桌,既能当茶几,又能当会议桌。在房间的阳台上,摆放着一张茶桌,同一侧安静的坐着两个穿着白色连裙的女子,看得出来这是她们的居家服饰,其中一个是王静,头也不抬,正认真的煮着咖啡,双手放在桌上,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咖啡机,另一个自然就是林墨,倚靠在一把躺椅上,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翻页的时候时不时的用手指沾一下嘴唇,诱惑力爆表,红色的柔顺秀发全部从一侧脖颈处倾泻下来。书本和秀发很好的把她的脸隐藏的若隐若现,看不真切。深秋的阳光带着一丝凉意,照在她白如雪的颈部冰肌上,隐隐透着一丝红光,仿佛能看清楚她皮下的肌理,显得格外的宁静而又美好。
“坐吧。”王静起身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咖啡,变戏法似得从桌底下拿出一些蛋糕和零食。居家服,零食,躺椅,下午茶?“墨姐刚起床,没来得及收拾吃东西。”王静看出了我眼中的迷惑,同时也算变相解释了为什么让我们等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咱林大美女在起床。
“啪”,林墨缓缓合上书,把头发捋到耳后,一张无可挑剔的脸露了出来,长而飘逸的睫毛搭在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上,双颊因为阳光照射的关系微生红晕,鼻子翘挺,嘴唇弹嫩,无一不透着一丝天然的魅惑,要不是强子给我打了足够的预防针,我也已经过了一见美女就迈不开腿的年纪,这一次的谈话还没开始我就输了。不得不承认,仅从外表来看,林墨似乎是我见的最让人心动的女性,包括杨曦在内。
“送快递的?”林墨似笑非笑的问道,眼睛直视着我。“啊!”王静失态的叫起来,“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可恶的快递员!”“我已经辞职了。”我不禁苦笑道,举起双手,“误会,一场误会。”之前听完王静说林墨在偷偷调查我们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林墨该不会早就知道了我去小区那侦察的事,现在听林墨此语我肯定她在那天就已经认出了我,只是装作不认识在一旁看戏!
“是吗,我可不认为那是一场误会。”林墨优雅的撕了一小片面包放进嘴里,“因为你们,我不得不关了日进斗金的公司,也让我失去了杰克这么一个合得来的生意伙伴,你们打算怎么补偿?在没有解决好这事前,其他的谈话都不可能继续。”不愧是生意人,说话谈判的套路那是一套一套的,一下子就把所有后路给堵死了。
我喝了一口咖啡,满嘴的苦味,犹如我此刻的心情。这个别人听起来如天籁的声音在我耳中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我没钱。”我无力的说道。林墨眼睛眯了起来,摇摇头:“这不是我想听的。”
“爱听不听,妈的!”强子终于受不了,开口骂道,“你把我卖给条子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呢!”洒出的咖啡溅了我一手,我震惊的望着强子:“你不是因为分赃不均打架斗殴被逮进去的吗?”
强子摇摇头:“鼠儿不求猫,羊儿不跪狼,我们都是贼,怎么可能报警,这对谁都没好处,但那些条子就他妈的来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百里不见人的山坳坳里,这是巧合?鬼他妈才信!知道我们在那里的除了现场的我们,就只有卖给我们消息的琉璃司,也就是你,林疯子!”强子握紧了拳头,又颓然放开:“只是我没想到你这疯子到底怎么想的,既然要咬死我们,为什么又给我们按个打架斗殴的罪名?”
我越听越心寒,强子的话里透露出来几个信息:强子坐牢是被人卖了,出卖他的人就是林墨,但救他的人也是林墨!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怪不得强子如此忌惮林墨,就凭她露的这一手,就可以看出林墨在黑白两道的能量是如何庞大,让强子都提不起报仇的勇气。
“墨姐,真是你......”王静显然也被强子的话震的不轻,掩着嘴巴道。林墨押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也是被这咖啡的苦味给惊到了,把身子靠向躺椅,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慌乱:“没错,是我举报你们的。不过我要对付的是你的那些小伙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能提前出来?”
“就算是你把我捞出来的那又如何,老子还要谢谢你不成?”强子依旧忿忿。
“那倒不用,你的确是受了无妄之灾,况且我纯粹是看在静子的面子上。”说完,林墨看了一眼王静,王静的脸已经红了起来,大眼睛低头望着地面,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手忙脚乱的替我和林墨加了一袋糖,“要不是静子这几年还忘不了你,我才不会当这个烂好人。”
“一直缠斗在这些小问题上我看几天都谈不出个结果来。我不求你们什么,但你们是来求我的,求人该有个求人的态度,这样吧,卢强两年的青春就算是补偿,这事儿就揭过去了,现在来谈谈你们求我的事,你们准备拿出什么报酬?”林墨最后道。
真是一个强势的娘们!我心里暗骂,我们还没同意呢就结束了?这买卖看似我们赚了,强子两年的青春换一间公司和一个合作伙伴,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林墨像是故意要强子提起这事儿一样,难道她想把我们唯一的潜在凭执给拔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心机如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