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配合,严密布控,上海警方联合陕西警方破获特大文物走私案......”第二天,北京、上海各大主流媒体、电视就纷纷头版头条刊登了此则消息,有的甚至花了好几版,煞有介事的从历史、经济、社会、人文等多角度出发来进行剖析解读,据说有投资公司还准备以此为原型拍摄一部影视作品,相关筹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进行当中。
“还看这狗屁官样文章干嘛。”强子背着一个挎包出来,一把从我手里夺过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我知道虽然强子嘴上说无所谓,但心里还是有点肉痛的,在这一点上我也一样,“都把肥肉送到嘴边了,居然还能让杰克溜了,就抓了几个虾兵蟹将糊弄大众,还好意思吹,真得让我们给嚼烂了送过去不成?”
“说什么呢!”我看了看四周,“别他妈的什么话都往外说,非得让人家上门查水表请我们去喝咖啡才成?”见强子还是一副忿忿的样子,我压低声音道:“既然决定要报警了,那天晚上就可以,为什么非得拖到昨天早上,110晚上可不下班。”
强子眼珠子一转,跳起来道:“你是说杨曦她故意放跑了......”“轻点,轻点,你个二货!”我拉住强子,“现在杰克应该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说不定跟杨曦坐的还是同一航班的飞机,可能永远不会踏入中国了吧。”我有点怅然,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蓝天白云,风和日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有。
“便宜那小子了。”强子嘟囔一句,不知道是指成功逃避追捕还是跟杨曦同一航班一事,亦或是两者都有。我哈哈一笑:“我们牺牲自己,便宜别人的事儿做的还少吗?”强子恍然一笑:“也是,整个上海、陕西警方加起来都得有个小百来号人了吧,这便宜给的真他妈大啊!不行,我得去查查,这次受表彰的人都有谁,老子一人收他们一百块钱,好歹把车票饭钱补上。”
由于“爱好”和工作的原因,我们经常行走于山林江河之间,游戏在黄沙戈壁之上,看惯了名山大川,峰恋叠嶂,望腻了大江大河,奔流不息,偶尔看看城市钢筋混凝土,车水马龙一路堵也是一趣!心头的重担一下子没了,不用再纠结于线索跟金钱的我跟强子也乐得自在,加之上海离杭州也就2小时的路程,我们索性在这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国际大都市里花天酒地,胡吃海喝起来,原本就不怎么厚实的腰包就像是开了口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最后买上两张动车票后,我们的腰包终于宣告阵亡,灰溜溜的离开了这个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城市。
走的时候美女相伴,回的时候美没了,就剩俩爷们回来,老妈自然是少不得盘问一番,好在我和强子料到会有此番遭遇,早早串通好供词,当下你一言我一语配合的天衣无缝,草草糊弄了事。强子甚至都不给老妈发表感受的机会,说完就骑着电驴突突而去。那场景,就像是大人骑上了小孩的玩具车。
......
我的房间没有窗帘,不是因为穷的装不起,而是我喜欢让阳光叫醒我。所以一大早我就被洋洋洒洒的阳光“晒”醒,顶着鸡窝头,眼角眼屎未干,出门一睁眼,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给吞了回去:“这什么玩意儿?”
院子里停放着一个大纸箱子,周围用木条钉着,我上去推了一把,反倒把我自己后推了几步。再仔细一看某丰的快递单子,上面居然写着工艺品,还是寄给我的,我妈已经签收了。绕着箱子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机关可以快速拆卸,因此我决定进行破拆。我家又不是什么警局市政府,总不会寄个炸弹过来。
拿来钳子,掰开木条,撕破纸箱,里面露出厚厚的一层泡沫,挖开泡沫层,顿时一道金灿灿的光差点闪瞎我的这对招子,及至看清楚上面古朴的交龙纹时,我不禁连连抽冷气。“干嘛呢,大早上的就喘上了?”强子已经过来蹭吃蹭喝了,拖着人字拖出来道。
“快,帮忙把这玩意儿搬进去。”我急道。“什么东西这么重?”强子推了一把问道。“工艺品。”我拍掉身上的泡沫,随口答道。
好不容易把箱子拖进房间后,我连忙关上房门,扯下床单罩在窗户上,我这时才觉得是不是回头应该让妈给我安个窗帘了。顾不得擦汗喝水,三下两除二把箱子完全拆开。渐渐地,一尊一米多高的金鼎跃入我们眼帘,强子的嘴型也由最初的“一”字形变成了“o”字形:“怎么回事?这...这...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镇定点!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仔细打量起来:这个鼎已经被人仔细处理过,上面的铜锈层和污物都消失不见了,但整个鼎没有受到破坏,看得出处理的水平很高。典型的四脚方形双竖耳样式,细看的话,每一只脚上的纹饰都不尽相同,分别铸刻有仓龟、大蛇、飞鱼、异虫,鼎身四面相同,均是四周百花缠枝,中间刻有一个篆书的“秦”字,最要命的是,两只竖耳的其中一只缺了一角,从断口处的弧线判断,刚好与杨曦手里的吻合!
房间里安静地连绣花针都落地可闻,外面明明是阳光普照,但我们只觉得心里发寒,这尊鼎仿佛天生有一股威严似得,镇的我跟强子透不过起来。“猴子,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强子毕竟胆大包天,率先缓过劲来,上去从鼎腹中取出一个方形小盒递给我,是一个普通的塑料盒,可以肯定跟鼎不是一出的。
机械似的拆开外包装,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发霉长毛的苹果核。强子甩开苹果核,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怒道:“敢耍强爷我,真他妈有胆!”看着地上那熟悉的果核,我瞬间明白了,这是杰克临走前寄给我的,估计这中间杨曦出了不少力气,不然他不可能知道我家的地址。杨曦放杰克一马,杰克寄个金鼎过来,这算是投桃报李吧,只是堂而皇之地寄这么个“走私品”到我家,让我着实有点吃不消。
“强子,帮忙把这东西包起来,送到你家去。”我果断道。强子一听乐道:“猴子,印象中你从没给过我东西,现在一出手就这么大方?”我怒道:“别贫了,赶紧把这东西送出去,越快越好!”强子见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总算是收敛起了笑容。
就这样,我们俩一起又把这笨重的金鼎搬到了车上,七拐八拐后停在了强子老家门口。强子他们家在强子读高中时就举家搬往外地,后来强子又只身去北京闯荡,就一直没回来过,就连强子昨天回来也是住的宾馆。“好久没回来了!”望着窝在四周高大气派房屋中间的一间小平房,强子由衷感叹道。
“这鼎放在这儿我绝对放心,看看这屋,家徒四壁,室如悬磬,小偷见了绕道走,老鼠进屋哭着回啊!”我进屋打量了一下屋内,满意道。一旁的强子不满道:“妈的,虽然是夸赞,但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要不是指望着政府拆迁这屋子早就被夷为平地了。”就在强子还在纠结于此的时候,我捋起袖子喊道:“强子,动手!”“干嘛?”强子不解其意。我招招手道:“附耳过来......”
回到饭馆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我妈一见我们俩回来立马唠叨开了:“一大早的跑去哪了,中午那么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这到底是你开的店还是我开的?”强子赶紧摘出自个儿道:“还不是猴子闹的,要不是他馊主意......”我怕强子说漏了,赶紧把他往后拉,道:“什么你的我的,咱这是‘母子店’,你有一半股份的。跟十字坡张青顾大嫂的‘夫妻店’一样,只不过咱不做人肉包子。”
“咱必须想办法会会那个杜伟宪。”一进屋我就说道,“如果这东西是他们委托杰克运的,那么坑里的那个杀人陷阱就跑不了他的了。”
“那又怎样?”强子不解道。我耐着性子道:“金鼎是他们的,而东西又在我们这里,他们可以为了万一布置陷阱,也可以为了金鼎杀上门来!我找他们,当然不是去送死,而是去‘求放过’的,如果他们后台太硬,实力强横,我不介意把鼎送出去。总之,这次是为了绝后患,我不想因为我把家里扯进来!”最后一句话我说出,我居然生出了一股子的戾气。
“恩,阿姨待我不薄,我也不能看着阿姨被......呃,阿姨肯定长命百岁,寿与天齐的。”见我脸色不善,强子忙改口道,“那我们怎么找杜伟宪这人呢?”
“希望这里能透露一点他的信息吧。”我用手指弹了弹信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