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叔说我命不久矣的时候,我的心情还是一点都不低落的。
虽然在这之前,三叔已经成功的在这间高级病房里很是营造出了低沉的气氛,但是已经被这死胖子忽悠了好几次的我,第一选择并不是相信他,而是这死胖子又在忽悠我。
聂千千地魂的事,就是一个最直接的例子。
我一双眼中戏谑的笑四散开来,三叔看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竟然走上前来,一巴掌打在了我露在矫正器外的头上。
“摸男不摸头,摸女不摸腰。”
我愤恨的说了一句,心里更是暗暗骂着死胖子,却不想三叔竟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我。
“你以为我在骗你?你不是还有一只好手吗,你用三分力按下你肚脐下三寸处,再按下你左侧腹股沟中间位置,然后按左胸口下两寸处,最后你拍一下你头顶的百会穴。”
我可不信这死胖子的话了,不过耐不住好奇,我偷偷的按了下肚脐下面,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传入小腹,还挺清凉的。
这死胖子果然又在忽悠我,我却按照三叔说的,继续按了腹股沟,针扎一般的疼痛钻了进来,不过并不严重。
但我心头一惊,也不避讳三叔盯着我一动不动的那双小眼,急忙按下了左侧胸口下面的位置。钻心的疼痛骤然而起,我的身子缩成一团,仿佛心脏突然停止了供血一般。
冷汗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疼痛稍瞬即逝,却出了一身大汗的我,费力的抬起有些沉重的胳膊,轻轻拍了下我的头领。
两眼一抹黑,我晕了。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三叔已在病床对面的长沙发上入座。墙上的时钟显示,时间不过刚刚过去三分钟。
“到底怎么回事?三叔,你别吓我。”
三叔却不应我的问话,只是整个矮粗的身子倚靠在沙发靠背上,更是闭紧了双眼,脸上一副艰难抉择的样子。
在我一连问出第三遍的时候,三叔终于睁开了眼,站起身来缓缓向我走了过来。
原本我以为根本不会出现的肃穆表情,就这样浮现在了三叔那张胖脸上。
三叔走的很慢,慢到我感觉眼前三叔的动作是慢镜头回放一般。
到底三叔还是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我的跟前,我耸起身子,不解的看着三叔。
“浩瑟,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入我山门?”
啥,三叔要收我为徒,这老不休的,除了养了一只小鬼,有一蛇皮袋子的锅碗瓢盆、瓶瓶罐罐,还会几个收鬼的手法但是显然并不纯熟——聂千千的事就是证据。
除此以外,他还有啥本事,凭啥就叫我拜他为师。
三叔接着说道:“入我门下,我可救你性命。”
三叔说到这里,入老僧入定一般,站直了身子,住口不言。那矮粗的身子里,却仿佛有一条沉睡的巨龙在一点一点的醒转过来。
我擦亮眼睛盯着三叔不敢眨眼,三叔陡然睁开本就不大的双眼,一道精光射到我的脸上,接着三叔动作起来,脚下踩着泛黄书册中有提及的“禹步”——类似东北跳大神,日后详说。
三叔双手不断翻转,手中接连结了几个我看不懂的手印。
之后三叔大步踏来,奔到我的跟前,一张胖手横推出来,印在我的眉心处。凉丝丝的感觉从我眉心处传来,接着仿佛有东西要从我眉心里钻出来一般,不疼,但有实质感。
等我反应过来,抽身后退的时候,三叔空着的左手上下浮动,病房窗户旁的窗帘竟无风自动,接着“哗”地一下子,自行拉上了。
我被三叔这一手秀的惊呆了双眼。
三叔却动作不停,贴在我眉心处的右手缓缓后撤,那股实质感更强烈了几分,接着一缕白眼在三叔手掌与我眉心之间出现,连接一处,好似三叔从我眉心将这一缕白烟引了出来。
三叔收回来的左手突然出击,一把老拳砸在我的鼻子上,本就失血过多还没有补给回来的我,立马鼻血横流。
三叔手指在我鼻下晃动几下,接着他那已变红的手指印在我的眉心上。
这一切三叔做来不过眨眼之间,等我反应过来,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三叔已抬着右手后撤了好远出去。
我眼中出现了一缕红衣。
矮粗的三叔抬起的右手,抓着聂千千的后颈,站在那里。
“浩瑟,拜我为师,我将传你本门一切术法,可消你阴阳逆乱之祸,更可叫你在这阴阳二界之间随意行走,所有牛鬼蛇神皆可驱来所用。”
三叔话语不停,左手又是一个我所不知道的手印印在他右手下的聂千千那张俏白的脸上,接着三叔便松开了右手,任由聂千千落在地上。
聂千千却仿佛不认识我一般,转过身来,安安静静的跪伏了下去,倚在三叔的腿边,就如同那小鬼小宝一般。
说来奇怪,三叔明明指着自己的脚说小宝就在那里,但是开了‘眼’的我却没有看到光头小鬼小宝。
三叔指着腿边的聂千千再次向我说道:“喏,这一切,我都可传授给你,只需你拜我为师。”
看到聂千千,我突然就想起王成栋来了。
一个一个影像传入我的脑海。
长途车上莫名在我身边坐下的三叔,拉着我下车试验我二级体魄的三叔,请我帮忙抓鬼却又叫我用嘴把聂千千地魂吸走的三叔,不辞而别又以公安局高级顾问身份出现的三叔,逼我拜师的三叔。
一个个三叔重叠在一起,一切好像都被这死胖子算计好了一般,我分明已落入了他的种种计谋中。
“何老三,你害我?”
我大喝一声,三叔却神色不变的盯着我。我俩对视好久,三叔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我唯一完好的右手手腕处,突然一阵冰凉感觉传来,接着一阵熟悉的疼痛感袭来,手腕处却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
是三叔的小鬼小宝在咬我。
“何老三?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的质问声根本没有得到三叔的任何回应,疼痛感消失,何老三脸上再次挂上了笑。
“浩瑟,做我衣钵传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何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