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童怯怯的看了一眼宁王,随即又闭上了嘴。
“李四,你还不将你如何伙同贼人杀害张三的兽行一一交代出来!”县太爷一声呵斥,一双厉眼却瞅向了容色等人。
看似文弱书生的李四颤了颤,垂着头依旧道,“草民不知大人是何意,我与张三素不相识,如何能杀得了他?便是要杀他,也得有个作案动机才是。”李四不慌不忙,丝毫没有因县太爷的大声呵斥而乱了方寸。
“来人,传人证!”
不多时店小二模样的少年便被带了上来,少年跪在地上,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少年吓得瑟瑟发抖,”小人王二世贪财客栈的跑堂小二。“
县太爷微微颔首,沉声道,“可知本官今日唤你来所谓何事?”
“是来作证。”
“你瞧瞧旁边的男子可是三日前在你客栈与张三一同离开的李四。”
王二小心翼翼的抬头瞅了瞅,继而垂着头道,“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三日前李四来的时候穿着寒酸,今日这件衣服不似三日前的模样,如此穿着,小人不敢认。”
“哼,短短三日你便能发的了财?李四,你可认谋财害命之罪?”
李四抬头看了一眼县太爷,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腰部,随即又低下头道,“草民不知罪,更不知是谋了谁的财,害了谁的命。”
“自然是谋了张三的财,害了张三的命。”容色不疾不徐的接了一句,“大人是这个意思,难道你堂堂一个读书人听不懂人话?”
听闻容色的话,李四垂在身侧的手悄悄的握紧了,随即又缓缓的松开,如此三四次才道,”这是欲加之罪,我李四从未做过如此龌龊之事,我李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你可有妻妾?”容色又紧跟着问了一句,李四愣了半晌不理睬容色。
县太爷脸色更加的难看,”公堂之上,岂容你大声喧哗,来人讲藐视公堂之人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
“慢,大人,我可以为你破案。”
“区区贼人,本官如何要你来破案!”县太爷丝毫不领情。
容色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大人自是可以断案,但依照大人的法子无非是屈打成招,到时候若是造成冤假错案,岂不是玷污了大人一心为民做事的清誉?大人无非怀疑我们与李四是同一伙的,想要为李四开脱。”
县太爷并不言语,只冷冷看着容色。
“大人,是非曲直且待我慢慢道来如何?”
“你今日若失能断得了是非曲直,本官不再追究你咆哮公堂。若是断不出,可别怪本官不顾念你是一届女流。”
“这是自然。”容色沉了沉神色,瞧着李四道,“李四,你可有妻妾?”
李四挺直了腰板,很显然他在挺直腰的时候似乎觉得身体不适,眉头微皱却清冷道,“大丈夫当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未有一官半职何谈娶妻纳妾。”
容色淡淡一笑道,“不知你这身衣服是谁做的?”
李四脸色一黑,拢拢衣服,似乎是怕冷的模样,软了声音道,“这……这自然是买来的。”
“什么地方买的?”
“城中梓衣轩。”
县太爷微微皱眉,“与本案无关之事问这般详细作甚?”
“大人,据草民所知,此处盛产蜀绣,鲜少有苏绣,而嫌犯李四的衣袖上的绣竹却是苏绣。在这几个县之中蜀绣易得,苏绣难求。”容色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四道,“莫不是心上人给做的,而你忘记了?”
李四的脑门上隐隐有冷汗落下,宁王的神色暗了下来,不免对容色多看了一眼。
一旁的师爷闻言立即凑到县太爷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随即县太爷拍了一记惊堂木,冷声呵斥,“李四,你身上的衣服到底从何得来,还不如实说来。”
李四皱了皱眉,更着脖子道,“是我买来的。”
“大人,梓衣轩就在城中,可派人情梓衣轩的人过来瞧瞧,便知这件衣服是不是梓衣轩中。”
容色说完后,便见李四额上的冷汗不断的往下落。
县太爷唤来衙役,命他跑一趟梓衣轩。
见一切就绪,容色又道,“大人,不知已亡故的张三可还有亲眷?”
“张三是外地来本地谋生,家中除却一娇妻和几位老仆,再无其他亲眷。”师爷得到县太爷授意后才将这一消息说了出来。
容色上下打量了一下额头上直冒汗的李四。
师爷立即会意,连忙在县太爷耳边嘀咕,继而忙宣张三之妻前来。
不多时一位娇娇弱弱的江南女子便出现在大堂之上,那女子容色艳丽,身段娇媚,低眉垂目间尽是风情。李四看了一眼张李氏,又立即将头垂了下去,躲开了张李氏的视线。
张三之妻进来立即跪道,“民妇张李氏见过大人,不知大人今天唤民妇来所谓何事。”
县太爷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张李氏,愣了一会儿才道,“自是为你夫横死一事唤你来询问一些事情。”
张李氏颇为惊讶的道,“我夫张郎乃是失足坠崖,还有何事询问?”
“你怎知张三是失足坠崖,而不是被人谋杀?”容色皱着眉问道。
“我夫从未与人结冤,怎会是谋杀?”张李氏立即将视线落到了容色身上,眉眼之间颇为凌厉。
听到这句话,李四的腰背直了起来,但是却刻意的躲开了与张李氏视线相交的。
容色将李四和张李氏的反应尽收眼底,一阵冷笑道,“方才大人说叫你来询问一些关于你丈夫的事情,你颇为惊讶,那惊讶的神色在你脸上停留了许久,你显然是知道大人叫你来的目的,却又偏偏佯装不知道。第二,仵作验尸后,已证明你丈夫是被人推下山崖,你却口口声声说你丈夫是失足坠崖。难不成当日你亲眼看到你丈夫是失足坠崖?”
“你……你这人好生奇怪,与我丈夫非亲非故,与我更是近日无仇往日无怨,怎的处处与我过不去?”张李氏眉眼尽是哀怨,颇为楚楚动人,“大人,您若是唤民女来问案,民女知无不言,但这女子咄咄逼人,民女实在是吃不消。”
县太爷看着容色正要开口说话,容色却没有给他机会。
“张三城中有家有室,却住在贪财客栈,大人难道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有家不回的理由是什么?”
张李氏脸色微变,随即道,“前些日子我与我夫发生口角,我夫怒极之下住到了客栈。谁知道……”说着说着张李氏便哽咽起来,捏着手帕不断的揩拭着眼角,仿佛真的很悲伤。
“你丈夫与李四相识吗?”容色没有给张李氏反应的机会,紧接着就问。
张李氏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李四,随即斩钉截铁的道,“不认识。”
“那张夫人你与李四认识吗?”
张李氏使劲摇了摇头,手帕摁着眼角道,“民妇是妇道人家,家中颇为殷实,除却初一十五去庙中上香,平日里根本句不出门,怎么可能认识……认识这位李公子。”
“胡说!”容色一阵冷斥,“你与李四不仅认识,还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李四一下子蹿了起来,指着容色大声的嚷嚷,与方才根本是判若两人。
“大人,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这个女人公然在县衙大堂上污蔑民妇的清白,这让民妇往后怎么在金钱县立足!”张李氏根本就没有同容色纠缠,直接看向了高堂上的县太爷。
县太爷表情严肃,冷冷的道,“污蔑可不是小罪,你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本官可不轻饶你。”
容色并没有慌,而是看向了小包子问,“包子,方才你可看清了?”
小包子连连点头,忙不迭的道,“看清了,看清了!”说着便伸出胖胖的小手指着李四道,“他说话的时候和身体可不一致呢!”
容色微微点头,小包子见状又忙着道,“这个叔叔虽然指着娘大声嚷嚷,可是脸上却没有愤怒的表情,隐隐还有着来不及藏下去的得意。刚才这个叔叔是在撒谎,他是认得娘身边的婶婶的。”
“大人,一个稚子都能看得出这两个人在撒谎,大人如何看不出呢?张李氏进来之时,一般人的反应都是打量这位看起来颇有风姿的女人,说不定还要多看几眼,可是这位李四却偏偏一眼都不看,难道不奇怪?”容色不断的将问题抛给县太爷,县太爷拎起了惊堂木,思想了一会儿又慢慢放下了,冷声道,“李四,你怎不敢看张李氏?”
“圣人曰,非礼勿视。张李氏是女子,草民怎敢唐突。”
“这个解释也合情合理,毕竟这个世上还是有迂腐的书呆子。”县太爷皱着眉道。
“可惜李四并不是书呆子,不仅不是书呆子,且擅长做小白脸,花女人的钱。心思活络,贪婪之极。”容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媚,“你自进来之后,虽刻意不与人视线相交,却总乘人不备斜瞄我,贼眉鼠眼这是贪财好色面相之一,有这样眼神的男人,通常贪财好色,喜欢不劳而获。而你精神不振、穿的也比旁人要厚实,明显是畏寒怕冷、你时不时的伸手揉腰,那是腰部酸痛、你面部色青白无光,眼下青黑,很显然是长期纵欲过度,引起的肾虚之症。先前你说并未娶妻纳妾,又如何会纵欲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