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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我请别哭 第六章 热闹的乒乓球桌

紧挨着五年级教室窗口的有一张石台,全部是砖块垒建起来的,石台的上半部用水泥抹的很光滑。一般中午和下午放学后,这里总是围着很多人。小学没有像样的球场,凸凹不平的地面让篮球的控制很难,所以这张被称谓乒乓球桌的石台自然就成为男孩子抢夺的焦点。能够拥有一只双面的乒乓球拍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供销社是没有卖的,只有到市里面去买,学校的乒乓球拍也都只是单面的。

小军是这张石台上的骄子,东子相信很多东西你必须要相信天赋的说法。小军似乎天生就具备控制小小乒乓球的能力,几乎没人可以赢过他。小军的父亲是个司机,在丹丹离开不久,为小军购买了“双喜”牌的双面球拍,小军就更愿意呆在乒乓桌前了。

丹丹走后,东子才发现大院的女孩子和男孩子之间微妙的起了变化,发展到“世外桃源”女孩子们是不来了,一般放学都是一起走的,现在也分成了两拨。还有小山和小军因为打乒乓球有了矛盾,男孩子之间也渐渐分裂有了各自的阵营。东子就有些失落了,所以他倒是更愿意和大河一起玩。

五年级了,学校通知说市里面要建立重点初中了,学生的构成将是全市小学生中的尖子生。女孩子们变得格外用功。东子不以为然,手上全年的教材也就是《语文》和《数学》两本书,老师讲的课在东子来看很多都是多余,无非是对着课本讲解。东子的成绩不稳定,不过从未有十名以后,四年级的期末东子得了全班第二名。小山有次说:我要是有这样的成绩,我妈该是要买鸡给我庆贺了。东子的父亲也只是问问,他完全没精力来关心东子。东子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父亲和自己是好好谈过心的。

看完一本《射雕英雄传》东子知道了什么是好运气,主人公郭靖童年也是不快乐的,但不影响他成长的好运连连。大河比划着说:看我的手指,这就是一阳指,前面就是砖块我也可以一下子捅过去。大河说:少林寺怎么才能去呢?东子看着大河滑稽的举动就笑。大河变得很恼火:你别不信,真有这样的高人,我小叔都说了,少林寺有全国最厉害的人。

东子不和大河争论,每次这样的情况东子都选择闭嘴。少林寺在哪里?是不是真有书上那么厉害的人东子也不愿意和大河争论。大河总是说要是没有这么厉害的人别人又会是怎么写出来的呢?大河对所有的书本记载的都是相信的。东子关心的是,这世上真还有比不苟言笑的校长厉害的人。学校的孩子没有不怕校长的,每天手上一颗烟,没有烟嘴的那种。他不带课,每天四处巡视,那双眼像鹰隼一样的犀利,东子很怕那双眼睛,只要有校长在,东子就浑身不自在。丹丹说得好:校长就是恐惧的化身。

可惜丹丹看不到了,五年级下学期已经过了一半了,学校迎来了一次大检查。据说是上面教育站的站长要来。那天上午的两节课所有年级都没上课,全面的打扫卫生。最脏的厕所划分给的是五年级。大河鼻子里面塞着棉球,小山小武一群大院孩子都聚集在东子周围。大河求救似的眼望着东子,没人肯上去的。老师要大河负责带领同学,那天班长病了请假了。不止是大院的孩子,似乎全班的学生都在看着东子。没法啊!东子拎着扫把第一个进了厕所。女孩子那边炸了锅了,不去就是不去。大河说你们不去,那女厕所谁来打扫?女生说里面没人,也一起给你们男生打扫算了。大河没辙,小山小武负责担水来冲刷,后来女厕所还是男生完成的清洁任务。筱萍说:学校太可恨了,平时不是有专门负责打扫厕所的吗?

打扫完厕所进教室,男孩子身上臭气熏天。老师也皱紧了眉头,环境卫生是搞好了,个人卫生倒是成了问题,赶过来的校长在教室门口说:都是被惯坏的,都是被惯坏的,做点小事情就这样了。

笑话!东子心里很不满,就没看见老师们做一点卫生。后来校长决定,基地的孩子赶回家换衣服,乡村的孩子把面上的外褂都脱下来。东子和一群人就往家里跑,换好衣服又跑回学校。班主任重新编排位子,大院的孩子都坐到了前排,冒看还是很整洁的。大河的棉衣上沾了秽物,被老师拿走了。大河贴着东子的耳朵说:我冷啊!东子说:忍忍就过去了。大河说:我还是冷啊!

教育站的吉普车到十一点才慢悠悠的开进校门,校长和一年级举着塑胶花的学生就站在校门口等了有一个多钟头,吉普车在校门停下,有老师组织着学生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一个胖子首先从车上下来,校长一脸堆笑的迎上去,先握手,然后就是递烟。那天的香烟是带过滤嘴的。东子的座位就在窗口,能够很清楚的看见那个胖子几乎不拿正眼看校长,很有派头的神情。与此同时,肯定是安排好的。几乎每个教室在老师的安排下都开始了朗读课文,而且朗读的类容一模一样:我爱我的祖国,不仅因为这里地大物博,更因为我们是这块伟大土地的花骨朵……骤然响起的朗朗读书声显然是那个胖子没有估计到的,他四处张望,初始还有一点点的慌乱,后来咧嘴笑了,就又气定神闲下来。

那个就是教育站长了。中午东子没有回大院吃饭,东子有点累。大河的饭盒里有鱼,大河吃一半,边擦嘴边把饭盒推给东子。东子不接,大河的毛衣有个洞,线头都松了。突然东子问:大河你袄子呢?大河看看自己,回过神来,拉起东子就走。东子说:我不去。大河说:是朋友就陪我去要袄子。乒乓球桌旁是大河堂弟大宽一群人在打兵乓球。大宽问东子小军在不。东子就停住脚步。原来大宽想玩玩小军的双面球拍。东子不好答应,那球拍东子都没碰过,当然东子因为球技差也是不打球的。小军拿球拍当宝,东子只好说小军回家吃饭人不在。

学校款待教育站长就在办公室,把老师的办公桌子拼起来,学生的作业本四周堆了一地。大河把东子推向前,东子只好喊报告。东子的声音不大,不过坐在正上位的教育站长还是听见了。他已经喝了很多,脸色发红,嘴上油腻腻的。他还没开口,五年级的班主任就赶紧过来了,拉东子到一边。很严肃的问:什么事情?东子说:大河说他冷。冷?班主任看看天空说:太阳这不是出来了吗?大河说:我来拿我的袄子。班主任愣了下,然后想起来了。班主任让他们回教室等,学生的衣服放在孙老师宿舍,不过孙老师买酒去了。班主任回去继续陪客人。东子从办公室窗户望进去,原来校长还不是挨着站长坐的,挨着站长坐的是代替灵芝老师的小娥,据说是读过高中的,今年才十九岁,人绝对没有灵芝老师漂亮,不过皮肤很白。东子看进去的时候,站长正举杯要和小娥老师喝酒。小娥老师躲躲闪闪,不知所从。站长很大声的说了:要多锻炼啊!有什么培训的计划应该让小娥多去,我说是吧校长同志。校长脸上的红疙瘩都绽放开来,也不知道自己牙齿上还沾着葱花。连连应付着站长说:那是那是,站长都点名了。东子突然想到抗日的影片,里面的汉奸对主子都是这副德行。

小娥老师跑出来,也不顾东子和大河在旁边,蹲下身就吐了。大河拉着东子赶紧走,东子看到小娥老师的眼帘上,分明是挂着眼泪的。不知为什么?东子想起了灵芝老师,那个村长的侄女,是唯一一个对学生有笑脸的老师,她教大家音乐课,尽管她也唱的不好,但是大家都喜欢灵芝老师,灵芝老师和大家相处的那么好?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呢?看着小娥老师的窘态,东子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到下午放学,大河才拿到自己的袄子。事实是,教育站长根本就没进过教室,中午喝完酒醉了,就在某个老师宿舍睡觉,直到下午放学那辆吉普还停在学校里。东子已经没有心思在这上面了,因为放学后大宽和小军打起来了。大宽拎着小军脖子上的红领巾转圈,小军完全没有还手的可能。好不容易拉开两个人,大宽脖子上的血痕历历在目。原来是中午大宽打兵乓球,就想到了小军那只漂亮的球拍,去教室小军不在,不过小军那只球拍在抽屉里,大宽就拿了小军的球拍了。

大宽说:我跟东子说了的。

小军说:是我的,没跟我说就不行。小军说:我不戴红领巾你就打不过的。边说小军边把领巾取下来。东子急了:小军,你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小军说:我红领巾取下来了,想打再来。不过小军不敢上前。东子很生气的看着小军,大河也气鼓鼓的。大河姐姐来拉走了大宽,小军还在叫着说:不和我说就拿我东西,那是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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