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招。”他带着她的左手快速地滑向上方又滑下,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弧,他又压着她的身体令两人俱弯腰将身子往下压,把左手送出横向直直地往左划去,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半圆。
“哒!”因身子探得太低,埙从她怀里掉出来,砸在房瓦的棱角上,往屋沿方向滚去。
夏侯流冽见状忙放开她,快速移动过去,用脚拦住了滚动的埙,稳住身形,捡起埙细细察看。
“裂了。”他看着那埙上的两条大裂缝,语气略带惋惜地道。
南盈萱一惊,急忙小步快速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埙。看见埙上的两条长长的裂痕,心里有些难过。这是师父帮她挑的。
“你也喜欢吹埙?”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嗯。”她握紧手中的埙,抬头定定地看着他。
她好想告诉他,是因为他,她才喜欢上埙的。
她第一次听见埙的声音,是躲在暗处听他吹的。她记得那天是他的生辰,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吹埙,神情落寞,埙声在空旷的院子中响起,深沉哀怨,让人听了有落泪的冲动。
她几乎是瞬间便喜欢上这个声音了。
夏侯流冽的眸色暗了下来。蝶宫蝶主连桃夭音攻最擅长的两样乐器便是古琴和埙。
他目光越发幽深,意味深长地道:“可惜了,听不到你吹埙。”
“嗯。下次吧。”她低头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埙,没有注意到夏侯流冽的表情。
晚风轻拂,吹动两人的发丝和衣袖,月色下两人相邻而立,仿若相依相伴的恋人一般,一如他们今后相连的命运。
第二天,南耀信再不任由南盈萱留夏侯流冽他们在她的小院里吃饭,坚持要大家一起用早膳。于是,便有了如今所有人一同围坐在大圆桌前的情景。
尹峥亦在座,蝶宫的事南耀信一天不回复他,他一天就不会回去。
“今晚我在庄内设宴,请各位务必赏光。”南耀信的话是对着大家说的,目光却一直望向夏侯流冽。“犬子听闻清屏郡主爱舞,特意请了西域的舞姬到庄内表演。”
南盈萱本来正在味同嚼蜡般小口小口地进食着,听到这话立即不悦地蹙眉,猛地抬头看了南祈豫一眼,只见他一脸平静,像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他是不急着邀功,他爹倒是急得很。怎么?是怕她邀不到宠,要让舞姬帮忙吗?
“对呀,我昨天已经看过了,那身段……啧啧啧。”余妃雪摸了摸下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既然庄主准备了,我们一定到场。”夏侯流冽语气不甚在意地应道
“好好好!”南耀信连连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西域舞姬有什么好看的!南盈萱狠铁不成钢地瞪了余妃雪一眼,垂头用筷子狠狠地戳着碗里吃剩的半块绿豆糕。
“都碎了……”余妃雪不明所以地往她碗里看了一眼,对她将好端端的食物拿来玩弄的行为表示极度的不满。
还不是因为你要看什么鬼舞姬!南盈萱抿嘴,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继续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绿豆糕。
夏侯流冽见她一声不吭,只闷头用筷子戳碗,侧头问道:“怎么了?”
南盈萱听见他的声音也不理会,一直看着碗里变成碎渣渣的绿豆糕。
还问怎么了?当然是不想你看西域舞姬。她心里郁闷地想着。
那些西域舞姬她知道,南祈豫曾带回来过几次。那妖娆的身段,妩媚的眉眼,只余寸缕的衣裙,勾人魂魄得要命。后来,南祈豫便被南耀信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骂他不学无术,整日流连花丛,还把舞姬赶走了。
这次肯定是用妃雪做借口,让南耀信留下舞姬的。
反正让夏侯流冽看别的女人扭来扭去的,她就是不愿意。更何况,那些西域舞姬最擅长跳的就是肚皮舞。
南耀信见南盈萱对夏侯流冽的问话置之不理,立刻恼火起来。本来江湖中人是不应与朝廷有瓜葛的,当初是她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同意她嫁入云王府,她就能让夏侯流冽帮着归剑山庄更上一层楼。他这才顶着江湖上异样的眼光,勉强同意让她嫁给夏侯流冽的。
如今看她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夏侯流冽是什么人?她这副高傲样夏侯流冽会被她勾引到吗?原来以为她那张脸还是有点用处的,终归脑子还是太笨了。
南耀信越想越生气,重重地将筷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引得在座的人都看过来。
他锐利的眼神如老鹰一般擒住南盈萱:“没听见王爷跟你说话吗?嫁人了还这么不懂规矩,我归剑山庄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南盈萱被他吓得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就觉得有股无名火窜上心头。刚刚她正在纳闷那西域舞姬的事,谁也不想理。南耀信这话,让她顿时没了吃饭的胃口,反正她也不想跟他同桌吃饭。
丢脸?哼,做你女儿更丢脸。
南盈萱根本不想与他再费唇舌,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萱萱……”余妃雪见状,喊了她一声,见她不理,便急忙追了出去。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夏侯流冽看着南盈萱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有些担忧。
“孽障!”南耀信见南盈萱一脸的漠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气得一拍桌子。
“老爷,消消气……”江素琳拿过一杯茶递给南耀信。“她性子一向如此,老爷您就别跟小孩子计较了。”
“小孩?哼!”南耀信推开茶杯,嘲讽地冷哼一声。“都嫁作人妇了。”
江素琳一直好言好语地劝着南耀信,总算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夏侯流冽道:“对不起啊云王爷,让您看笑话了。”
“无碍,她性子顽劣,我知道。”
“顽劣?”南耀信有些诧异地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他可不知道他这个女儿顽劣,应该是孤僻,不爱理会别人才对。
夏侯流冽见南耀信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想起之前祈豫也曾说过她性格孤僻。
他低头一笑不说话,南耀信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他只是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她的这一面,只有他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