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师将林方一路接进太守府,两个人在太守府大堂上分宾主落了座。
魏师喜不自胜的道:“子正,你能来我北盟城,可真出乎我意料之外。今天你就别走了,留在城内,咱哥俩好好痛饮一番。”
“文谨,”林方的脸上却并不轻松,“这一路走来,我看你城中戒备森严,人人如临大敌。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魏师诧异的看了林方一眼,“慕容家来派人攻城了,这事儿估计整个南宫家都知道了。”
林方轻大吃了一惊:“什么?攻城?那你这里岂不是危险?文谨为了找你,我半个月之前就从家里出来了。这一路上消息闭塞,我......你无论如何可要守好这座城啊!”
魏师自信的一笑:“放心吧,子正你多虑了。有我魏师在此,慕容家攻不进来的,话说回来,子正大费周章的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这......”林方稍一犹豫,环顾了四周侍立的仆人一眼。
魏师当即会意:“你们都下去,守好院门,别让外人进这个院子。”
几个家丁应声而去,这时林方才走到魏师身边,压低声音道:“文谨。我有难处,实在是不得不来求你。你也知道,我无心官场,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做生意。我弟弟林真你还记得吗,他是一直在咱们老家昌平一带做生意,不过,他最近犯了点事儿。”
魏师眉头微微一皱:“林真我知道,那小子鬼的很。他遇到什么难处了?”
林方轻叹一声:“他......他卖马让人告发了。”
“卖马而已,怎么会让人告发呢?”魏师一笑,之后猛然悟道,“等等,他买的不会是......战马吧?”
林方苦笑着点了点头。
魏师恨铁不成钢似的的:“这小子,这不是火中取栗吗?”
俗话说“金王银沈玉慕容,燕山铁马尽南宫”。赵国之强,全在骑兵。而赵国骑兵的战马,一大半是出自南宫家的。在南宫家的领地上,战马的贩卖已经被家主所垄断,南宫家家主规定,凡私自交易战马总数达五十匹以上,又不向当地报备者,均属走私行为。
魏师不有道:“林真这小子真糊涂,卖马利润再高,那也是黑钱,为钱丢脑袋的事儿怎么能干呢!子正,林真经手了多少匹马?”
林方忙道:“两百匹。”
魏师点点头,两百匹战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倒也能给林方解决。
魏师沉思片刻,道:“那这样吧,子正,我马上写两封信,第一封你拿着就在北盟城内将林真走私的战马报备了,然后让他们把报备证明开出来,就说马是我让买的。第二封你回到昌平以后,哪位大夫抓的林真,这封信你就送到哪位大夫府上,相信在昌平,几位大夫还都能给我魏某人个面子。不过,你可千万告诉林真,这种事以后决不可再做。”
“是是是,”林方连声应道,“那就多谢你了,文谨。”
说着话,林方偷偷从袖口中掏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文谨,好久不见,这是给你的一点东西,你可一定收下呀。”
魏师佯怒道:“子正,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林方急忙道:“文谨千万别误会,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家乡的一点特产。老朋友之间的一点小礼物而已,文谨收着吧。”
魏师眉开眼笑,将盒子揣进了自己怀里:“行,谁让咱俩是老同学呢。”
两个人各怀心事,魏师拿过纸笔,飞龙走凤的写下了两封书信,交给林方,林方接过信,当即便告辞走了,魏师挽留了一句,自然也没留住。
估计这林方走的远了,魏师才将那小盒打开,里面是一方汉白玉的狮子镇纸。这方镇纸雕工虽然不错,但绝算不上名家手笔,只能说是平淡无奇,市面上也就能卖出个二百两上下。
魏师微微一笑,他心知林方绝不是那么吝啬的一个人。揭开盒子里保护镇纸的几层绸缎,果然,在绸缎底下,压着三张纸。
魏师将纸抽出来,原来竟是三张一万两的银票,三张银票就是足足三万两。
魏师会心的一笑,这位老同学,办事还是挺上路的嘛。
魏师从正堂摆着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开一看,那本书中心赫然是镂空的,里面是几十张银票,张张都是一万两。
三张银票被魏师小心的叠好藏在这本书里,至于那个镇纸,魏师随手往桌案上一扔,便也不管它了。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公孙龙就已经风风火火的闯进太守府:“老魏,老魏,快出来!”
几个家兵连忙将公孙龙请到正堂,同时立即通报魏师。过了一会儿,魏师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内堂慢慢走了出来:“怎么了公孙,这么火急火燎的?”
“两件事。”公孙龙急切的道,“第一,根据斥候回报,北盟城外,又出现了慕容家的运输队。第二,家主那边的近臣传来了八百里加急,家主委任张霆为北盟刺史,假节钺,命其率军来北盟城督战。张霆的队伍,最迟今天正午就会到达。”
听到第一个消息的时候,魏师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听到“张霆”两个字,魏师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时间睡意全消。
“张霆!”魏师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这两个字,“身为近臣的时候,张霆就和我一直水火不容。现在家主居然在这个关头派一个政敌过来,到底怎么想的。”
“莫非......”魏师灵光一闪,“张霆领了刺史的职责,假节钺等于又给了他先斩后奏之权。由此可见,张霆分明是来监视甚至是审查我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派来这家伙......”
“是了!”魏师大叫道,“釜底抽薪之计!肯定是慕容家的人贿赂了张霆,张霆这才巧言说动家主,带着人来审查我!”
“哼,”公孙龙冷笑一声,“难道张霆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一致对外吗?”
“张霆打的必然是攘外先安内的主意。”魏师苦笑,“而且,他肯定认为慕容家只不过是跳梁小丑,只要他张刺史一来,就会望风归降的。”
“那老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公孙龙问道。
“先别慌。”魏师道:“公孙,现在你就带着北盟城内六千精骑兵和你的白马义从,七千骑火速出城,袭击敌军的运输队,这次运输队的出现,很可能是个陷阱,你无论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明白么?”
“明白。”公孙龙点头,“那么,张霆的事......”
魏师道:“我会先把火炮全都藏起来,到时候谨慎一些,张霆查不出证据,也就无可奈何了。”
“藏了火炮?”公孙龙不禁问道,“要是敌军趁这时候来攻城怎么办?”
魏师冷笑道:“如果是那样,那我就会和张大人一起喝醉,或者一起被人下毒,或者一起被盗贼劫走。届时,若我和张霆都不在北盟城,你就搬出火炮,我看他慕容家谁敢妄动。”
公孙龙了然:“原来如此。毕竟这是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要做什么,比这位张大人可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