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荷心内忽然涌起一阵悲凉哀伤,时间变了就罢了,连脚下这方土地也是陌生的。
天下虽大,何处是家?家在何处?
没有。
在这个异世,她孑然一身,犹如浮萍,无根可依,无家可靠,只能随波逐流。
她尽力说服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她尽力说服自己,她无牵无挂毫无羁绊,自由自在得很。
可是,所谓的无牵无挂,背后是无边的孤独寂寞和无助。
古来圣贤皆寂寞。可她不是圣贤,她享受不了寂寞。
她想家呀……
文荷正沉浸在哀伤中不可自拔,忽然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少年清越如凤吟的声音带着疑惑,在她耳边泠泠响起:“丑丫头哭什么?本来就长得丑,一哭更丑的碍眼,小爷都不想要你了!”
文荷一下子惊醒了,泪眼蒙蒙中却见慕容徽拧着墨画般的剑眉,又是疑惑又是不满。文荷赶紧抹抹泪,想着慕容徽的话,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哭丑了二公子就不要我了?”
慕容徽气得“哼”了一声,墨眉一扬,使劲捏着文荷晶莹如玉的小脸,冷笑道:“不要你活了!”
他心里真是气恼,这丑丫头好端端的忽然哭起来,他见她哭的可怜巴巴的,好心劝劝吧,没想到竟然得了这么一句!他沉着脸,又冷冷问道:“说,你哭什么!”
文荷吓了一跳,从心里惧怕他的喜怒无常,忙结结巴巴的说道:“二公子,没什么……我刚才不知怎么了,忽然想家了……”
慕容徽凤眼里蓦然闪过奇异的光芒,他怔怔的打量文荷,这个小丫头泪眼盈盈,眸子深处那种无尽的悲伤是无法假装的。
他的目光奇异而专注,那凝视她的视线有如实质,文荷心里莫名的惧怕,禁不住微微颤抖。慕容徽忽然扬眉一笑,拿着雪白的绢帕替她轻柔的拭泪,嘻嘻笑道:“原来如此,小爷还当你和这园子相克呢。”
文荷觉得他这话有些古怪,可也感觉到慕容徽此时并无恶意,这才放下心来。
慕容徽亲密的拉着她的手,在花间缓缓而行。
文荷怔了怔,又是十指相扣!
她禁不住侧脸看去,少年肌肤如玉,眉目美丽如画,偏偏那双墨画般的剑眉带着凛凛英气,凤眼中神采飞扬,一点女气也无。
春日明媚可爱,满园芳华如云,身边人俊美若天人。
宛若画中,如梦如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这如斯美景!
文荷几乎有些熏熏然。
慕容徽忽然停下脚步,轻声问道:“这园子美丽吗?”
文荷低低“嗯”了一声,发自内心的赞叹道:“美丽!我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花园。”
慕容徽微微一笑,神情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却斜睨着文荷不屑的说道:“你个丑丫头能见过几个园子!”
文荷暗暗翻个白眼,心说这人的嘴巴怎么这么刻薄,哪天来个祸从口出就有你受得了!
慕容徽兴致颇高,牵着她的手走到一丛翠竹前,笑嘻嘻问道:“你晓得这是什么吗?”
这竹子枝干上生有花斑,青翠挺秀,婀娜多姿,正是湘妃竹。这是文荷少数能认识的花木之一,她当下不假思索的说道:“这是湘妃竹呀!”
话一出口文荷就觉得不妙,这湘妃竹要是常见,慕容徽也不会得意洋洋的向她炫耀了。
果然,慕容徽脸上的笑容一滞,他“咦”了一声,神情莫测,却也不像是生气,只慢慢问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