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过去的一年，就像是一场梦，生活真就象一枚青果，含在嘴里慢慢品、细细嚼，便有诸多滋味在舌尖蔓延，也涩，也酸，也苦，也甜••••••

住在这里，晚饭后时常有人叫英杰去玩儿牌，珏是最讨厌这些的，却又不好死乞白赖阻拦，同事之间要顾及他的面子，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隔壁的工人下了班多半都喜欢喝点酒，有个年纪看上去很大的，总独自一人喝酒，食堂的饭没好，他就就着点咸菜喝，听英杰说他就自己过。英杰喜欢吃珏用肉皮和芹菜做的小菜，珏会让英杰给老人端过去一碟。偶尔包饺子，也会给他送去一碗。

工人里有个人喝了酒就爱找人吵架，隔三差五就闹一出。据说此人干活是把好手，不喝酒人也不错，可是只要喝了酒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到处转悠，非找个人打架不可，实在找不到人了，最后就是他妻子倒霉••••••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天气冷了。林子里最后一次打完草，养护园林的工人就放假回家了，只留下几个防火期值班，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早上，珏照例五点多起床，给可心准备早饭和午饭。窗外风好大，呼呼的席卷着夜色••••••

这天英杰又去玩儿牌，9点多了还不回来。珏沉不住气去找他。小芳见珏来了。递给她橘子，珏一边吃着橘子一边问英杰什么时候回家，见他只顾玩牌不理不睬有点恼火，又不好发作。正好手里捏着橘子皮，突然想起了恶作剧，这一下不要紧，英杰揉着眼睛，当时就火了，大呼小叫起来。

珏气得转身离开了。心里委屈极了，想着：爱你，我才会围着你转，我一直就爱恶作剧，又不是才知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圆心了，我可不是半径，我也会伤心！

英杰回来了，见珏不理自己，凑过去：你看看我眼睛。珏看了看，眼睛有些红。英杰：你知道多难受啊，都多大了还玩儿这些。珏自知理亏：我又不知道会这样。

躺在床上英杰很快就睡着了，珏却没有睡意，听着英杰均匀的呼吸，又开始了坏注意，故意加重呼吸，跟踪英杰的呼吸频率，每次略微的短一些，很快英杰潜意识的跟着珏的呼吸了，过了一会儿珏深深地吸气，停止了，自己悄悄的呼吸。英杰下意识的被憋醒了，听见珏在身边笑知道是她在捣鬼，使劲儿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用力地拥紧了臂弯里的珏嗔道：几点了，还不睡！

平凡的婚姻里，正是这些点点滴滴，让彼此知道你在我的生活里，我在你的日子里。彼此因为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空虚、不寂寞，普通的夫妻，普通的女人，那些油烟的日子也因此变得有滋有味。

可心每天回来都很高兴，都要讲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语文老师刚教到：子曰，（同学有说话的，老师就接下去）：你们那怎么又开始说话了？

同学接道：子曰：——胡说！我没说过这句话！

语文老师让不好好听课同学出去，他跟语文老师说：我不想听你讲课，也不想出去。

老师说：这是教人学习的地方。

同学：那也得让不是人的教我。

••••••珏饶有兴趣地听着女儿说着学校里的生活。可心学校对发型、服饰要求很严格，刘海儿不得过眉，在校只能穿校服。晚上可心说明天学校要检查，让珏给剪刘海儿。因为怕头发屑掉到眼睛里，可心低着头。当珏说剪好了，可心抬起头才发现剪得有些短了。

可心照着镜子看了看，苦着脸说：太短了，胎记都露出来了，这回同学都会看见了，非叫我二郎神不可了。

珏也知道剪短了，可有什么办法补救呢，于是说：没关系，谁叫你二郎神，你就叫他啸天犬，看谁还那样叫你。可心听了豁然开朗，高高兴兴地睡觉去了。

第二天放学回来，一进门就告诉珏：妈，真灵，课间就有人叫我二郎神的，我就说啸天犬过来，之后就没人再叫了。

写作业前，可心总要跟猫玩一会儿。她把气球系在猫尾巴上了：来，表演一个，猫走来走去，反身一扑，砰地一声猫吓得跳了起来。猫想钻到床下，可心把它抓住放进兜子里抱着转圈儿，一边跟珏说，猫摇尾巴是不高兴，和狗正相反••••••转着转着可心先晕了，猫趁机钻到床底下去了。可心这才坐到桌前写作业。

这只猫很聪明，饿了或是想出去了，就到珏身边，站起来用爪子搭在沙发边上叫。珏上网，要是不理它，它就会边叫着边用爪子碰珏的胳膊。珏问：你要干嘛？它要是要吃的就会走到它的食盆前，等到吃饱了，就会站到门边叫着出去玩。但是见了可心，就要躲了。

这会儿见可心踏实下来，小猫又走到暖气边闭上眼睛卧着取暖了，可心羡慕地说：小猫生活真轻松，除了吃就是睡，一点压力都没有••••••作业写完可心又去招它，小猫懒懒的看看可心，根本不理会。可心突然学了几声狗叫，猫一激灵瞪圆了眼睛，英杰说：别招它了，它讨厌你。可心却笑嘻嘻：我可不讨厌它！珏和英杰无奈地对视着摇摇头。

疏忽间一学期就结束了。可心忙完了期末考试，终于可以轻松两天了，一回来就吵着要妈妈打电话，给她约森森过来玩。朋友的孩子早就想来和可心玩儿，约了好几次都因可心作业多而作罢。

朋友的儿子虽比可心小四岁，但很机灵乖巧，记得可心三年级有次去他家，森森去拿可心作业，可心不高兴：给我！森森愣了一瞬，立刻转移了话题，小小年纪让珏顿生怜爱。如今都长大了几岁，相处得更融洽了，也知道商量着玩儿，珏和朋友从不担心他俩会吵架。

冬天是防火期，是英杰工作相对来说最为清闲的季节，隔一天上一个夜班。平时在家，英杰喜欢在网上玩游戏，玩累了就看电影或电视剧，珏也乐得他在家，只要他喜欢看珏就不上网了，有好看的跟他一起看，不喜欢看了，可心写她的作业珏忙别的，有时英杰自己看的也没意思了，也会和可心商量着找动画片来看。

珏向可心推荐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尼尔斯骑鹅旅行记》，讲的是瑞典少年尼尔斯，一个淘气的男孩儿，因为总欺负小动物受到精灵的蛊惑，变小的他骑上白鹅，跟随大雁们一起旅行。一次次惊心动魄的历险，穿起一个温馨美丽的传说，会让你与自由、责任、善良结为朋友。

英杰很快找到了，一家人依偎着看着。熟悉的画面，重温着儿时的童话，可心感受着以前动画片的美丽。

最后一场是尼尔斯告别阿卡队长：晨光熹微，尼尔斯来到牛棚里去找白鹅莫顿，想叫醒它一起去。可是白鹅刚回到家眷恋得再也舍不得离开，把头缩在翅膀底下睡去了。他只好独自去斯密格渔村东面的海岸，阿卡队长说好在那里等他的••••••

大雁们浩浩荡荡地飞过来了，一大群接着一大群络绎不绝，又一群大雁飞过来了，这一群飞翔得比其他大雁更矫健，鸣叫得更嘹亮。他们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神态告诉尼尔斯，这就是带着他周游过各地的雁群，大雁们放慢速度，沿着海岸来回盘旋，尼尔斯用尽力气呼喊，然而他再也不能跟它们交流了。尽管他为了自己终于解除了妖蛊而兴高采烈，但就此要同自己最心爱的伙伴分道扬镳仍旧黯然神伤。他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双手捂紧了面孔。过了半晌，他又听得扑扑的翅膀扇动声，阿卡队长落在紧靠着他身边的一个小岬上。他喜出望外地欢呼起来，把阿卡紧紧搂在怀里。别的大雁也都围了上来，用嘴在他身上摩来擦去，在他身边挤来挤去。他们鸣叫不停，似乎都在对他由衷祝贺。他也不停地对它们说着话，感谢他们带着他作了一次奇妙的旅行。他又依次抚摩那些从最起初就同他在一起的老雁，像亚克西和卡克西啦，科尔美和奈利亚啦，还有库西和维茜••••••一一向他们道别。珏依偎在英杰怀里默默流泪，为尼尔斯高兴着，为别离难过着。

一群大雁悄然无声地朝前飞去，尼尔斯站在那里脉脉深情地目送着它们远去••••••

除夕英杰值班，不能跟爸爸过年了。提前两天，英杰和珏备好礼物把该走的亲戚走了。

王安石《元日》诗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窗外鞭炮声噼噼啪啪不绝于耳，刘山在门上贴了对联，英杰又挂上了霓虹灯，闪烁的彩灯映衬下，年的味道就真的浓了几分。

自结婚以来，过年都是和英杰父母一起过的。前年动迁都各自租房，住得比较分散，年三十都赶上英杰值班，只有珏带着女儿在租的一个小院儿里过除夕。也因为和姑姑的事情七上八下始终没个结果而高兴不起来。

今又除夕，英杰依旧夜班，不过今年他们暂住在他单位，姑姑的事情也不了了之了，心里没有了孤寂和失落的感觉，珏给远方的父母亲人一一拜过年后，动手包饺子，过第一次只有他们三个人的除夕之夜••••••

2011年2月10日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据说是北京60年以来最晚的一场雪。晚饭后，英杰拉着珏出去遛弯儿。珏感冒有点头疼不想去，英杰说：走吧，走走就好了。

林子里本身就比外面的温度要低上两度左右，再加上车少，路上的雪一点都没化不说还被轧得很滑，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响着，珏：这种感觉只有小时候有过。说着还拉着英杰边走边滑着，她笑着：啊，小时候我们就这样玩儿的••••••

突然她放开英杰的手臂小心地向路边走去，刚蹲下去抓雪，英杰回头一看笑着嚷：不许打我啊！珏也开心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打你？话音未落一个雪球飞向英杰。英杰向前跑了一段也奔向路边，珏见状，你干嘛？我都不打了你还打？不许欺负我！英杰笑着丢来一个雪球：你赖不赖，谁先动手的？珏：哼，你就不能让着我一点儿？我说停你就要停，去追英杰的时候又丢去一个雪球：停战！英杰闪身躲开向前跑了一段回身：慢一点，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