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陈旧的课室里,空气异常的沉闷,那些用木块随便钉成的桌子和凳子散乱地占据着课室的地面。夏瑜置身其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课室怎么这么熟悉?似曾相似……
其中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大信封。夏瑜看了看信封封面,收信人正是自己,而寄信人的署名居然是——心魔!这,这不就是突然来自己家那陌生男人说过的吗?破旧的课室!木块钉成的桌子!心魔!天啊!这,这怎么可能?难道自己也在做梦?夏瑜咬咬舌头,发痛。她深呼吸,使自己稍微镇定,然后想起陌生男人并没有提及大信封,就壮着胆子拿起那信封。
信封是灰黄色的,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夏瑜拍拍信封,不料被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休息片刻,她终于恢复过来,颤动的手指轻轻撕开信封,里面竟是一张相片。
该不会就是那青面獠牙的怪物吧?夏瑜的心冰凉,头皮一阵发麻。
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阵阵奇怪的香味,夏瑜感觉四肢百骸无比舒畅。她不知道那是什么香味,只感到自己身体开始飘飘然,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飘飘**。
“看看相片吧!”字字清脆,十分悦耳,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夏瑜顺从地拿出相片,一看,呆住了,那是一个可爱女孩的相片,身材娇小玲珑,长相非常甜美,似红霞般的脸儿上露着一对浅浅的酒窝。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在灵慧中还透着少女特有的清纯。夏瑜的心砰砰急跳:世上竟有这样惹人喜爱的女孩?
呼!一阵怪风迎面刮来。夏瑜被刮得闭上了眼睛。约莫一秒,风消失了,夏瑜睁开了眼睛,哪来的怪风?她纳闷,眼不经意间看了看相片,啊——相片里的可爱女孩不见了,出现在相片里的竟然是一张青绿色的大脸,长长的獠牙撑得嘴巴合拢不了,而那怪脸下连着高大的身躯,那身躯完全裹在黑色的衣服里,黑衣无风自动,胸前镶嵌着红宝石,那红宝石围成心形,在昏黄的灯光下如一团燃烧着的、心形的火堆。这不就是堂姐梦中的心魔吗?夏瑜吓得扔下了照片,直往课室外奔逃,
砰!门突然关上了,夏瑜险些把额头撞到门上。惊魂未定的夏瑜喘着粗气,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不——要——逃——了——你——逃——不——了——的。”一字一字地吐出,声音阴深深的,仿佛来自地狱。
夏瑜猛然转身:青面獠牙,全身黑衣,胸前红宝石心形……这不就是相片上的心魔吗?啊——
夏瑜猛然从床上惊醒!
“怎么了?”一个男生冲进来坐下,拉住了她的手。
原来是一场恶梦!
“做恶梦了吧?我拿杯水给你喝。”男孩站起要走开。
“不要!”夏瑜一激灵,伸手抓住男生的手。
男生先是一愣,很快就浮出一丝幸福的笑容:“怎么啦?”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夏瑜浑身打哆嗦。
“好,好,我不走,我不走。”男生重新坐下。
房间的灯亮着,宽敞明亮的空间里没有一丝黑暗,夏瑜在光明中逐渐停止了哆嗦,发现自己正倚靠在男生身上,而男生健壮的双臂正搂着自己的肩膀,脸不觉一热,推开男生,坐直了身子。
“做恶梦了?”男生重复问话。
“嗯。”夏瑜半低着头应声。
“前天受惊过度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夏瑜又“嗯”了一声。
前天夜里,那自称是自己姐夫的陌生男人进入了自己的家,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晕倒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发觉大脑动脉强烈震动,似乎要从坚硬的头骨挣脱出来,醒了,竟有两根东西**了自己头里,缓缓地吸取着自己的脑浆。她当时就吓得几乎再次昏迷过去,要坐起来,但几个陌生男人强行按住她。她使劲挣扎,却是徒劳。她的手和脚被人紧紧地压在床板上,连头也被人按住,根本动不了。她绝望了,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景象:她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嘴唇微微颤动,手和脚虽然连在躯体上,躯体看起来也是完好无缺的,她的大脑却已经被抽空,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脑壳!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暴喝,一个男生冲进房间。随即就是一阵厮打混战。几个陌生男人围着男生拳打脚踢,把男生打得抱头缩成一团。男生本来不算瘦弱,可根本敌挡不了几个男人的围殴。不一会儿,男生就倒在血泊中。
“刀哥,出人命了!”一个男人惊叫。
“算了,走吧!”一个穿着青衣的男人一摆手。
其中一个男人把**夏瑜头部的两根东西拔出,搬起一部类似于电视机的仪器,那两根东西原来是连在这机器上的。
几个男人匆匆忙忙地走了,丢下倒在血泊中的男生和惊呆了的夏瑜。
良久,夏瑜才跳下床,来到男生跟前弯下腰,发觉男生满脸血污,眼睛紧闭。她着急地呼唤着男生的名字,没有反应,发疯般摇动男生的身躯,还是没有反应。她哭了,伏在男生身体上嚎啕大哭,这是她五年来唯一一次大哭。平时,无论遇到什么伤心的事,她都是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决不让它从眼眶里出来。
一切仿佛都停住了,连时间也停留了,她放声痛哭,眼泪湿透了男生胸前的衣服。
男生说话了:“别哭啦!”
夏瑜一愣,哭泣的脸僵住了。
男生用手支撑着地板,缓缓坐起,“不要哭了,阎王爷都被你哭得心碎了,把我轰了回来。”
夏瑜破涕为笑,眼泪还停留在脸上。她一向给人文静成熟的感觉,她的亲友们看到她那一刻的反常表现,一定会大跌眼镜,说不定还会把她送到精神科去检查。
男生抱着夏瑜小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他的身体火辣辣地疼痛,嘴边还留着鲜血,然而看着夏瑜因为他又哭又笑,什么伤痛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与夏瑜亲密接触,心里就像吃了蜜那么甜。“你不是去了广西吗?”“骗你的,我去广西干嘛!”……几天前,夏瑜还对他非常厌恶,一看到他就远远地躲闪,躲闪不了的就投以白眼,现在……男生笑了,嘴唇的受伤处被触动,更痛了,他不管,就是要笑,幸福地笑,一边感受着心爱女孩的心跳,一边在幸福中傻笑。
“你笑什么?”
“啊?哦?”男生从沉醉中回过神,接触到夏瑜惊奇的目光,慌张失措,站起来要走开,不料脚撞到了书桌,痛得跳了起来。
夏瑜忍不住噗嗤一笑:“小心点。”
男生尴尬地笑笑:“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啦,我没事啦。不就是一个梦嘛?”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叫我。”男生还是有些慌张,边说边走出了房门,来到大门前。
“哎,等等。”夏瑜追出来。
男生停住脚步,回头。
“你忘了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哦?”男生迟疑了,他记得他随便编了个借口就敲开了夏瑜的家门,至于那个借口的内容,他早就忘了。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本来就是想来看夏瑜的,哪里是因为那个什么原因。
“真的忘了?”夏瑜神秘地笑了。
男生苦思冥想,始终想不起自己到底编了个什么理由进来的。
“闭上眼睛。”夏瑜止住笑意,认真地看着男生说。
“干嘛?”
“哎呀,你别这么木行吗?”夏瑜佯嗔。
男生没法,只得顺从地闭上眼睛,心却砰砰乱跳,脸上发热。
“不许偷看喔。”
男生紧张而又兴奋地站在原地,始终老老实实地紧闭双眼。他不知道夏瑜要做什么,可他知道她一定会带给自己惊喜的。
良久,什么动静都没有,男生的心有点急了,但还是没有睁开双眼。
嘀嗒嘀嗒,那是墙上的石英钟发出的声音,不快不慢,不急不缓。男生有点厌烦这声音了。
似乎一个小时过去了。
终于,夏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了。”
男生睁开眼睛,顿觉眼前一亮:一个系着彩色丝带的礼盒捧在夏瑜手上。那,那不是几天前自己的好朋友汪笑笑说了要送给自己的礼物吗?几天前,汪笑笑打来电话说要送一份礼物给他,很快就会托夏瑜转交给他。他现在终于想起自己刚才编造的借口了,他是以拿礼物为由敲开夏瑜家门的。夏瑜当时似乎很疲倦,告诉了他礼物放在哪里就回房了。可是不久他就听到夏瑜惊叫一声……想起夏瑜不等他离开就进房睡觉,流露出了十分的信任,他的心甜滋滋的。收到礼物固然开心,但与能够拉近与自己暗恋的女孩之间的关系相比,收到礼物带来的开心根本不值得一提,没有收到这份礼物,他也幸福无比了。老天的安排真是奇妙,就是几天前,自己心爱的女孩还非常厌恶自己,巴不得自己离她远一点,现在居然拉着自己不让自己走。男生脑子里又浮现刚才夏瑜惊惶地拉着他不让他走开的一幕,不觉痴痴地笑了。
夏瑜发现男生又在呆呆地傻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哎,你怎么了?不会开心到疯了吧?”
“不会,不会。”男生笑嘻嘻地回答。
夏瑜把礼物交给男生:“拿着,出去后顺便帮我关上门。”
男生接过礼物,欢欢喜喜地走了,走时顺手把门关了。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夏瑜的脸色变得凝重,略经思考,掏出手机按了堂姐夏玉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