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集训队的操场上就可以听到顺子的惨叫声,却没有听到武哥的惨叫声。或许这也真的就是特警和普通人的区别吧。
顺子的惨叫声真的很大,由此我也就可以猜想我受刑的时候叫声有多大。或许在那个时候顺子和武哥就已经听到了我会问马军军的叫声了吧?
集训队啊,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地方,成了我日后久久不能消弭的梦魇。我只剩不到两年的寿命了,如果这两年是一直呆在集训队生活的话,那么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在回到囚室的时候,找到了一块折断的木板。木板的断口很是尖锐。我知道,如果我把这个木板用力插进我的喉咙的话,那么我就可以结束我的痛苦了。
我是多么渴望就这么结束自己的生命啊。这样我就可以从痛苦中解脱了。可是我的动作却被马军军拦住了。
马军军对我说千万不要做傻事,他是曾经犯过傻的人,所以他知道真正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一个人对生活的的留恋究竟有多么的大。
道理其实是谁都能懂的,但是却很有有人能够去切身的履行这些道理所指明的人生义务。
我趁着马军军和其他犯人们都睡着的时候,还是捡起来那块木板。我把木板放在我的喉部,却又迟迟不敢下手。我在自己的喉部一点点的施压,却在自己感到呼吸困难的时候放松了自己的用力的手——我终究还是软弱了。我做不到就这样去接受死亡。
在我痛苦的时候,我却依然感觉到了我对世界的眷恋;在我绝望的时候,我却看清了我这一生的遗憾。我舍不得这个世界,也放不下那些遗憾。
如果死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那么我就根本没有必要生下来。我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是要经受痛苦的。而我之所以要经受痛苦,或许真的就要追溯到我的祖先——夏娃和亚当。如果不是他们违背了上帝的意愿,偷吃了伊甸园的禁果。那么我的生活之中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罪恶和痛苦。
上帝啊,你终究是没有那么仁慈的。你明明知道你的子民正在承受无边的痛苦,可是你却依然置之不理。难道你真的要把先人犯下的罪恶强加在后人身上吗?我是你的信徒啊,是如此虔诚的信徒。我谨遵循着您的教导,时刻不敢忘记您曾经派耶稣下到人间来替我们承受痛苦。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只要您愿意,我愿意代替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那个只需要三个小时我就会死亡。只需要您让我也在死去的三天后复活,只需要您让我也顺利从耶路撒冷回归您的怀抱,那么这些我都无所畏惧。
可是为何?为何你会袖手旁观?我亲爱的上帝,如果你怜悯我的话,那么就请你结束我的痛苦吧。我愿意诚心服侍于您,没有背叛,没有一切罪恶。只求您能给我一丝安宁和慈爱,不要总是赐予我这种无法承受的痛苦。
我扔下了手中的木板,捂着自己的脸,却是嘤嘤抽泣了起来。我的身子都在颤抖着,我是真的累了。我甚至不敢入眠,我怕我一睡着,就会再次回到我受罚的时刻。
我就是这样在监狱的集训队里痛苦着,并需持续地恨着这个黑暗的世界。
我终究还是睡着了,却又在第二天清晨被叫醒。
集训队的食物似乎只有馒头加水。其实有时候也会有其他口味较好一点儿的食物的。可是即使是有好一点儿的吃食,我也吃不下去。
监狱里面上厕所是有时间限制的,集训队更是如此,而且时间更短。
便秘这种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且几乎是60%的人都会有一些或多或少的便秘情况,但是这些人之中的便秘是活活憋出来的呢?
我的便秘就是在集训队里面憋出来的。集训队的囚室里面的确是有一个厕所,但是这个厕所很小,只有一个坑,而且平时还是锁着的。只有一个水龙头在外面。
厕所的开放时间,只有早上和晚上查房的两个时间。每次开放也仅仅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几乎每个人都是需要上厕所的,所以我们囚室里面八个人,几乎每天都会有五六个人在这里竞争着这三分钟的时间。
警官会拿着电棍在厕所门口等着里面蹲坑的人,他看着表,一分钟左右,就会把厕所里面的人赶出来。然后让下一拨人进去蹲坑。为什么我要说下一波人?因为我们为了节省时间,都是两个人在蹲一个坑的。
只有一分钟甚至不到一分钟的上厕所时间,我根本就无法习惯。拉不出来,就只能憋着。大便在腹中积压变成宿便,一日又一日积压,就会形成肠毒,然后反应在身体上就是肚子变得硬邦邦的,嘴上也开始出水泡,溃烂。除了泡烂的馒头,根本就是什么都无法下咽。
武哥告诉我和马军军,上厕所的时候要在排队的时候,就直接把裤子解开,在厕所门口把小便尿出来节省时间,然后就要在蹲坑之时用手指自己抠,不然是真的拉不出来的。
很脏对不对?其实也不是很脏。在肚子里面积压的大便,早就已经干硬得可怕,手指抠完之后,直接在门口拿水一洗,就什么都干净了。
我在集训队呆到第十天的时候,我这间囚室终于又来了一个人。
据说他是因为携带违禁品,所以才会被送进集训队的。
新来的这个人,从外表上来看就是一个一个狠人。他的左边脸颊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从太阳穴一直划拉到嘴角。
而他本人,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就是一个狠人。
按照集训队的习惯,新进的犯人会受到囚室里面其他人的“教育”。可是这个犯人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一个好惹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囚室里反而倒是没有人愿意去接近这个人。欺软怕硬是监狱里面最常见的现象之一,所以这种情况一点儿也不奇怪。就好像武哥进来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去动他一样。
那人在进来之后就开始叫嚣:“说什么集训队是圈子里面打死都不能进的地方,现在看来也不如此吗。妈的,一群渣滓。”
他应该是第一次进集训队,所以他完全不知道集训队的恐怖。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送他进来的警官还没有远走。在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那名警官就把囚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首先就是电棍伺候,警官很是轻易就把这个人给制服了。
警官让犯人们把他吊了起来,就像最初我和马军军那样。但是和马军军不同的是,他的嘴里已经被塞上了袜子,并且用胶带封住了嘴。因为他还有着充足的力气叫骂。警官觉得这种叫骂很是烦躁,所以就给了他这种惩罚。
一个被吊起来的犯人在集训队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能动弹,手脚被磨损,除了这些,还有来自囚室里面其他人的折磨。
监狱里面没有一个人会害怕一个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这么一个嚣张的汉子就受到了我们这间囚室里面其他犯人的折腾。
新来的人就是他们这些老人的玩具,他们在监狱里面没有消遣的东西,所以就喜欢靠折磨别人来取乐。
他们把那个人的裤子给脱了下来,然后用鞋带绑住他的小弟弟。接着就开始一下一下地拉着鞋带……
“你不是嚣张吗?你不是喜欢装比吗?你继续嚣张啊,继续装啊。他妈的,最烦你这种人了,真以为监狱是你家是吧?别忘了,这里他妈的是集训队。”有人走到那人面前,用一根小木棒捅那个人的鼻孔,一下又一下。
拿木棒捅鼻孔这种事情我自己没有尝试过,但是我光是看那个男人的表情就知道这种事情肯定不好受。
那个男人的表情开始扭曲,眼中也燃烧起了无穷的怒火。但是只是这样还是不够,被木棒捅鼻孔的他竟然就这样留下了眼泪来。
我猜想,这样的一个男人,平时一定都是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吧,如今被别人这样的欺负……这种屈辱或许是他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
警官对这个人的惩罚很是严厉。他要求这个人只能三天吃一回饭,也就是水泡馒头。
帮他喂饭成了囚室里面的犯人所哄抢的好事。因为在帮他喂饭的时候,那个帮他喂饭的人就可以把那这个的馒头吃掉一半甚至更多。
水泡馒头的确是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在集训队里这帮人看来,只要有的吃,水泡馒头何尝又不是一顿美味呢?说实话,我也很想去帮那个人喂饭,可是这种好事是不可能轮到我身上的。
那个人被吊了整整八天的时间。八天的时间,屎和尿全部都拉在了裤裆里,也没有替他换洗和清理。这些粪便就在他的裤裆开始变硬,然后就结在他的裤子上。他也开始求饶,在第六天的时候,为了帮他喂饭就把他嘴上的胶条给撕掉了。那个时候他就开始了疯狂地求饶。可是没有人理会他的求饶服软。在喂完饭之后,他的嘴又重新被封了起来。但是这一回他嘴里塞着的却不再是袜子,而是犯人穿过的内裤。据说那条内裤上还有尿液和精液。
到了第九天,那个人就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警官甚至都懒得叫人把他的嘴给封起来。
我曾经也怀疑过,如果囚室里的犯人这样子欺负这个人,那么在这个人恢复自由之后,他会不会去报复他们。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的想法完全就是多余的。
经过了这样的折磨,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去谈什么要去报复别人。而且,这是集训队,要是再把警官惹生气了,等待他的将只有更加恐怖的生活。
那个人被吊起来第十天的时候,或许他是真的饿得受不了了,他竟然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一截,然后嚼烂,咽进了肚子里面。而这件事,也就彻底让我明白了,咬舌这种东西其实是不会死的。
警官没有给他找医生,也没有带他去包扎。只是把他放了下来。然后就又把他锁到了门上的栅栏上。
他这样被锁着,就只能是站着,不能去坐下。睡觉,吃饭,上厕所都是站在那里解决。
我本来以为如果只是站着的话,或许并算不了什么。可是我还是错了。
站几个小时,甚至说站一天一夜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一个人连续站上了十天都没有坐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结果就是双腿肿起,肿得特别大,就像两根柱子,把他的裤子都撑得鼓鼓的。
可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会去怜悯他。我不知道马军军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我来说,我是真的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