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贵》
刘邦回到沛县,受到父老乡亲的盛情款待,他一住就是半个多月,期间降下旨意,世代免除沛县人的赋税徭役,但不包括丰邑。沛人闻之莫不感恩戴德。但临走的时候,众乡亲却拦住刘邦不让走,跪请刘邦把丰邑人的负担也免了,说:“陛下虽然是喝沛县水长大的,号称沛公,和沛县的感情深一些,但毕竟是丰生沛养,丰邑和沛县都是你的老家,两地又是近邻,亲戚连亲戚,陛下怎么能只免除沛县人的赋税徭役,而不免除丰邑的呢?”
刘邦说:“我在丰邑只是借生,还没出娘胎就差点死在那里,见秦军来屠婴儿,邻里多自保,不惜陷害我家,致使全家流落沛地,我于丰人有可牵焉?我起义初时,创业艰难,正是用人用物之机,丰邑守将雍齿伙同丰人却率先叛我,差点把义军掐死在摇篮中。每念及此,我深恨之,因此我不承认是丰邑人,我与那里没有任何瓜葛!”
乡人齐呼:“陛下一向宽厚仁慈,请您不要计较过去的事,您要不同意,我们就长跪不起!”
刘邦看这么多父老乡亲一直跪在他的面前,心中不忍,只好说:“也免了,你们起来吧。”
众乡亲马上站了起来,高呼:“谢谢陛下,皇上万福!”
刘邦带领一帮随从,愉快地返回长安,沿途路过一些城市,地方官员不免兴师动众隆重接待,他们也没有甚推辞,歇息一下仍旧赶路,又用了半个月时间,回到宫中。
萧何负责承建的新的皇宫未央宫即将封顶,远远看去,巍峨壮观,气势恢宏。刘邦看到这个建筑这么豪华,眉头一皱,当即让人把萧何叫到宫中一顿臭骂:“你是诚心坏我江山,还是脑子里进水了怎么的?我让你负责建设皇宫,你建个稍大一些的院子也就罢了,谁叫你搞得规模这么大,楼又这么高,这么铺张浪费了?现在国家刚刚建立,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战乱,国家和百姓都很贫穷,哪容得我们这样糟踏?宫室再小也不影响决策,只要心里装着百姓,在哪儿都能办公。秦朝的灭亡,很大程度上就是大兴土木,不顾老百姓的死活,你这样做,怎能不遭到天下老百姓的怨愤,是要我刘邦做第二个秦始皇吗?”
刘邦是苦孩子出身,尽管在官场上混得越来越大,对于金钱已看得不那么重要,但对于浪费这样的事还是不能容忍。萧何听他骂完,忙给他解释:“陛下息怒,听我说说理由。我之所以把宫室搞得这么宏大,就是考虑到我们是泥腿子进城,天下百姓多认为我们和他们差不多,他们在过去那种戒备森严的环境下被统治惯了,如果我们把宫室建得太寒酸,有人就会认为我们没有出息,从内心里不服我们。同时,现在各诸侯封地,都有旧的宫殿,规模都很大,如果皇上所用,还不如他们的气派,不足以显示您的尊贵,也不能对他们构成威慑作用。另外,国家再穷,也不在于建不建几间大房子。省吃俭用,于治家有余,于治国则不足。秦国灭亡,是他们连年征战,无节制地向老百姓摊派徭役,遭致四方怨恨,岂因一宫室之费而败乎?”
听萧何这样一说,刘邦气稍消了一些,但仍说:“强词夺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看你是进了城开始讲派场了,还要摆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是我讲派场,皇上认真地想一想是否有这个必要?哪天你到现场去看一看,也许就能认可了。”萧何说。
刘邦说:“也好,我倒要看看你搞得是否实用,否则,我叫你扒了重建,费用你给我弄去。”
不几日,刘邦就带领几位近臣来到未央宫视察。这未央宫占地足有二千多亩,设主殿一处,辅殿若干处。主殿为议政殿,高三层,为皇上日常办公起居和召见大臣的地方。主殿前有三道门,从南至北依次为正阳门、德正门、安泰门,每个门之间相隔三百丈。主殿后面为神武门,为皇帝进出的地方。两侧设有四个辅殿,其中东面为坤宁宫、太子宫,是后宫和皇子们驻足停留的地方,西侧为议事堂和辅政堂,分别是大臣和皇帝的近侍议事和办公的地方。另外,四周还建有大量的辅房,是杂役和皇家卫队驻扎之所,还有就是料理吃喝拉撒睡的一些机构的场所。这些地方,刘邦都逐一看了,认为想得还算周到。在主殿二层,他看到龙椅高高在上,下面是一片很大的厅,足能容下几百人站立,感到自己坐在上面离大臣太远了些,就说:“座椅设得太高了,这样岂不叫我有脱离百官之嫌?另外,下面的人讲话,我在上面恐怕既看不清也听不清,不利于议事。此处虽有气势,但好像不太实用。”
萧何说:“陛下说得是。但不这样,我们觉得不足以显示您的尊严。同时,下面的人和皇上保持一段距离,这也可以叫做安全线,防止皇上在召见外使时有人图谋不轨。这种情况在秦始皇的时候曾经发生过,所以我们在设计这一块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至于您说的下面的人讲话,您在上面听不清,我们试验了一下,觉得大臣凑事,只要走到前面来,还是能听得清的。只是由于光线是从南面进来的,的确坐在上面有些看不清下面说话人的脸,为此,工匠们已决定在后面多开些窗户。另外,为了增加殿内的辉煌,上朝的时候,四周还要点些蜡烛,那样您在上面就能看清下面的人的情况了。”
刘邦听萧何处处为他着想,心里很满意。但看整个未央宫造得这样奢华,想想自己幼时过的日子,想想全国的老百姓还有那么多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还是觉得有些太造孽了,如果把这些钱用于赈灾扶贫,那能救活多少个家庭啊。但现在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想萧何办事固然周到,但从花钱大手大脚这点上看,他并不欣赏。我刘邦要的是刘家江山万年长青,你给我开了个这样的头,叫后世子孙如何效法?这种奢侈之风传承下去,铁打的江山也经不起折腾啊。因此他说:“整个工程我很满意,只是糜费太过,让我感到可惜,你们在扫尾工程中,要十分注意节约。我们立国不久,各方面要办的事还很多,要大力提倡节俭之风,能省就省。重要的是要给后代树立一个好榜样,不让后世坐吃山空。萧何,你们说我说的是吗?”
萧何忙回答:“陛下说得极是。我们一定照着去做。”他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另有想法,在这点上他认为刘邦有些保守,始终觉得这是百年大计,要干就要干好它,不能过了几年就让人看着落后了。加之刚才他又得了刘邦对工程很满意的话,有些好大喜功,产生了一种侥幸心里,我先干成再说,到时生米做成熟饭,你皇帝还能不认可?这样想着,他就继续大兴土木,把一些后续工程搞得更加精致。后来刘邦知道了他的话并没有被萧何采纳,不免对萧何有了看法。
官场的事,有很多时候无非是迎来送往,吃吃喝喝。刘邦从沛县回到长安,一帮大臣便吵嚷着给他接风。刘邦说:“不要你们给我接风,哪天我来设宴,招待大家一场。我在外讨逆固然劳累,你们在家操持也很辛苦,我应该慰问大家。”
群臣说:“这样更好,我们可好久没有在皇上跟前痛饮一场了。”
刘邦让御膳房准备了两天,然后在长乐宫大宴群臣,把一些功臣将相都请了来。宴前,刘邦又大封功臣,在这之前因为已封张良为留侯,所以这次封的依次为:萧何为酂侯,食邑一万户,曹参为平阳侯,食邑一万户,周勃为绛侯,食邑八千户,樊哙为舞阳侯,食邑八千户,陈平为户牖侯,食邑三千户,其余还有夏侯婴、灌婴、周昌、王陵、鄂千秋等,食邑三千户、二千户、一千户不等,还有封为其他职务的。至此刘邦共封侯一百四十三人,其中沛县子弟就有二十三个,绛侯周勃、安国侯王陵、汝阴侯灌婴同为沛县安国乡人,而且几家之间住得不超过五里路,所以至今那里还流传着“五里三诸侯”的说法。
看到刘邦这样分封功臣,有的武将不服,他们都是行伍出身,说话不知拐弯抹角,也不管在场的人面子上挂住挂不住,当场就说:“我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赴汤蹈火,杀敌无数,很多人身上留下大块大块的伤疤,为汉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应该得到封赏最重的是这些人。而萧何从来没有在战场上见过他,只是在后方组织些粮草,安抚一下百姓,他的功劳怎么能比我们还大,得到的封赏最多?陛下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偏心眼了?”
刘邦说:“这就是你们不懂其中的道理了。你们都知道打猎的过程吧,打仗就好比打猎,发起打猎的是人,怎么打也有人来决定,人发现目标了,一箭射出去,或中或不中,这时就把猎狗放出去,由猎狗扑获猎物,交到猎人手里。萧何的作用,好比猎人,是功人,你们的作用,好比猎狗,是功狗。打猎有所收获,功人和功狗都有功劳,但你们说是功人的作用大呢,还是功狗的作用大呢?”
众武将听皇上把他们比喻成功狗,心里很不舒服,尽管觉得是这个道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汾阳侯周昌就说:“皇上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也不应把最大的功劳算在幕后指挥的人头上,试想如果没有前线将士出生入死,冲锋陷阵,你那功人的点子再高明,难道敌人会闻之自动败退,举手投降?即使我们是功狗,其中也有既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又多谋善断、攻无不克的全才,像曹参将军,参与大小战役上百次,受伤七十多处,难道他的功劳也比不上萧何?若要排名,也应该排曹参第一。”
周昌说的话不无道理,实际上真要刘邦说出张良、萧何、曹参等几个人谁的功劳最大,他也不好一口说准,只是从内心觉得还是萧何和他更贴心些,所以就把萧何排了第一。但没想到下属中还真有这样的一根筋,非要给他较真。他只好说:“这只是一个排名问题,实际上他们的食邑是一样的,都是万户侯嘛。在这点上,你们应该好好地向留侯学习,他也不要功劳第一,我封他为三万户侯,他却宁愿只要做一个食邑很少的留侯。”
提到留侯,这是大家都佩服的人物,众将便不好再说什么,另外,有意见也只是说说而已,谁还能撕破脸给皇上下不来台?但没想刘邦这边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刚被封侯名叫鄂千秋的人,揣透了皇上的心思,站出来反驳周昌说:“你这话说的不对。曹参之功,乃一人之功,而丞相之功,乃全局之功。自皇上西取咸阳以来,萧丞相就是皇上最重要的参谋和助手,一些大政方针的制定,多得丞相之力。皇上在内,丞相则不离左右,随时为皇上出谋划策,并根据旨意处理好一应事务。皇上在外,则克尽职守,筹办军需,安抚百姓,不使有半点差池。随着汉军人马日众,最多时达百万人,丞相也不使供应有亏,保证了各路大军都能在条件不利的情况下度过难关。楚汉相争之日,汉军损失大片领土,唯关中因丞相之力得以保全,这不仅使汉军后方支援有所保障,也使我们这些人在最困难的时候还留有一线希望,因此才能够率领士卒坚持与敌人对抗。这些都是多大的功劳?如果没有这些,我们今天凭什么还能在这里接受皇上的封赏!当然曹参将军功劳也很大,但如果从全局和局部的角度来衡量,我认为还应该是萧何第一,曹参第二。”
这通长篇大论说得太有理了,但由于过分强调了萧何的功劳,有点贬低了皇上的形象,有点让刘邦感到诧异。群臣听到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刘邦说:“我之所以这样决定,也是这样认为的。萧何于国家、于诸位都有大功啊。只是他的作用,是通过我发挥出来的,你们看不到,所以才会不服。鄂卿一席话,我想不仅叫诸位没有话说,也让我更感到萧何的作用是多么特殊,我还要给他更高的待遇。允萧何可以带剑上朝,不趋入宫,另再加封萧何父子兄弟十余人俱有食邑。
在这之前的秦法规定,大臣上朝,不许带剑,而且进宫的时候走路不能抬起脚来,要趋地而行。刘邦给萧何这样的特权,几乎是让他和自己一样的待遇了,这是何等的荣耀!那父子兄弟十余人沾了萧何的光,算是都当上了高级别的公务员。
萧何听到这些,早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才看群臣有反对的,就想听听这些人有什么意见。这时又听到皇上还要加封自己,这怎能不遭来更多人的嫉妒!树大招风,出头的椽子先烂,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还有,他跟了刘邦多年,深知这皇上越是抬你,说明他防着你的时候也到了。于是赶忙推辞:“首先,我要谢谢陛下的厚爱,但给我如此厚遇,我确实担当不起,还是众将军说得对,我于攻城略地,贡献甚微,仅在后方做些供应粮草的事,都是很容易做到的,怎么能和各位在前线出生入死的将士相比呢。我恳请皇上不要封我为万户侯,另还要削去其他额外的赏赐。”
刘邦说:“萧何就不要推辞了,我意已决,就这样定了。今天我请大家来,主要是喝酒,我们君臣今天要一醉方休!”
对刘邦今天的封赐也有满意的,也有不满意的,满意不满意,也就这么着了,他现在就是组织,你不满意,还能够跟他打架去?众大臣听说要吃饭,叨叨了半天,也都饿了,一窝蜂围上了桌。几个高级别的将相,和刘邦一桌,其他人有关系好些的,就自动围成一桌,加之一些工作人员,十张桌子坐得满满的。
这些开国的将相大都是能喝的主,一碗接一碗,如喝凉水似的。刘邦先去给他们敬酒,每桌喝了一碗。过后他们又来给刘邦敬酒,有一起来的,也有单独来的,也都要求皇上喝完。刘邦哪能受了这么多人的敬,不一会就喝得差不多了。他又有骂人的习惯,借着酒性,看着谁不顺眼,不免骂上两句。这些被骂的人当面不敢顶撞,回到自己桌上不免发酒疯,黑喝黑吃,骂骂咧咧,一时吵得跟鹅窝似的。到了后半场,酒越喝越乱,有平时不对乎的,开始干了起来,先是干酒,再是对骂,后边还有几乎要打起来的。这些人很多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不大拘泥于礼节,互相之间骂什么话的都有,老子长老子短的有,操爷爷操奶奶的有,屄呀屌呀的有,喝了点酒,全然没有了王侯将相的样子,俨然是一群农村老头在骂大会。还有一些喝多的,离开桌几步,就随地大小便起来。当晚把个长乐宫作腾得如猪圈狗窝一般。
刘邦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第二天听说昨天大臣们都喝醉了,把宫里作腾得不成样子,心里有些后悔。回想昨天的情况,感到太不成体统了,这些人也太没有规矩了,哪还把他作为一国之君,简直当成了一个可以随便讲条件、喝酒可以随便灌的包工头。这样怎么能把一个国家治理好!
后来在公共场合,刘邦又遇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为此心里很烦,看到那些人一个个无拘无束、自由散漫的样子,甚至不想上朝了。他和几个近臣几次讨论过这个事,大家都拿不出好的办法。这些人都是跟他一路走来的,有的是立了大功的,有的是近亲,拿什么来约束他们呢?如果光凭翻脸,不免遭致他们的抵抗,再者自己也不能成天板着个脸啊,那样自己又太累了。
有一个叫叔孙通的儒生知道了这个情况,他晋见刘邦,说:“这就需要用儒家的礼仪来解决了。我来帮你制定朝仪,君臣说话办事,都要按照一定的程序,遵守相应的制度,这样君主就有君主的威严,臣下就有臣下的规矩了。办起事来才能有较高的效率。”
刘邦虽然表面上接受了萧何关于要用文人治国的观点,但对儒生却一直没有太多好感,时至今日,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接受叔孙通的建议,答应:“你先做做看吧,但有一点我要指出来,不要太复杂,我这个人一向喜欢简单,太复杂了我做不来。”
叔孙通说:“不会的,陛下,把古代的一些礼法作些删减,再结合如今的情况,作些规定就行了,关键是有了规矩就要照着去做。”
这叔孙通本是秦国的博士,刘项灭秦后,他带着一帮徒弟辗转投奔到刘邦这里,因他说话幽默,办事灵活,不怎么咬文嚼字,刘邦就让他做了军中幕僚。
做礼乐方面的事,是叔孙通的专业技能。他得到刘邦的许可后,马上带着一帮徒弟鼓捣起来,不长时间就搞出了一整套东西。按照这套礼仪,他先组织一些人进行演习,感觉有不流畅的地方,马上进行修改补充。
刘邦越来越不愿看到一些大臣的嘻打哈笑,动不动就瞪眼骂娘,感到太粗俗。这日他烦得要命,便带着几个随从到他的私人农场去打猎。这片农场有一万多亩,因为平常没人经营,里面杂树野草丛生,野兽野禽很多。刘邦骑着马,牵着狗,兴致勃勃地到了这里,却见里面种满了庄稼,还有庄户人家搭建的不远一个的庵棚。他就怪了,心想是什么人敢跑到皇家苑林里来随便耕种?就让人上前去打听,原来是萧丞相准许他们进来的。
“他妈的,这个萧何,居然敢擅自让人到皇家苑林里来动土,他究竟想干什么!”刘邦骂道。
猎也没打成,刘邦气呼呼地回到宫中。这些天他正听人报告:“萧何自从封了万户侯以后,得意洋洋,全然不把众大臣放在眼里。还有就是全然不把皇上的话当回事,说皇上让他节俭建设未央宫,他说这是百年大计,要建就建好它。还有就是借建设宫殿之机,改造丞相府,有挪用公款嫌疑。”起初刘邦听了这些话,还以为是众大臣对评定萧何功劳第一,有的人嫉妒心在作怪,背后说他的坏话也是正常的,现在看也不全是假,他岂只是不把众大臣放在眼里,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想到这,刘邦马上传旨:“把萧何给我抓起来,关进宫中大牢!”
夏侯婴问:“什么理由,皇上?”
“不要问理由,我想关他。”刘邦生气地说。
萧何不明不白地被关了起来,有人吃惊,有人高兴。这正是刘邦用人的一种策略,抬一抬,压一压,好一阵,坏一阵,始终让你诚惶诚恐,如履薄冰,不敢翘尾巴。他重封萧何后,萧何这一段的确有些在朝中弄权,这是刘邦最不能容忍的。加之有不少武将始终心里不服,甚至出现了消极怠工的现象,这怎能长久这样下去,万一有个战事,还指望谁去前线卖命,因此找个理由就把萧何关了起来,一方面是堵众人的口,让大家心理上有些平衡,另外也让萧何清醒清醒,让他知道,这里真正的当家的是我,我能封你,也能贬你。
过了些时日,负责刘邦的保卫工作的宫中都尉王猛趁晚上值勤的机会,对刘邦说:“启禀陛下,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能给刘邦当护卫的,都是跟前的红人。刘邦随口骂道:“你他娘的有屁就放吧,别转了。”
王猛说:“我觉得陛下把丞相关起来实在太冤。丞相跟随你多年,你还不知他的为人?他把未央宫建得好一点,也是为了皇上办事。有人说他借机肥私,这不可能,他一向都是公私分明。您允许他可以坐四马的小车,可丞相至今还坐的是牛车。丞相府现在是在修缮,但那是房子快要塌了,实在不能再将就了。我还听说,丞相拿出自己的钱给建设未央宫的工匠改善伙食。这还看不出他的忠心?他把皇家苑林交给老百姓耕种,实在是看着那片地闲着可惜,经营好皇家的产业,这本也是丞相的职责,况且这些老百姓都是你的子民,有什么不恰当的呢。还有人说丞相有反心,这更是无稽之谈,当年他独守关中,年富力强,都没有背叛陛下,怎么会在您已平定天下,他年事已高的时候反您呢?丞相年龄已大了,实在经不起多少牢役之苦,您赶快把他放出来吧,不然非出事不可。”
刘邦也知这些道理,正想找个台阶下,可惜朝中大臣在关键时候竟没有一个为萧何说话的,可见人心之叵测。现在有王猛说话了,他想也把萧何折腾得差不多了,当即答应:“你小子说的有点道理,但他不该不经我的允许就擅自把苑地交给别人耕种,不然这宫中的东西,我还能当什么家,叫人卖空了也不知道。这就是对他的惩罚。你明天就把他领出来吧。虽然把他关了起来,但也没免他的职,叫他今后小心为是。”
王猛忙答应:“皇上说得是,我一定告诉他。”
萧何在牢中关了近一个月,倒也没受多少罪,只是更加知道了刘邦的翻脸不认人。他出来向刘邦谢恩,刘邦看着他一脸沧桑的样子,有些怜惜,就安慰了一下,说:“我这些日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受委屈了。你多少年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有些事你也明白,我也是做给别人看的。你以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凡事不必向我请示。”
刘邦虽然这样说,萧何以后哪还敢先斩后凑,那除非是他还想二进宫。
萧何说:“我会谨记的。”
萧何进去的这一个月,未央宫的建设基本完工,叔孙通的的礼乐朝仪也搞得差不多了,正在试验阶段。这日在未央宫举行彩排,叔孙通把刘邦也请来,让他来指导一下,看还有什么意见。刘邦听了汇报,又坐上龙椅体验了一下,感觉是那么回事,就说:“很好,从明天开始,让朝中所有大臣都来学习朝仪,你仔细地教教他们,有不遵守规矩的,刑罚伺候!”
按照刘邦的吩咐,从第二天开始,大臣们都到新落成的未央宫学习礼乐。叔孙通和他的弟子们,从怎么入宫开始,到怎么站立,入座,凑事,敬酒,目送皇上离朝,到大臣退朝,都讲了一遍,然后就开始演练,亦步亦趋,不得有半点差池,凡有不当者,一律重练。刘邦的监察御史就在旁边看着,对不好好练习者,当场予以申斥。
大臣们就这样反复学习了半个月,叔孙通向刘邦报告,说训练得差不多了,可以实行了。刘邦沉思了一会说:“择八月十六日为未央宫启用仪式,到时就按新的朝仪上朝议事。”
叔孙通答应着“是”,就去准备了。宫人也按刘邦的意见通知各位大臣,要求不得有误。
八月十六这天,群臣从正阳门趋步进入宫中,到了议政殿前,列队拾级而上,进入二层主殿,然后列四队站立,文臣居右,武臣居左,及刘邦来到,在龙椅上坐下,这时叔孙通喊道:“上朝,给皇上行九叩之礼。”
下面站着的一百多位大臣“扑通”一齐跪倒给刘邦磕了九个头,口里喊着:“祝我皇鸿福齐天!永远康宁!永远康宁!”。
叔孙通又喊:“叩头毕,请起立。”群臣起来又站成四列。
这时刘邦发话了:“给大家赐座吧。”群臣各自坐到事先指定的座位上。
看看群臣都坐下了,刘邦说:“今天是未央宫正式启用之日,我们要喝酒表示庆贺,给大家每人赐酒九杯!”
侍者一呼拉从幕后端着酒来到各位大臣的面前,叔孙通喊一次给倒一杯,九杯喝完,又喊:“酒毕,请群臣给皇上谢恩。”群臣又起立列队拱手喊:“谢皇上赐酒。”
接着刘邦讲了一通以前朝中缺少规矩,说话办事有失体统的现象,所以才实行这套朝仪。让大家对比一下,这样是不是比以前像个样子了。然后又对当前大事提了一些要求,让大家分头去办。之后,群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刘邦旁边站着的侍者趋前几步喊道:“有事凑事,无事退朝。”
萧何、曹参、樊哙、叔孙通又分别凑了几件事,刘邦都批准:“照办。”
下了朝之后,刘邦回到后宫,见了吕雉,一脸高兴地对夫人说:“我今天才真正体会到当皇帝的尊贵!”
的确他的这套制度对皇帝太当回事了,以致整个封建社会两千多年的时间,那些皇帝老子们始终都不愿丢掉这个把个人推到极尊的把戏。这也是中国长期不能摆脱封建独裁统治而导致落后的一个重要原因吧。想到此,我们也不知应该说刘邦好还是坏了。也许该怪那个姓叔的小子吧,此人应该遗臭万年!
《敕建新丰》
叔孙通帮皇上解决了一些大臣在朝庭上大喊大叫、过于随便的头痛事,从此得到刘邦的赏识。他乘机对刘邦说:“制定礼乐朝仪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在这个过程中我那一帮徒弟出了不少力。这个东西今后还要不断完善,以不断加强皇上的威严。另外,礼乐制仪不仅要在朝庭上实行,还要在各府和百姓中推行,这样才能叫全国的老百姓都崇拜皇上。因此,我想把我的徒弟推荐给您,让他们帮助朝庭做这些工作。”
刘邦已看到了这一套东西对朝庭的作用,想也一定有利于皇权对全国的统治,当即说:“好,你有多少个徒弟?”
“有一百多人。”叔孙通回答。
“这些人朝庭都要,封你为太常,他们均为侍郎,今后就由你们负责全国礼乐教化的事。”刘邦说。
“谢皇上,我们一定不辱使命。”叔孙通说。
朝庭上实行礼乐朝仪的事很快传到民间。刘邦的父亲刘太公这时住在长安北城的一处宅院里,他的家人也听说了这件事。其中有一个叫季盛的管家对太公说:“现在满朝上下都按礼乐制度行事,百姓争相效仿,这是按古制治理国家。今后皇上再来看您,不能让他再下跪了。皇上虽是您的儿子,但他是一国之主,您虽是皇上的父亲,但却是他的臣民,岂有一国之主给臣民下跪的道理?这有失体统,传出去会让天下老百姓耻笑,说您不明事理。”
太公听后想了想说:“也是这个道理,今后就不叫他来拜吧。”
在秦汉以前,统治者治理国家靠的是礼法。刘邦建立国家后,一方面借鉴秦朝的做法,健全法制,一方面大力提倡以孝治国。刘邦虽然少年的时候不大好劳动,但在对待长者方面却也从没有忤逆的事。当了皇帝后,更想给老百姓做个样子,尽管国事繁忙,还是坚持每隔五天去看一次太公,到了那里就给太公磕头,然后就叙些家常,逗太公取乐。有一次在饭桌上,爷俩都喝了些酒,当着很多人的面,刘邦说:“我年轻的时候,不大好干活,您常常骂我游手好闲,没有本事可以指望,不如二哥能治家业,现在我治的家业如何?”
太公听到这话大笑说:“还是你治的家业大,谁能料到你会到这一步,真是懒人有懒福。”
“老爹还是说我懒,我受的累也够大的了,只是您没看见罢了。”刘邦说。
“皇上辛苦了,要不老爹敬你一杯?”太公打趣说。
“儿子不敢,还是我敬老爹一杯。”爷俩一块干了一杯。刘邦说这话的时候,四弟刘交也在旁边,接着他又分别敬老爹和皇上一杯。
刘交和刘邦是同父异母所生。刘邦的母亲孔含始在刘邦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也是刘邦少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原因之一,缺少母爱和管束吧。不几年刘田又续弦娶了沛县城里一姓窦的丧家女人,生下刘交。这窦氏有些文化,所以刘交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及成人后,跟着刘邦做些文书工作,刘邦的好多书信都是他帮着写的。
太公自从被项羽交给刘邦后,就一直跟随刘邦生活。儿孙虽然很多,但都不和他住在一起,好在还有窦氏陪着。当然家中也不乏人侍候,但毕竟与这些外人没有多少话说。上了年纪的人,喜欢说些往事,但局外人谁喜欢听他唠叨些不沾边的事,因此刘邦每次来的时候,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现在听家人说朝庭上又兴了一些新规矩,而且要求百姓也要照着去做,他想家规也要跟着国法走吧,以后就不要刘邦来看他了。他估摸着刘邦这天要来看他,提早就拿个扫帚在大门口扫地。刘邦到来,他挡着门不让进。刘邦跪下就要给他磕头,他忙止住,说:“你是人主,我是人臣,怎么能叫人主老来看望人臣呢,更不能叫你给我磕头。”
“你这是听谁说的,什么人主人臣,我再是人主,您是我爹,我来看您还不是应该的,我们自己不讲究这些。”刘邦说着,就扶着太公进了院内。
太公说:“不行,我虽是个庄稼人,也懂得治国孝为先,不能因为我,坏了国家的法度,那样会让人说我这老汉不懂道理。”
“那我不来看您岂不是我不孝了?我都做不到,怎么能要求百姓做到呢。看来这样不行。”刘邦说。
太公说:“以后想你的时候,改为我到宫中看你吧。”
刘邦说:“那怎么成,万万不成,再怎么着,我也是你的儿子,岂有老子拜见儿子的道理。”
爷俩当时争持了老大一会子,谁也没说服谁。回去之后,刘邦考虑了几天,又和叔孙通等人商量,才想出一个办法,下诏尊封太公为太上皇,大概相当于名誉皇帝。刘邦认为这样自己再去拜见自己的爹,无论再行什么礼,也就顺理成章了。为了表彰季盛考虑问题细致周到,刘邦命帑官特意从国库里支出五百金予以奖励。
礼乐太常叔孙通把这一消息告诉太公,太公还不知是什么名堂,推辞说:“我一个老头子,给我弄什么封号,不要不要。”
叔孙通说:“您是皇上的父亲,自然要有尊号。这样以后皇上来见您,就不再是人主拜见人臣了,而是现任皇上拜见老皇上,于礼法上比较合乎要求。”
太公说:“只要你们认为有必要这样做,就给我封吧。”
自从太公跟随刘邦来到关中,刘邦手下的一些官员不时来看他。时间一长,他对官场上的一些套路也有了些了解。加之窦氏是有文化的人,不时给他提些建议,点拨一下,所以太公对皇家的一些规矩,也能渐渐“入乡随俗”了。
既然已封了太上皇,老头自感底气足了些。他知刘邦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虽然贵为皇上,但对老人的孝心却是越来越多了。这日刘邦又来看他,闲聊中太公说起:“你现在是一国之君,那些跟你一块打天下的人都得到了封赏,连我这老头子也跟着沾了光,刘姓家族的很多人都有了一官半职,这原是应该的,俗话说,龙行一步,百草沾恩。但你大哥的孩子,从小孤儿寡母的,生活很不容易,现在还在老家住着,你怎么就忘了呢?”
刘邦听太公提到这事,心里一楞,年轻时寡嫂丘氏对他冷眼相看的一些情形马上浮现在眼前。
刘邦的大哥刘伯在刘邦十几岁的时候就死了,撇下一个儿子叫刘信,和母亲相依为命。刘邦的母亲在大哥去世后不久也死了,本来是老嫂比母,嫂子对刘邦也应给予更多的关怀。但因为丘氏家计艰难,自己拉扯一个孩子已很不容易,加之刘邦那时好吃懒做,又喜欢带一些朋友到家里吃吃喝喝,不免让丘氏很烦。有一次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刘邦又带了三四个人到嫂子家里蹭饭吃,丘氏见他来了,故意到厨房里用锅铲把锅铲得刺耳的响,鼓弄了一会子,出来还拿个毛巾作擦手状,然后故作惊愕地对刘邦说:“你们怎么才来,我们已经吃过了,我把锅碗瓢勺都收拾好了,你们另找别的地方吃去吧。”
刘邦看他们不像吃过饭的样子,心想肯定是丘氏不乐意自己到她这里吃饭,便喊着一帮朋友走了。但他心里很鬼,出门没多远,又转回头到嫂子厨房里掀开锅看看,一看一锅饭还没有动头。他出来顶头见到嫂子,质问:“你不说没有饭了吗?不想让我们吃就明说,还来这一套!”
丘氏看他竟跑到厨房里看有没有饭,知道漏了底,便也不加掩饰地说:“有饭又怎么着,我又不是开饭店的,该管你们这些二流子吃。”
“什么,你说我们是二流子?好,你等着。”刘邦红了脸说。
“说你们是二流子怎么着,你们不是吗?成天东遛西逛,不干点正事,到了饭时就来,我该伺候你们的?还叫我等着,等着又能怎么着,你还能把我吃了?”丘氏说。
“话不要说这么绝,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刘邦愤愤地说。
“哼,我可想后悔,就怕你没那本事。”丘氏回答。
这一次叔嫂之间的战争令刘邦印象太深刻了,以致后来刘邦想到这些,心里对寡嫂的怨恨就不能平息。今听太公提出来要给寡嫂的儿子封个职位,心里老大不快地说:“我没有忘他太上皇,但刘信一直在家种地,他又没有文化,跟他娘一样,死眼珠子肉眼皮,脑子里一根筋,说一句话能打发一圈子人,能干什么?我要给他封个官做,国人岂不要笑话我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无论怎么着,他是我的长孙子。你起义离开沛县后,他们孤儿寡母就回了中阳里,咱们那块宅子还多亏了他去占着,不然早叫别人给抢了去。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总有一天我也要回去。你说他没有文化,不会说话,那你二哥怎么能封为代王?横竖有底下的人帮忙办事,你就给他个爵位,叫他沾些光算了。”太公说。
“他能跟二哥比吗?这些年我在外面闯荡,大哥又死得早,多亏二哥在家里照顾您,撑持门面,我封他为代王,是对二哥的一种补尝。大嫂他娘俩没少惹您生气,都是嫂子太不讲究,我凭什么封他?你老人家也许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俺娘死得早,连个吃饭的地方也没有,大嫂是怎么对我的?有时到她那蹭顿饭吃,哪是吃饭,顿顿吃的是白眼珠子,有几次不仅不给,还净说些绝情的话,叫我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她说的那些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再理那丘氏,誓不为人。”刘邦越说越来气。
太公说:“你看你这熊脾气。你也是顶天立地的人了,怎么能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这么多年,你大嫂毕竟为刘家的老小付出过自己的辛苦,即使有些地方过去做得不对,你们比她小的,也应该原谅她。过去她是有些小气,那还不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嘛,怎么能经得起你成天带着一大帮半大小子去吃白食。要论起来,还是你的不对。”
“您老人家总是认为我不好,从小到大,不是向着大哥,就是向着二哥,现在我做了皇帝,您还记着我过去的不是。不是我为自己辩护,我要不是年轻时候结交些朋友,谁帮我打打杀杀,我们家怎么会有今天?您知道,结交朋友不能光靠说大话,不吃吃喝喝,怎么能加深感情?卢绾、王陵、萧何、周勃、樊哙等,这些经常来看您的人,不都是那时结交的?当时您骂我,现在总该理解了吧。”刘邦说。
“不是责怪你,也是当时我们家里穷,经不起你瞎折腾。这些事就不提了,只要把我大孙子的事给办了,我也就不再嘟囔你了。”太公说。
“既然太上皇说了,就等等看吧,我瞅个机会,看能给他安个什么缺。您老别净管别人的事,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是最大的事,您没病没灾的就是我们小辈最大的福。”刘邦说。
“你们忙你们的,我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还散不了。”太公接话说。
因为心里还记恨着大嫂,所以刘邦回去并没有把老爷子的话当回事。后来太公又问了几次,刘邦都说:“再等等,现在还没有空缺。”这以后,又发生了几起诸侯造反的事,刘邦都御驾亲征,这件事便搁置了下来。
刘邦不在家的时候,朝中的人来看太上皇的相应少些。吕雉忙于宫中的事,也很少来,即使来,儿媳妇和老公公也没有多少话说,只是礼节性地拜访一下。况且刘邦现在也不是只吕雉一个老婆,这让吕雉对老太公的亲情自然要打些折扣。那些年轻的妃嫔们就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了,有的连见过也没见过老太公。每逢这个时候,太上皇在都中住着就倍感无聊。
人老不免想起往事的时候多。这天夜里太公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年轻的时候,家里盖房子,那时老老太公还在,房子盖好了,老老太公却不见了,他找啊找啊,跑了很远的路,腿都走不动了,还是没有找到。他有气无力地回到家里,却见老老太公正看着他笑呢,不知笑的什么。醒来后,他还清楚地记得梦中的场景,老老太公笑得是那样亲切,好像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他记得那次房子盖好后不久,老老太公就因劳累过度去世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我已离开家多少年了?这些年可一直没到老人家坟上去看一眼,他想我这个老儿子了吗?所以才托梦对我笑。他盖的房子,我住了好多年,那房子现在还好吗?想到这,太公顿时产生了一个念头:回老家去!这里虽然好,但不是自己的故乡,出门也没个说话的,哪跟那些老亲舍邻在一起好啊。他年轻的时候,是好跟人开个玩笑骂个大会的,想到老了,一定骂得更欢,但在这里跟谁骂去?在这里过得不快乐,赶快走!
天明太公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窦氏,窦氏比他年轻些,摸了摸他的脑门说:“你不发热吧,说什么胡话?”
“怎么能是说胡话,离开家多少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我的老爹想我了,托梦让我回去看他呢。”太公说。
窦氏劝他说:“你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了,怎么能跟个孩子一样,想起来一阵子。这回老家能是容易的事,千里迢迢,万一在路上有个好歹,谁能担当得起。现在皇上又不在家,谁能决定让你走?”
太公说:“在这里住着虽然不缺吃不缺喝,但不自在。在老家邻里间有说有笑的,这里的人见了无非是一番客套,哪有真话。周围的情况也不如老家的顺眼,那些老房子,那些大树,让人看着舒服。在老家的时候,每天早上能听到鸡鸣牛叫,在这里却很少能听到。想起老家来,我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不如干脆回去算了。”
“净瞎说,都来多长时间了,还不习惯?你这是一个梦勾的,过两天就好了,别瞎折腾了。”窦氏说了一句就走开了。
刘邦平息南越王僭位作乱回来,太公铁了心对刘邦说:“你们整日在外奔忙,我也多数时候见不到你们,在这里住着很无聊,多少天也见不到一个说话的,我想回到中阳里去,那里还有咱的房子,还有一些老人可以陪我说说话,也省得你经常抽出时间来看我。”
“怎么要回那去,我家已离开那里多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我一出娘胎就离开那里,不久您和两个哥哥也避难至沛。我起义之初,丰邑人最先叛我,提起那里,我就没有好感。”刘邦说。
“沛县虽好,毕竟我不是那里长大的。丰邑虽有人做了对不起咱的事,但那些老亲舍邻还是好的多,那里还有咱远房的本家,提起来就想他们啊。”太公说。
“那怎么行,我在这里做皇帝,您却要回到老家去,知道的说您是想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您不好呢,岂不成了天下最大的不孝之人。”刘邦说。
太公说:“你要是真孝顺我,就叫我回去。说真的,这回老家去的念头没有便罢,一旦有了,我在这里一天也呆不住。我也这把年纪了,还能给你提什么要求,多少次给你说我大孙子的事,你今推明,明推后,一直也没办,我也索性不问了。这个事你就依了我吧。”
“太上皇,您大孙子的事我答应办还不好嘛。只是这回去的事,您又这么大年纪了,路途遥远,怎么能受得了那个罪。再者,您现在是太上皇,不是以前了,到了老家,地方上少不得要兴师动众接待您照顾您,您想安静也安静不了,弄不好还得搅得四邻不安。”刘邦有些为难地说。
太公沉默了一会,有些活动意思,但还是不能断了念头,便退一步给刘邦说:“怕打扰邻居这倒是想得周到,我不回去住也可以,但得回去看看,你爷爷想我了,托梦叫我去看他呢。”
刘邦也知老人的心思上来了,你别想叫他扭过来,到这种地步,也只有答应了,说:“好吧,我多派些人跟您回去,让他们一路照顾好您,到那里看看就回来。”
刘老太公看儿子答应了,等不得刘邦给他安排妥当,就立逼着上路。一行人在路上走了十来天,也没进丰邑,就直接去了中阳里。邻里们少不了前呼后拥的都来看他,但因为他离开家已有年份了,村中认得他的人不多,和他年龄差不多的老人已没有几个。他梦中的老房子还在,那些大树都也很茂盛。够了,这也让他很满足。他没想到此生还能回到这片生他养他的地方,当初离开时,走得是那样痛苦。他见到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大孙子,也是三四十岁的成年人了。大儿媳妇还在,却成了地地道道的老村妇了,想这些年她是多么的不容易,太让人可怜了。太公当晚就住在他的老房子里,窦氏没有跟来,他让他的孙子夜里陪他说说话,其他的人都借些民房住了。
周围十里八乡的百姓听说太上皇回老家探亲来了,都争相来看热闹。一些老亲戚,都请他到家里坐坐,顺便也让他帮忙给小孩子谋个差事,他都爽快的答应。他到老爹的坟上给圆了坟,念叨说:“爹,我来看您了,我很好,你的子孙都很好,三孙子现在是皇上了,给咱家光宗耀祖了,你在那边安息吧。”说罢又磕了三个头。
太公临走的时候,已和乡亲们很熟了,依依惜别。他执意要让孙子和寡媳一家跟他一块到长安,说要让他们跟他一块生活,子孙中现在他最惦记的就是他娘俩了。老老太公的坟冢他叫雇人给看着。见此,我们不得不说,人除非没有权势,万一有了,都能拾腾的很。
太上皇回到长安,刘邦和朝中大臣成群结队的都来道乏。太公对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说起家乡的事眉飞色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刘邦看老头这样高兴,心里也自是欢喜。
让刘邦没有想到的是,自此以后,不论什么人去看太上皇,都说的是老家的人和事,特别是刘邦每次去看他,更离不了老家的东家长西家短,除此老爷子一概不感兴趣。你想给他说些别的,他都用话给你叉开。你不顺着他说这些,他就不高兴。这让刘邦想到,人真是故土难离啊。
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太公心里很烦躁,老抱怨住的地方不如老家的房子凉快,树不如老家的大,人不如老家的好,说我死了,你们说什么也要把我弄回老家去,我要去陪伴你爷爷,我在这里就是住不惯。
刘邦这时正大力推行以孝治国,他正琢磨着怎样给全国带个好头,今见太上皇对故乡这么留恋,灵机一动,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第二天,他在朝庭上把这个想法对大臣们讲了,当然是大多数人都拥护,也有人提出异议,认为有点太离谱,还可能遭到百姓的反对,建议不要干这劳民伤财的事。刘邦此时哪能听得进这样的话,只说:“你们的意见可以保留,这不是大修长城,不会有那么多负面效应。我们推行以孝治国,总得有些实际行动,不然拿什么给老百姓做样子?”当时就安排人把他的设想付诸实施。
到了又一年的春天,刘邦和一帮大臣簇拥着太上皇来到一个地方,太上皇下了车一看,竟是他的老家中阳里!房子都是那些老房子,街坊邻居都是他前年回去见过的,大家见了他都亲热得不得了,年轻的娃们围着他喊太爷长太爷短的。只是树有些不像。他一时弄不清是怎么回事,说是中阳里吧,他才离开家半晌的功夫,怎么就能到了那里?说不是吧,这房子,这邻居分明又都是那里的。他掐了掐自己的腮帮子,有些痛,就问旁边的人说:“我不是做梦吧。”
王陵马上回答:“回太上皇,你不是做梦。这是皇上看您想老家想得心慌,让人比着老家的样子新建了一个地方,把街坊邻居也都迁来了,让他们陪着您说话。让您以后也搬到这里来住,这样您以后就不寂寞了。”
太公说:“唉呀,这不是太麻烦了吗。你看为了我这一个老头子,你们闹多大的动静。这样做,老街坊们能愿意吗?唉呀,我是事先不知道,我要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这样弄。”
“这都是皇上对您的一片孝心,街坊邻居听说能到天子脚下来住,都高兴得不行,都想来陪您说说话,您老人家高兴就行了。”王陵说。
太公说:“只要邻居们愿意来,我就就兴。”
刘邦看太上皇喜得合不拢嘴,乘机靠近太上皇说:“老爹,这是比着中阳里建的,您看是就叫中阳里呢,还是叫个别的名,等着您给赐名呢。”
太上皇虽是庄稼老汉出身,但也是有才气的人,不然生不出刘邦这么好的儿子。他想了一下说:“中阳里是祖宗定下的名子,就叫它留在丰邑吧。这里就给起名叫新中......”老头是想说新中阳里,谁知后面两个字没说出来,一阵咳嗽给咽了回去。下面的人没听清,以为是新丰,马上欢呼:“太上皇高才,新丰,新的丰邑,中阳里是原来的村庄,这里虽和原来的很像,但却是从丰邑迁来的,赐名新丰太恰当了!”当真这地方就叫新丰了。这就是如今长安市新丰地名的来历。司马迁在《史记》中说,项羽大军到达咸阳后驻新丰鸿门,也是借用的后来的名字,由此可以想象他的这部巨著有很多地方也是传说或者直接就是杜撰的。
原来刘邦在那次早朝会上,就是安排的这件事。王陵找到当时的能工巧匠鲁班的徒孙胡宽,按照中阳里的样子设计了一个模具,并要他们承建,要求就是要像。地址选在长安的东北方向,离长安有五里路的样子。鲁小班不愧是大师的后代,真个是造旧如旧,除了活的东西仿不像外,其他都弄的和真的不相上下。为了让邻居们都乐意来,刘邦许他们每户给安排一个人做官。有这样的好事,谁还不挤破头向前拱。
刘信跟随爷爷到了长安,也没有别的事干,唯有侍候爷爷奶奶和母亲而已。刘邦每次到太公这来,看他还算殷勤,丘氏见了刘邦就躲,况她也是迟滞老太了,刘邦也不好再跟她计较,那样就显得自己太有点小人得志了,所以终于决定给刘信加封点身份。
一天早朝,丘氏母子被召进宫里,刘邦坐在龙椅上,丘氏也不敢看他,只是跪在地上磕头,刘信也跟着跪下,这时只听刘邦发话:“封皇侄刘信为羹颉侯,食邑一千户。丘氏多年以来,赡老育子,还算辛苦,特赏原太上皇所居宅院一处,供其和儿孙居住。”
刘邦这也是有意显示他的宽仁大度吧。但封刘信为羹颉侯,大臣都不解,议论:“颉是刷锅的时候用锅铲子铲上面锅巴发出的刺耳的声音,皇上怎么给自己的侄子起这么一个古怪的封号。”说刘邦没文化吧,他偏能写出那令无数文人望尘莫及的《大风歌》,如今又曲里拐弯地找到这样一个字用到他的侄子头上,其中的玄妙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妻妾成群》
刘邦北征韩王姬信返回的途中,准闺女婿赵王张敖看他心情不好,把自己宠幸的一个叫审妨的妙龄女郎送给他开心,他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因为位及极尊了,把女人已看成日常的消费品,觉得下面的人不管谁给他进贡美女,都是很正常的事,因此也就笑纳了。
女人能得到成功男人的宠爱,首先应是很聪明的人。如果只是一个美女坯子,没有脑子,缺少内涵,再美的女人也让男人爱不长。这审妨就是一个聪明女人,跟张敖时,开朗活泼,不歌即舞,把个张敖征服得无一处不喜欢。也是张敖少年王侯,还想进步,因此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献给刘邦。及她到了刘邦这里,知道这可是当今男人中的极品,能让他喜欢,进而生个一男半女的,不要说自己一辈子荣华富贵,就连沾亲带故的,也会一步登天,因此表现得百般温顺,万种柔情,真的让刘邦一刻难离。刘邦离开柏人,还没赶至京都,她就怀上了龙种。
如果事情能按审妨设想得这么发展下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有很多时候往往是事与愿违,真的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也是这审美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因为贯高、赵武谋杀刘邦,张敖被牵连进去,刘邦因此怀疑这美人也是张敖安排到身边来害他的,说她那些殷勤都是假的,无情地把她囚禁了起来。
天下凑巧的事也多的是,有时想不到的事却偏有可能。审妨在刘邦身边生活几天,得知皇后吕雉的长随叫审食其,这审食其竟是她本家的哥哥。你说这审食其是沛县人,审妨是赵王送给刘邦的,很可能就是赵国人,怎么两个人能是本家呢?估计那时的美女流动性就很大了,让人发现了重金购得送给赵王也未可知。至于审妨怎么知道审食其的,想是刘邦在床头上告诉的,过程大概是审妨问刘邦,你有这么多女人,皇后不有意见吗?刘邦顺势说,她也没闲着,早就有个审食其。提到审食其时,心里还恨恨地。接着审妨又问这审食其的情况,由此就续上了。
皇帝的权力自然是至高无上,他身边的那些鹰犬爪牙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狐假虎威,没有多少有人性的,恃强凌弱,草菅人命,那是常事。
为了给张敖定罪,廷尉的属吏把有关的人都审了一遍,也没查出谋杀皇帝案与张敖有多少关联。这时他们又把注意力放到审妨这里,想从女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先是诱导,威吓,继之熬夜,饿饭,都没有从审氏嘴里挖到一点有用的东西。接着还要对审氏进行体罚,审妨这时已怀孕三个月,就对审讯她的属吏说:“我身上已怀了皇上的孩子,你们不能对我这样。我受点苦没什么,但孩子是皇上的血脉,不能让他委屈啊。”
属吏是知道审氏跟了皇上一段时间的,听审氏这样说,就让刑部女官对审氏进行检查,果然是怀了身孕。他们把这个情况向刘邦作了汇报,刘邦因对张敖还有气,与张敖有关的人他想一网打尽,怎顾惜一个女人是否怀了他的骨血,没好气的说:“此非龙种,不要拿这个来糊弄我!”
下面办事的人还是有些脑子的,他们知道刘邦这是气话,牵扯皇上血脉的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哪一天皇上泛过想来,要他的这个皇子或皇女,你给他保留了他认为是应该的,要是没有了,你等着瞧吧,说不准你的脑袋哪天就要搬家。因此,他们把审氏放了出来,但走时有话:“你说怀有皇上的孩子,但皇上不承认。但念你是有孕之身,廷尉大人是最讲人性的,姑且先放你出去保养一段时间,但只是取保候审,皇上要是逼着要审查结果,什么时候让你来,你还得过来。”
“什么,皇上不承认我怀有他的孩子?自从张王让我服侍皇上,我一直都在皇上身边,皇上侍我很好,现在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审妨有点绝望地说。
“不要胡说,皇上的事能是你议论的吗?现在放你出去,就是皇恩浩荡,格外照顾你,不然叫你死都找不着门,看再胡说。”属吏说。
“我冤枉啊,张王谋反,我怎么能知道。我要是有害皇上之心,早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皇上要不相信,我这天大的冤屈还能找谁说去!”审妨说。
“不要说了,还不快走,惹得爷们烦了,再饿你几天。”属吏吆喝说。
审妨回到她在宫中临时住的地方,托人找到审食其,让他帮助疏通一下,洗雪冤情。审食其问明情况后,一是这审妨确实与他有些亲缘关系,二是感到她真的怀上了皇上的孩子,关系重大,当即答应去给她讲情。
但审食其自己不敢直接去求皇上。因为虽然刘邦自己的女人太多,为了对吕雉有所补偿,不追究审食其搞了他的女人,但见了此人还是不会有好脸。这一点审食其心知肚明,所以对审妨的事,他只能在和吕雉相好时托她到刘邦那里给讲讲情。
吕雉问:“她真的怀上了皇上的孩子?”
“说是已怀孕三个月,廷尉的人已叫女官给看了,证实是真的,所以才把她放了出来。”审食其回答。
“这皇上跟我不行,跟别的女人倒是挺能生的。我恨这些女人,沾不着的就怀孕。”吕雉说。
“这不是好事吗,皇上多子多孙,也是你皇后的福气啊。”审食其说。
“你是真不懂假不懂,皇上和别的女人多生一个儿子,威胁太子地位的就多一个人。另外,我再是皇后,也是一个女人,谁愿意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的找?我咽不下这口气。”吕雉说。
“你说不希望别的女人给皇上生孩子,这个我赞成。但不希望皇上找别的女人我不同意,你不是还有我吗?”审食其说。
“没有你我更吃亏。你要是真对我好,就不应该再拿别的女人来气我。”吕雉说。
“天地良心,我可是自和你好上后没碰过别的女人,连我老婆都疏远了。”审食其发誓说。
“你提这审妨的事,还不给我添堵?我才不去给说,她死了才好呢,不仅我不去说,也不准你去说。你如果胆敢背着我去干这件事,以后别想碰我,好果子有你吃的。”吕雉本起脸来说。
“好,好,我的亲老婆,听你的,不去说,不惹你生气,你可千万别不理我。”说着,朝吕雉脸上亲了一口。
吕雉自从帮助刘邦诛杀了韩信、彭越之后,在朝庭中的威望越来越高。审食其本是一个吃软饭的人,又有些势利之心,怎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去得罪吕雉,所以审妨的人再来求时,他一口予以回绝。
审妨见娘家人都不愿帮她,还有什么指望。她本是要强之人,面对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遇,真想一死了之,又想肚里的孩子没有罪,不该没出娘胎就遭此厄运,因此死努硬挨地熬过了十个月,生下了这个大命的孩子。到这时她还指望母以子贵,无奈刘邦被一群女人围着,哪还能得到宫内真实的消息,只知审妨生了一个男孩,生下孩子后就死了。刘邦给这孩子取名叫刘长,把他交给吕雉抚养,这就是后来的淮南王。审妨见无论怎么着也得不到刘邦的原谅,自己亲生的孩子又被抱走,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绝望地自杀了。刘长长大后,得知自己的生母曾向审食其求情,没有得到帮助,最终找个理由把他杀了。
审妨死的那天,正是刘邦把鲁元公主嫁给张敖的日子。在婚礼大典上,刘邦看到两个女人婵鬓高挽,穿着齐胸装,露出雪白的膀子,特别的抢眼。待婚礼仪式结束后,他来到人堆里和大家打招呼,才认清是自己的妾管夫人和赵子儿。这两个女人都是他到下面视察时,地方上的诸侯送给他的。刘邦这人是个多情种子不说,但也有个坏毛病,有人把美女献给他,他就收着,但因为这些新人见了他多有畏惧感,不敢说不敢笑,不免叫他觉得不好玩,宠幸几次就冷落了,有的就地丢掉,有的带回宫中也放置到一边。反正宫中多的是美女,他想偿鲜,随便拉一个就成。今天这两位也是在宫中寂寞了,有意打扮得花枝招展,袒胸露乳,以期引起刘邦的注意,可巧就碰上了。
晚上刘邦就去了管夫人那里,赵子儿也在。两个女人见刘邦果然来了,喜不自胜。当晚,三个人同床共枕,两个女人轮番伺候刘邦,又说又笑,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变着法子让刘邦舒服,他不禁感到快活至极!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过的,好长一段时间,刘邦也不想到别的女人那去了,天天泡在这两个女人中间。一天下午,刘邦早来了些,管夫人和赵子儿正在说笑,一见刘邦来了,笑得更厉害了。刘邦问她们:“碰到什么喜事了,让你们这样高兴?”
赵子儿抢着回答:“我俩和薄姬是好姐妹,我们三个人曾经约定,谁先得到您的宠爱,不要忘了另外两个人。现在我们两个人一起得到了您,怎么能忘了她呢。”
管夫人从旁帮衬说:“皇上,您又是喜欢多人侍候您的,要不把薄姬喊来,我们三人一块服侍您?”
“胡说,那成何体统,和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已怕别人说闲话,再弄一个来,传出去岂不叫人说我这皇帝太荒淫无道了,不雅,不要干那样的蠢事。”刘邦笑眯眯地说。
“没事的皇上,就我们几个人知道,我们不说,外人怎么会知道。”赵子儿进一步怂恿说。
“不行,就你们两个小妖精就够我受的了,再来一个小母羊,她又肥胖,还不得把我整死。”刘邦坚决地说。
“不来,不来,我们也是说着玩的,看把您吓的。”管夫人说。
刘邦说:“我怕你们?看今天晚上不把你们Ⅹ死。吩咐厨房,晚上给我炖碗牛肉上来。”喊着,三个人就进里面说笑去了。
刘邦当时虽没叫薄姬来,但却让他想起了这个女人。他把她从魏国带来,喜欢了一阵子,因为她快速发胖,加之有戚姬百般体贴,就渐渐地把她冷落了。如今想她白白胖胖的样子,身子大,奶子大,屁股也大,该是一个男人多么高级的享受。这样想着,刘邦心里痒须须的,第二天就没到管夫人、赵子儿这边来,而是午后睡了一觉,养足精神,直接到了薄姬宫中。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薄姬本以为她和韩信的事让刘邦知道了,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她没想到谁敢把这事向皇上汇报得很详细,加之吕雉在皇上跟前巧妙地替她圆乎,刘邦也就宁可信其无,不愿信其有,所以并没放在心上。对男女之间的事,刘邦一向是宽容的,你想他都能容得下一个审食其,还不能容得下一个曾经和他耳鬓厮磨的女人?之所以当时对韩信表现得如此歇斯底里,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薄姬这一喜不得了。她这几年没事,认真反思了刘邦忽然不愿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弄明白了皇上毕竟比自己年龄大,自己身子重,让皇上太累了。当晚,她把自己洗得干净的,又帮皇上擦洗了,两个人便款款上床。此时正是初秋天气,不冷不热。肥胖的人都有一个特点,越到夏天,身上越凉。刘邦沾着薄姬的身子,竟如睡在现在的水床上一样,别有一番风味。尽管刘邦昨天在管夫人、赵子儿那里有些用功过度,但他毕竟饮食上不亏,加之中午又睡了一觉,精神十足。薄姬为了这一天,已做了多少年的设计,一个宗旨,只不让皇上太累。她的体液又来得快且多,一时让刘邦充分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鱼入湖海的快乐,美哉!
也是薄姬福份太大,或者是因为刘邦过去宠幸她太少,总之是她这次见到刘邦,迅速调动起全身的活力,兴奋异常,没有几天的功夫,不知不觉间就怀上了孩子。这孩子就是后来做了皇帝的刘恒,薄姬因之被封为皇太后。
刘邦终于体会到薄姬的妙处,一连多少天也不愿离开她。这女人也好像是久旱的土地,终于等到了一场透雨。刘邦也仿佛是来还账似的,一次给下了个够。沉寂几年的薄姬的脸上,泛起了喜悦的幸福的红晕。
吕雉虽然得不到刘邦的宠幸,但对刘邦每天到哪个女人那里去还是了解得清清楚楚。她也是才四十多点的年龄,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女人到了这个阶段,正是精力最盛的时候,她从正规渠道得不到满足,一是守不住要红杏出墙,二是不免妒火中烧,仇恨所有的与她争夺男人的女人。她得知刘邦这些天日日到薄姬那里去,便想出办法从中破坏。
这天刘邦早朝后回到后宫休息,吕雉笑吟吟地来向他请安。刘邦因为不大和她同房,所以每次见到她都是不冷不热的样子,阴沉着个脸,今天却有了笑意,还真叫刘邦感到不正常。刘邦看她喜皮笑脸的,就问:“老婆,今天碰到啥高兴的事了,满脸带笑?”
吕雉说:“天天都有高兴的事,见到皇上了还不高兴。”
刘邦笑着说:“这话说的,你哪天不见我,也没见你有今天这样好脸。”
“你还会在意我有没有好脸,只要你快乐就行呗。”吕雉话中带刺地说。
“你看,又说拐话了不是。没有你帮我做事,哪有心思快乐,说到底还得感谢你。”刘邦有点讨好老婆似地说。
“少给我来这一套,我问你,你这些天死到哪个女人那去了?”吕雉问。
刘邦知她最嫉妒的是戚月,至于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吕雉倒还能忍,特别是对薄姬,好像还有点偏袒似的,因此就直接对她说:“到你的好妹妹薄姬那去了。”
“啊,这个女人也值得你宠幸?你现在也是越来越不讲究品位了,什么脏的臭的都能往怀里搂,哪还有个皇上的样,简直就是乡村一个捡破烂的。”吕雉故作惊讶地说。
“什么意思,什么脏的臭的?难道那薄姬还不够品位?你不要吃起醋来把别人都说得一无是处。”刘邦说。
“是,是,是,够品位。你没在家的时候,她和那个韩信还没把个薄宫操`烂。我真不知你还挺有眼力的,这女人的经验肯定够丰富的,那还不伺候得你这大皇上欲死欲仙。”吕雉挖苦刘邦说。
“什么,她和韩信还真闹得不成样子?我平代回来,你不告诉我他们并没有做出多少出轨的事吗,怎么现在又说有那回事了?”刘邦忙问。
“我那不是看你刚从外地回来,很辛苦,不想给你添心思嘛。加之韩信已死,这薄氏再乱也没有了杠头,不能为了这点事让两个人的命都搭进去。我还想,纵然是皇帝家,也是家和万事兴,所以就没有把真相告诉你,心想你只要从此不理那薄氏,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谁料你还真会抽空照顾她,我真佩服你的度量啊。”吕雉带有讽刺意味地说。
刘邦听到这里,把手中的茶碗猛地向桌上一顿,骂道:“你们这些熊女人,没有一个可靠的!看来只有我的戚儿能叫我放心。”他说这话的意思,当然包括对吕雉和审食其有一腿,以及和项羽还有过那事的不满。想想他宠幸过的几个女人,除了戚姬是原装,且对他忠心不二外,其他的都是二手货,有的甚至跟过他后,还和别的男人不清不白。今又听到这事,怎能让他不气恼至极。就是我们替他想想,也够窝囊的。
吕雉本来是要离间刘邦和薄姬的关系,没想到却把自己绕了进去,还把刘邦向她的死敌戚姬那儿狠劲推了一把,这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见刘邦面有气色,连自己也捎裹着骂了,便讪讪地说:“我们女人都不好,就是你们男人好。”说罢,起身离开。
刘邦听到这话更气,骂道:“一群婊子,都给我滚!”
自从在关中定居下来后,戚姬安心在家教育如意读书写字。刘邦每次从外面回来,必先到她那儿住上两天,然后才到别的女人那里去。对此,戚姬也不吃醋,只以自己的温柔顺着刘邦,这让刘邦更感到她的贤淑。一连几个月,刘邦没到她这里来,她也没派人去叫,反想这男人就是偷腥的猫,你要放开让他吃,他又吃不下了,最后还得乖乖地回到窝里趴着。事情还正如她想的,刘邦在外面体会了一段时间,到头来又回到她身边。
刘邦进来的时候,戚姬正弯着腰陪孩子玩。他两手在她的圆圆的屁股两边抚了抚,戚姬忙转过身,刘邦一把她抱在怀里,吻了起来。戚姬回了两下就把他推开,说:“孩子大了,你注意点。”
听到戚姬这清脆的声音,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和窈窕的身材,又想到她的温柔,一股浓浓的爱意袭上心头。他想:“我还找这女人那女人,什么女人能比眼前这个女人好,从此我只在她身边度过了,再也不让那些混账女人偎近,兀的惹的自己满肚子气!
转眼年关到了,刘邦带领一帮姬妾和子女到太上皇那儿拜寿,随往的还有一帮近臣。集体拜寿毕,女人们都到一边说话去了,刘邦和太上皇及几个大臣闲叙,说到几个孩子,他说:“太子太柔弱,性格一点不像我,恐将来难当大事。这几个孩子中,性格最像我的是如意,将来能接我班的,看来就是这孩子了。”
太上皇说:“孩子都是一样的,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什么,就偏爱哪一个,这我是亲身体会到的。你已立过太子,怎么又说叫别的孩子接你的班呢,不妥。”
萧何、陈平、樊哙、卢绾等都在场,听刘邦说出这话感到很吃惊,这让谁接班的事,怎么能随便就说了呢。但因为这是皇上的家事,不便插言,只能故且听着。
刘邦说:“只是这么说说,没有别的意思,小孩子都是好的,我会一样对待他们,请太上皇放心。”他虽说是随便说说,实际上是有意放出口风,试探一下,看看大家有什么反应。
其实在这之前,刘邦早有废立太子之意。一是刘邦确实感到刘盈太软弱善良,在当时的那种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环境下,这种性格很难控制住局面,二是刘邦每每外出,都把戚姬带在身边,经常在戚姬耳边说起几个孩子中他最喜欢如意。戚姬虽是安分之人,但也很聪慧,这样的话听多了,不免产生分外之想,以致刘邦再这样说的时候,她就吹耳边风说:“皇上既然这样说,何不就早地改立如意为太子,这样也好让他跟你多学着点,并且免得以后有皇位之争。”
刘邦和戚姬躺在床上刚嬉笑一番,正感每一次都是这样畅快,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况戚姬和他生的孩子又是这么可人,才七八岁就能学作大人的样子说话办事,不得不叫人格外爱怜。听戚姬说出了自己想做的事,搂着戚姬说:“我的小宝贝也知道大事了,我早有此意,只是这件事得慢慢来,废立太子是极敏感的事,一旦做起来,就会引起朝野震动,不知牵涉多少人的利益。我那大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吕氏家族现在已有些势力,这些都不得不顾忌。”
“我知道,老公,但有你在,这些人算什么。”戚姬说。
“放心吧,我会为了咱们的小如意,也为了刘家的社稷,处理好这件事的。”刘邦抚摸着戚姬的胸,若有所思地说。
这一次刘邦当着太上皇和几位股肱之臣的面,特意提到将来让谁接班的问题,看来他要孤注一掷,付诸行动了。
刘邦的这番圣意,不消说立马传到了吕雉的耳朵里。她大吃一惊,过去只听说过皇上说太子为人不像他,没向要废立太子这方面考虑,今天皇上竟说出将来要让如意接班,这还了得!如果真要这样,不仅太子以后的前途完了,她这个皇后也算做到头了,试想别人的孩子做了太子,她这个皇后还不成了秃尾巴鸡,还有什么威风。想到这,她一方面对戚姬恨得咬牙切齿,为她在刘邦死后药杀如意,把戚姬砍成“人彘”埋下了根由,另一方面又急得团团转,考虑怎么才能化解这场危机呢。
短短的几天内,吕雉想到了好多人。萧何、周勃、曹参、王陵、卢绾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唯皇上的命是从,不会为了别人的事,稍拂圣意。樊哙是自己的妹夫,不便去说这件事。陈平是见风使舵之人,在事态没明了之前,他不会轻易出头。同时,还要看这些大臣中,谁最能给皇上说进话去,不然不但起不了作用,还有可能适得其反。想来想去,她想到了张良,对,只有求助于这局外人,或许还有可能实现转机。
想到这里,吕雉连夜派自己的哥哥吕释之赶到张良修行的西山求助。张良问明来意后,说:“我已是局外这人,从退出朝庭的那天起,就决定不问政事。这件事恐怕帮不上你们,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吕释之一听张良不愿帮忙,急了,有些哀求似地说:“废长立幼是一件很大的事,不仅事关太子和吕后的利益,也关系到社稷安稳,您虽离开朝庭,但这样与生民有关的天下大事,怎能置之不顾呢。朝中那些大臣多顺着皇上,能阻止这件事情的,也只有您了,为公为私,您就再出一次山吧。”
张良说:“这其中的一些事你哪里知道。在这之前,皇上之所以同意我到山中修行,其意就在不让我过问太子的事。你知道我做过太子的老师,皇上这是早就防着这一点了。况这废立太子之事,是皇上的家事,我怎么能随意参与进去呢?此事我实在帮不上忙,吕将军还是别为难我吧。”
吕释之见张良确实很为难,只好回去向吕后禀报。吕雉说:“皇上已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现在找谁都没有用,唯有留侯说话皇上还能听点,现在看皇上早就防着这一点。但留侯是足智多谋之人,即使他不愿出来,总能给出些主意,我们还得找他。看来还须我亲自走一趟。”
张良已料到吕后必来找他,他也不敢得罪吕雉,知道这个女人厉害得很,如果随不了她的意,即使你离开朝庭,她也不会放过你。所以在吕雉来时,他已想好了一个办法。
二人一见面,吕雉就说:“留侯啊,我们母子现在遇到了大难,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张良即刻回答:“怎敢,皇后和太子的事,我本该赴汤蹈火,只是皇上已料到我是太子之师,必为太子说情,所以事先特允我离开朝庭,不问政事。似此情况,我若再进言,岂不是自讨没趣。”
吕后说:“我也知道这一点,但到了这个时候,我还去求谁去,只能让你帮忙了。你虽不便直接去说,但办法总是有的,什么难题到你这里,还没有破解的办法?所以请先生无论如何给指条路。”
“唉,现在皇上主意已定,靠谁劝说恐怕也阻挡不了,只有靠太子自己的实力了。”张良说。
“靠太子自己的实力?他有什么实力,弱小子一个,这你还不清楚。”吕雉说。
张良说:“这就要靠装裹。我们国中现有四大贤人,号称商山四皓,即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lu里先生。这四个人因为看不惯皇上慢待儒生,隐遁到商山上,发誓不为汉臣。偏偏皇上特别看重这四个人,一直求之不得,这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您如果派一个能言善辩之士,拿着太子的亲笔信,再带上重礼,请他们下山来,常伴太子左右,则皇上见了必另眼相看太子,认为太子的羽翼已经丰满,不敢轻易换掉。这时再让四皓乘机劝止皇上,则废立之事可除也。”
吕后认为此计可行,忙对张良一番感谢。回去之后依计行事,果然把四皓请了下来。及刘邦再见到太子时,见有四个老者跟随左右,便问:“这四个人是谁啊?”
左右回答说:“这是商山四皓啊。”
刘邦赶忙把太子和他们四人叫来,说:“我多次请你们下山,为朝庭出力,你们都坚决拒绝,现在怎么跟了太子啊?”
四皓说:“皇上傲慢无礼,仇视读书人,我们何必自取其辱。太子仁厚,天下多以为贤,是故甘为太子用也。”
刘邦羡慕得了不得,此时再看太子,果然老诚持重,丰仪敦厚,有点自己的影子,想将来做了皇帝,有这么多贤人陪伴,也不致做出糊涂事。特别是不会对他的弟弟妹妹下毒手,如能这样自己也就放心了。加之这之前,刘邦在朝庭上提出废立之事,遭到朝臣的强烈反对,特别是赵王如意的相国周昌也持不同意见,说这样不利于国家兴旺,也不利于皇子之间的团结,让皇上慎重考虑。所以刘邦断然决定放弃废立太子的计划。
这场斗争以吕雉和太子的胜利而结束。刘邦再见到戚姬,只能说:“太子现在羽翼已经丰满,朝庭内外都有党羽,如果硬行废立,恐怕会引起国家大乱,如意现在还小,一旦乱了起来,形势会对他很不利,这件事暂时就放一放吧。我为如意配一个好的相国,让他们到自己的封地去。如果他真有本事,天下总有一天会是他的。”
戚姬哭着点头答应,从此闷闷不乐。
吕雉虽然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场危机,但见刘邦自从知道薄姬的事后,一门心思只在戚姬身上,总不放心。为此,她又想出一计,从宫中挑选了两个绝色的女子,于一天刘邦下朝后,带着他们去为刘邦请安。男人的软肋就在这里,刘邦一见,眼前一亮,忙问:“这两个女孩子是干什么的?”
“我看这些天皇上比较辛苦,特选了两个懂事的宫女来侍候皇上,给你捶捶背捏捏腿的。”吕雉说。
刘邦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慧了,让人刮目相看。”
“一直都这样,只是你鬼迷心窍,睁着两只大眼看不到罢了。”吕雉笑着说。
“这样看是我错怪你了,恭敬不如从命,笑纳!”刘邦喜滋滋地说。
“色鬼,熊样!”吕雉笑骂道。
两位美女当晚陪刘邦去了吕雉给他们安排的地方。现在虽然不知其姓,但却知道她们都为刘邦生了孩子,共四个,其中三个男孩分别是刘友、刘恢、刘建,出生不久就都封了王。
吕雉虽然用尽心机,但刘邦对戚姬的情感始终在她之上。到了刘邦晚年的时候,身体不好,仍回到戚姬身边。
照顾老公的起居,这本是正宫的职责,但无论吕雉怎么努力,刘邦就是不领她的情。后来,她看刘邦的身体一天差似一天,不得不让太子带着朝中所有的大臣郑重其事地劝刘邦返回正宫。
刘邦一见这些人,就问:“你们来干什么?”
太子刘盈说:“皇上身体有恙,我们来劝您回到正宫养病。”
刘邦说:“混账!”又对众大臣说:“你们要叫我安心养病,就叫我在这里呆着,要叫我快点死呢,就叫我回到那个醋缸女人那里去。这一定是那婆娘的主意,她巴不得我快点死!”
众大臣吱吱唔唔,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樊哙站出来正言厉色地说:“龙体欠安,朝中百官和天下百姓都焦急万分。凡事以正压邪,正不扬则百邪侵,皇上现在有病,理应回到正宫静养,您却长期居住在偏宫,这与常理上也说不过去,怎么能把病养好。太子今天率领百官请您回到正宫,这是他的一片孝心,也是贯彻您以孝治国的主张,为天下百姓作表率,有什么不对的呢?吕后与您一辈子患难与共,出生入死,深得天下敬重,您却让她动辄得咎,她心里该多难受啊。天理,人伦,感情,这些东西您不能违背啊,皇上!您要违背了,让天下百姓怎么效法呢?”
刘邦见樊哙这个粗人说出了如此入情入理的话,知他们也是一片忠心,心里一软,就答应了:“好吧,我跟你们回去,你们先退下吧。”
戚姬刚才在内室已听到他们的谈话,出来就说:“你这一走,恐怕我想再见你一面就难了。”
刘邦说:“不会的,我还不至于一病不起吧。你放心,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病好了我就回来。”
戚姬含泪点头,紧紧地抱住刘邦不愿松手,大有生离死别的感觉。
刘邦回到正宫,吕雉为他延医治疗,他生气吕雉硬把他弄回来,更相信自己命大福大,拒绝接受各种治疗,以致病情一天天加重。弥留之际,他对后事作了安排,然后放心地走了。
一代天骄,从此成为说不尽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