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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妒凡人 十、归来

神州万载,天地各道皆有传承,凡人不满自身不足,誓要逆天逍遥,故悠悠历史修仙之士层出不绝。然修仙不易,且不说上百年的艰苦修炼,单是那天、地、人三劫便异常难过,稍有不慎就会形神俱灭。是以万载之下真能逍遥天下的寥寥数人而已。

修仙之人为集百家精华,每六十年于飘渺山天心峰召开修仙大会,各脉会武,交流技艺。又传天榜一卷,以天地人三劫划分修仙境界,是为天仙,地仙,人仙三境,未入仙流者则以九品分之。九品为末,依次进阶,达一品者尽为已近人劫之修士。

然而天下之大,以天榜划分境界之法也未尽完满。如龙、凤、麒麟诸多神兽,以一己之身沟通洪荒祖神,借祖神之力纵横天下,万夫莫敌。如此神通,是为返祖也。

如那紫金琉璃龙,返祖真身修成尚浅,神妙之处未能全尽,只知利用真身肉体之力硬拼硬撼。即便如此,也已远强于神算子之流的人仙,直逼地仙境界。若非遇到千古一道这样的怪物,这尘世间不知还要有多少生命遭其毒害。

可事有凑巧,李苦儿被恶龙心血侵蚀,又得千古一道援手,保住不死。似他这般身具龙血之凡人尚无前例,不知今后前途如何。如此说来,那神算子所言,命星忽明忽暗,一片混沌却也有几分道理了。

闲言少叙,且说当日狗子爹惊闻龙吼,心忧李苦儿安危,急忙赶往祖庙。等到了地方,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哪还有李苦儿和那算命道人的踪影。心急火燎的狗子爹也顾不上礼数,一把扯起跪在地上诵经祈祷的主持,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了神算子二人上午已然离去的消息。

狗子爹登时心若死灰,心知东山的怪异状况十之八九与李苦儿有关了。当下却也失了往日的镇定,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家中。狗子妈见当家的这般摸样,也自猜出了个大概,旁敲侧击之下,换来了苦涩的答案。已经把李苦儿当作死去儿子复生的狗子妈如何禁得住这样的打击,想起了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竟悲伤已极,昏厥过去。

好一番忙活,醒转过来的狗子妈痛哭不止,当年狗子死时也没有这般伤心,一个母亲经历第二次丧“子”是怎样的痛苦啊。

狗子爹有心进山找寻李苦儿,但他一乡下人,即便读过几天私塾,见那满天的金光紫影和不断传过来的龙吟兽吼还是生出无以复加的恐惧感。几经思量,最后理智战胜了感性,狗子爹终究没有不顾生死的冒险入山。

一连过了几日,仍没见到李苦儿的影子,大家也都以为他遭遇不测,遂逐渐断了念想,只道是那孩子命不好……

如此又过了两月有余,狗子妈时不时会过来打扫下兄弟二人的小院,睹物思人,也算是另一种怀念吧。这一日正赶上狗子爹外出去镇江城买种子,以备秋季之用,得了空闲,狗子妈又像往常一样拿着扫把去小院打扫,扫着扫着想起以前这院子里的两个孩子,大的单纯朴实,没事就爱坐在大青石上发呆;小的聪明伶俐,常常能把自己逗得眉开眼笑,喜欢的恨不得亲上两口才好。

谁曾想短短半年光景,这两个可人疼的孩子便天人永隔。她很难想象哪一日李乐儿回来发觉哥哥早已经作古会是怎样的感受,料想一定比自己更加难过吧。想着想着,这眼泪又落了下来。

“咦,大娘,您怎么哭啦?”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入狗子妈耳中,脑袋轰的一下若遭雷击,颤抖着转过身,果真看到了那两个多月无比挂念的瘦弱身影!破破烂烂的衣衫,乱蓬蓬的头发,沾满污渍的脸庞上依旧挂着一贯的微笑……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抵挡不住,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你个混小子!知道回来了!跑哪野去了!”狗子妈强忍着板起脸孔,想要教训教训这个孩子,可没骂几句就再也控制不住:“你怎么不知道给大娘来个信儿!你知不知道,大娘还以为你……呜、呜、呜……”

李苦儿任狗子妈搂在怀里,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感动,空白的大脑帮不了一丁点忙,唯有呵呵的傻笑着。

狗子妈哭了一阵,渐渐控制住了情绪,扯着李苦儿前前后后的检查了个遍,发觉没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拍着心口笑道:“你这孩子太不叫人省心了,怎么动不动两个多月没了人影儿?”

李苦儿闻言一脸惊诧:“什么?两个多月?”

“对啊,你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害得你大伯多了不少白头发…”大娘爱怜的摸着孩子的头,“能给大娘说说这两个多月来你在哪么?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记得大伯带我去算卦,啊,对了,大娘,您不知道,那算命的是个骗子!他、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

“他、他知道我见过龙王爷!”

“这就是了,这么说那天…那天你真的在山里?”

“您说的那天是哪天啊?”

“就是你算命的那天。”

“算命那天?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我只记得那算命的道人问我在哪见过龙王爷,我没说,然后,然后他就浑身冒黑光!黑闪闪的,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再明白过来,就发现我在清潭边了,哦,就是遇到龙王爷的那个清潭。接着我就回来了,就看到您了,嘻嘻。”李苦儿说着朝大娘呵呵一笑。

狗子妈还以一笑,脑海中咀嚼着李苦儿所说的诡异的经历,想了一会儿,却发现以自己这乡下人的见识是如何也分辨不出个因果的。总之心肝宝贝回来了,这比什么都强!于是不再胡思乱想,拉着李苦儿回自己家,等着当家的回来,也好让他高兴高兴。

……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翻回头说一说李苦儿的这段日子。

却说那日李苦儿身溅龙血,被千古一道所救,裹于金莲之内,护住凡躯。龙之心血确实强大,一道道紫色气流不断地冲击着李苦儿脆弱的经脉,周而复始,随着血液流转全身,一块也没落下。人的经脉韧度有限,时候一长,便无法承受越来越多的紫气,硬生生的撕裂开来。倘若如此下去,不出片刻,李苦儿便会命丧当场。这时候就看出金莲的作用了,每当有经脉开裂时,金莲便会分出一道金光,加以修复。紫气周而复始,金光也是从不断绝,于是李苦儿的经脉就在这种状况下,无休止的重复撕裂、修复,再撕裂、再修复……

两月时间一晃即过,金光闪耀的金莲终于黯淡了下来,从半空中缓缓降到地上,七片包裹李苦儿的莲叶随风飘散,剩下的莲座也晃晃悠悠的越变越小,最后附在了那条瘦小的左臂上。

再看此时的李苦儿,全身上下覆盖了一层红黑色的硬壳,间歇的还有一些紫光、金光闪过,整个人便如僵尸般一动不动。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紫光、金光完全隐入李苦儿体内,红黑色的硬壳一片片的自行脱落,彻底恢复成了嫩如婴儿的人类肌肤。若说与往日的不同,除了白了一些外,就是在左臂上部赫然出现了一朵由金色莲座和紫色花朵组成的七叶莲花图印!

迷迷糊糊的李苦儿从沉睡中清醒过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他梦到了一条紫金色的巨龙,还有一团金光……

……

很快的,李苦儿又过上了往日的生活,白天同狗子爹下地干干农活,夜晚坐在大青石上数着星星,想着弟弟发呆。偶尔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经历,也会偷偷的跑到清潭边看上几眼,然后迅速离去,生怕“龙王爷”震怒破池而出把自己抓了去。

一切的事情好似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可是,真的一如往常么?

狗子爹就不这么想,因为他眼里的李苦儿大变样了,不只是身材高了,样子变得成熟了,就连力气和体力也突然大得惊人,干起活来又快又好,比家里的耕牛还要强上许多。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应该拥有的,更不用说他手臂上那突然而来的诡异莲花图案了。

可这些都是好事,狗子爹虽然觉得古怪,但也没有深思,更没有与那件事联系起来。只道是年纪大了,力气、体力自然也就有所增长,这孩子不过长得过快了些罢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夏去秋来,冬逝春至,万物复苏,大河河水仍旧奔流不息,全屯的粮食长势旺盛,看来,又一个丰收的季节到了。

这一年,李苦儿十一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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