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聂晨都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到了,这一次看起来不像是幻觉,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东西。那具牛骨架就那样摇摇颤颤的,立在我们身前两米多远处,浓雾根本就遮盖不住它,那一根根白花花的骨头看的一清二楚,整个肋排扇子以及前面的牛嘴都在动,像是活了,在喘气似的。
我手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见过鬼,见过煞,见过怪,却独独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怎么这牛骨架子活了?
眼见那牛肋骨齐刷刷的在动,我心底产生一种密集的恐惧感,登时就想运神力朝它打过去,忽然间想到,我们眼下是被困在了阵里,而我所具有的玄女赐我的这种神力,威力奇大无比。一下过去,说不定会被这个阵反弹回来,我或许没事,但是晨晨就不一定会怎样了,还有高大爷和师父,他们一点防备也没有,极有可能会被这种神力给伤到。
我正犹豫着,忽然间,那牛骨架整个就是一晃,我也跟着一哆嗦,猛把聂晨一拽,往前跨了一步,挡住了她。与此同时,我感觉有一个白色的东西朝着我的眼睛飞了过来,想也没想便猛的一抓,感到抓住一物,低眼一看,是一根尖尖的牛肋骨。
那肋骨很尖,凉凉的,抓着很光滑,在我手里面‘嗡嗡嗡’地震动。看到是这么一个像是有生命一样的东西,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正想用两手掰断它,那根肋骨突然‘蹭’地从我手里面抽了出去,回到了整副牛骨架的身上。
“晨晨,别乱动…”
刚才那一下要不是我反应快,那根牛骨就戳瞎了我的眼睛,说不定会贯脑而入。我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动了。好像只要不动就不会受到攻击,那具牛骨架只是自己在那里晃。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僵持了几分钟,我实在僵持不下去了,刚才也没看清楚那根骨头是怎么朝我飞过来的,我决定冒险看一看,只有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些牛骨头是如何被驱动了发起攻击的,才能知道怎么对付它。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牛骨架,右脚横跨一步,猛力一跺。就在这时,我隐约看到在那‘牛骨架’的胸腔里,有一团很模糊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膨胀了一下,四个白色的东西分从上下冲我飞了过来。
那是四根牛骨头,我打飞了其中三个,第四个没打中,感觉右小腿凉了一下。当我缓过神来时,那四根牛骨都已经回到了整副牛骨架上。我看到其中一根肋骨的顶端红红的一截,是血,我的血,就感觉有热乎乎的东西顺着我小腿往下流,但还不觉疼痛,看样子受伤不轻。
我不敢去检查自己的伤势,只是盯着那幅骨架,忽然,我再次看到了那胸腔里有东西在动,就在此时,那根肋骨上的血就像是被什么给吸走了似的,倏地不见了。紧接着,我听到一声沉闷的,像是老牛的叫声!
眼前陡然一亮,我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声音,“晨晨,我好像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是个什么?”聂晨在我背后小声问。
“是日本阴阳道里的式神。”
“式神?”
“对…”
高老头儿最初收我给他做义子,拜入他高家门下的时候,有给我讲各家各派的方术,其中就有提到日本的阴阳道。老头儿说,在日本阴阳道里,有一种叫做‘式神’的东西。式神不是神,而是被日本的阴阳师操控并驱使的灵体,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某种动物灵体。总之,它是一种比较邪恶的东西,它本身并不能伤人,因为它只是个灵体,它是通过借用实体的东西为躯壳,来进行杀人或者伤人的。
好比眼下,我们所面对的这个极有可能就是个式神,被这个叫安倍龙山的胖子弄进这阵里的,而我所看到的,牛骨架‘胸腔’里的模糊东西,就是它的灵体。想要对付它,只要把它的灵体毁去,它的躯体就会消亡,可是我要怎么靠近它,毁掉它的灵体?高老头儿没传我对付式神的方法,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一切只能靠我自己了。
只要我稍微一动,就会有尖利的牛骨飞速朝我而来,该怎么办?这东西好像喜欢吸血,刚才沾在牛骨上的我的血,应该就是被它给吸走了…突然,我有了主意!
“晨晨,等下我数到三,你跟我同时往地上趴。”
“你要做什么?”聂晨紧张的问。
“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一…”
“二…”
“三!”
三字刚一落音,我和聂晨便并排趴倒在地,好几根牛骨飞了过来,我挡住聂晨,单手拨落两根,另外三根贴着我的脸擦了过去。我用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腿上抹了一把,奋力朝那牛骨架甩了出去,我的血点点滴滴落在那骨架上,晃动的视野中,我看到‘胸腔’里的那东西又在动。
趁它吸我的血,我着地一个翻滚,翻到那骨架旁,只一钻就钻到了它底下,急念咒语,把神力运到右手的食指上,抬手一指戳了上去。
‘哗哗啦啦’一阵响,那牛骨架子散了,那些骨头像是下雨一样的落下来,把我给埋在了底下。
“冷雨!”
聂晨扑了过来,扒去我身上的骨头。虽然没听到响声,但看情形,这式神的灵体应该是被我给戳散了。我这才检查自己的腿,只见右腿裤脚的下半截已经快被血给浸透了。
“怎么出这么多血?”聂晨惊问。
“没事…”
现在有了疼痛感,一下下的,像是抽筋那种剧痛,聂晨忽然从裤子口袋里面摸了一个东西出来。
“这…”我咬牙忍着痛,瞪眼看着聂晨。
聂晨脸一红说:“顾不得那么多了…哎呀别动!”
她手上拿的什么?是一张女孩儿平常用的护垫…她把我裤子挽起来,用那护垫棉的一面包裹住我腿上的伤口。
“喂,这个创可贴大吧?”聂晨贴在我耳边,坏笑着问。
“你这家伙…”
聂晨‘咯咯’一笑,“别动!”
血被止住了,我从身上撕了一块衣服下来,绑扎在了那‘创可贴’上。
“走,我们回去。”
聂晨扶着我,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当前方的雾气中出现师父和高老头儿两人的身影的同时,我听到了高老头儿的叫声。
“你俩孩子…”老头儿朝我们看过来。
我正要答话,聂晨用手拧了我一下,我急忙气喘吁吁道:“晨晨,别再乱跑了…”
那个胖子的声音传下来,“你两个小鬼居然没死在阵里。”
聂晨带着哭声说:“少废话,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我爷爷!”
“你腿没事吧?”师父低低的问。
我摇下头,“没事,师父…”
把我们的发现讲给师父以后,我心怀忐忑的问:“你能知道这是个什么阵吗?”
师父不答,而是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把眼睛闭住。我心里特别紧张,连腿痛都感觉不到了。
“张师父,我再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还是不肯同我合作,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是休想能够走出我布的这个阵的…”
师父还是不动。
“还有半分钟。”
“十五秒…”
我大气也不敢喘的盯着师父,突然,师父眉头一展,睁开了眼睛。
“好吧,看来你是…”
“安倍龙山。”师父打断了他,冷冷的说道:“你动用役小角创的这种封门绝户的邪阵,就不怕被反噬吗?”
那胖子的声音透着惊讶和惊恐,“你说什么?”
师父冷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的祖先安倍晴明的师父,是一个名叫贺茂忠行的人,而他的祖先,就是被你们日本的阴阳师尊为祖师爷的役小角。你所布的这个阵,应该就是役小角传下来的,叫做十干九启阴阳阵,又叫封门绝户阵的。它是你们日本古代战国时期的忍者,进行刺杀任务时,给十恶不赦的人灭门并且封困灵魂所用的阵法。一旦这个阵启动,但却被对方破阵而出,那么,布阵者必将会受到反噬,永世不得超生…”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只问你,我说的是,还是不是。”
胖子冷笑,“就算是又怎么样?我大日本国古代的忍者,用这个阵从来就没有失手被反噬过。姓张的,你是有点本事,居然能看出这是个什么阵,倒是着实令我吃了一惊,但就凭你一个中国的乡下佬,你能破的了这个阵?”
师父‘呵呵’笑道:“是吗?好吧,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中国的乡下佬是怎么破你这个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