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师父这样子问孙贵川,以这老鬼的性格,我以为他会跳起来说:我还正要问你他们在哪里呢!
没想到的是,孙贵川先是把师父看了看,然后看了看高老头儿,说道:“没错,他两个确实在我手上,放人?恐怕不大可能…”
我不禁一愣,聂晨根本就没被他给抓住,我也早就跑了,这老鬼这么说是什么目的?
胖子从后面死死的按住我脖子,把刀子往我后心上又抵了抵。
“嘿他奶奶哩…”高老头儿左手往腰里面一插,右手指着下面孙贵川的鼻子,“你个老球儿,到底想怎么着啊?”
师父把高老头儿挡了挡,冲孙贵川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只要你把两个孩子放了,我们即刻就走,再不会过这里来,你们村上的一切事,我们都不会掺和,更不会干预。”
孙贵川冷笑了一声,“现在说这样的话,太晚了吧,那俩人已经过来了我们村儿,他们不仅干预了村上的事,还对山神爷那么的不敬,要不是触犯了众怒,又怎么会被抓?要是凭你们一句话就放他们走,就算我同意,你问问他们…”孙贵川往后指了指,“问他们同不同意?”
听孙贵川说‘对山神爷不敬’,我心说,当时拜庙的时候,我揭破了庙里供的是假山神,看来这孙贵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不说破我们不在他手上,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那你想咋着啊?”高老头儿问。
孙贵川冷笑不答,师父昂然说道:“贵川老哥,没有事是解决不了的。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私自扣人,已经触犯了法律,可是我们却没报警,而是过来好声好气的同你商量。只要你把两个孩子放了,一切事情我来承担,你说怎样,我都听你的。如果这样还是不行,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你想怎样?想报警?”孙贵川往上一跳,“你要是报了警,警察过来之前,我就把他俩杀了,人命官司我担着!”
“你担着?”师父指向那些村民,“那他们这些人的命呢?你也担着吗?”
“你啥意思?”孙贵川问。
“啥意思,你心里比我更清楚。虽然目前我还不知道你们村里有什么,但如果你害死了两个孩子,那么,我会在你们村上一查到底,到时候,无论会发生什么,你都无能为力,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一切都白费…”
孙贵川仰着脸,恶狠狠的盯着师父。
“别瞪嘞…”高老头儿喷着唾沫星子,“那俩孩子现在咋样?我告诉你个老小子,你要是动了他们一根汗毛,我把你皮剥喽绷鼓。”
孙贵川收起那种凶狠表情,冷冰冰说:“放心,他们好的很,你们不是要我放人吗?走吧,我带你们去领人…”
听孙贵川这样说,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我好像知道这老鬼不说破的原因了。他迟迟才带人过来,可能是在布置某种陷阱,对付师父和高老头儿的陷阱。既然我和聂晨跑掉了,那么,这老鬼就先借机把师父和高老头儿除掉再说。看情形,师父刚才的那一番话,更加坚定了孙贵川要除掉他们的决心。
虽然师父很厉害,高老头儿也不弱,可是孙贵川毕竟人多,而且他又早有准备,此去肯定凶多吉少。
“怎么,不敢去?那就不能怪我不放人了。”
“奶奶哩,有啥不敢?小张,走,看他玩儿啥花样儿…”
眼见高老头儿和师父两人往山下走,我无比焦急,用力挣扎,心说大不了一死。可我的那种‘神力’用来对付鬼怪相当厉害,反而对付人却不行,连根区区的绳子也挣不开。那胖子反应特别快,他也不知是用个什么东西,在我后腰的伤口上戳了一下,我的嘴被绑堵着,叫喊不出。疼的两只眼睛一黑,没了力气。胖子用力把我和聂晨推靠在一起,全力把我按着。
我停止挣扎,运神力到眼睛上,再次看到了布外的情景,只见师父和高老头儿两人已经走到了山下,我听到身后的胖子发出得意的一声轻笑,心里一凉,如果师父和高老头儿两个一旦遇险,那么,我和聂晨对这胖子就没用处了,他会即刻把我们除去。
又起风了,刮着村道上的树,和那些村民的衣服。眼见师父和高老头儿就要随孙贵川他们走,忽然有人叫了一声,“等一下子!”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我移动目光看过去,见是村长,从一个巷子口钻出来,往庙山这里走。
“你怎么来了?”孙贵川问。
村长没说什么,只是走,一直来到人群跟前,他停住脚,看了看师父和高老头儿,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他们说:“你们别跟贵川去,去了就死…”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孙贵川惊问。
村长不答话,而是继续朝师父和高老头儿道:“实话说吧,贵川蒙你们的,你们那俩孩子根本就不在他手上,那个叫冷雨的,之前是被我们抓了,但他后面跑了。至于那个妮儿,我们见都没见…”
师父和高老头儿互相对视了一眼。
孙贵川气的跳一下,怒道:“你发疯啦?”
村长看他一眼,把目光收回去,低着头说:“昨晚我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看清了,也看透了…贵川,咱俩瞒了村里人这么多年,该到做一个交代跟了断的时候了,不能再这样子一直下去了,我实在受够了,交代之后会怎样,听天由命吧,我家林林还能不能救,我也不在乎了…”
村长不说后面这句话,我都忘了我之前蒙他,说他小孙子被那假山神选中的事儿了。
随着村长的出现,事态突然发生逆转,我一时间有点回不过味儿来,我身后那胖子似乎也在发愣。
“疯了!你真疯了!”孙贵川叫道。
村长充耳不闻,只见他抬手往那山上一指,抬高声音冲那些村民道:“大家伙儿听着,咱村儿这座庙里目前供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山神爷,真正的山神爷,多年前就没光顾过咱村儿了!”
那些村民大眼对小眼。
“村长,这…啥意思?”
“不是山神爷,那是个啥?”
“村长疯啦,别听他的!”孙贵川叫道。
“我没疯,昨儿拜庙的时候,那个冷雨说的话,你们都还记得吧?为什么每年庙会过后,咱村儿都死一个人?不是像贵川说的,什么对山神爷不敬,所以被收走,庙里的根本不是山神爷,那东西之所以每年选一个人走,是有别的原因…想想吧,都想想吧…”村长像是脱力一样,长长的一叹:“为啥其他地方,人家都发展起来了,就咱村儿一直这么落后,连个有线电视都装不起,一直用天线收节目,村里连一个有能耐的都没有,那是因为,咱村儿人的财运,都被庙里的这东西收去了啊…”
那些村民都呆了,有的看村长,有的看孙贵川,有的看那庙。
突然,孙贵川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冲师父和高老头儿道:“走吧,你俩走吧,都走吧!老子啥也不管了,这么些年了,我他妈的搭上自己大半辈子,结果就是这样…老天爷爷啊,换你保佑村里的人吧…”
孙贵川的这番话,相当于承认了村长所说的都是真的。只见他大呼长叹,像是丢了魂一样,一步一晃的,往西走来。走着走着,忽然,一个村民跳到了他前面,挡住了他。
“孙亭你干啥?”孙贵川嘶哑的问,随后骂骂咧咧,“闪开,别挡老子路…”
孙贵川用手拨那村民,可他却纹丝不动,不禁一愣。
“村长说的都是真的喽?”那村民问。
孙贵川叹气点头,颓丧的说:“嗯,带上你的家小,逃吧,有多远逃多远,希望能…”
“老子凭什么要逃?是你孙贵川要逃还差不多!”那村民叫道。
孙贵川一怔,把原本罗着的腰杆儿直了起来,那村民明明比他高一个头,可孙贵川却一点也不显矮,是因为他的气势。
“你这话啥意思?”孙贵川瞪眼问。
“啥意思?是我要问你嘞!你明明知道那庙里的不是山神,为啥还要让大家伙儿去拜?怪不得咱村儿这么穷,原来都是你这狗娘养的害的!就这样,你就想走?!”
这个叫孙亭的村民的话激起了群愤,就听那些村民大呼小叫:
“打死他!”
“打死这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