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该喝药了。”
朝阳初露的清晨,依人水阁的阁楼里传来侍女恭敬温柔的声音。
“放下吧。”
左婷依斜靠在床榻上,脸色已经比昨日好了很多,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依旧非常憔悴,而那双昔日里颠倒众生的眸子,此刻已经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夫人,还是让奴婢来喂你吧!”
床畔站着的侍女小声的询问着,她知道这依夫人是王爷前段日子强抢回来的,虽然她此时还没正式和王爷成婚,但是却早就是这王府里的主子,自己要是伺候不好重伤的主子,那罪过可就大了。
“我叫你放下!”
左婷依的声音忽然间冰冷起来。
“啊!”
胆小的侍女被她的声音和她那双忽然间变得很冷厉的眸子吓了一跳,双手一松,手中的药碗就那么笔直的摔在了青石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小丫头脸色一白,立刻惊恐的浑身颤抖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娇小的侍女脸色苍白,吓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只是一天的时间而已。
一天前,她还和依人水阁里的很多姐妹还有侍卫一起伺候依夫人,当时的依夫人虽然也总是一个人发呆,但是她对每个人都很好,没有任何的架子,然而一夜之后,整个依人水阁被血洗,依夫人失忆之后又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床上的左婷依凝神看了看那摔碎的药碗,轻轻抬了抬眸:“别愣着了,收拾一下,再去煎一碗药汤过来!”
“是!”
侍女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手脚麻利的收起起残局来。
见侍女终于收拾好一切转身出去,床上的左婷依轻轻的动了动身子,痛,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她的胸口处传来。
她的胸口位置有一个伤口,看那伤口的切口很明显是被利剑造成,伤口深可入骨,差点贯穿她整个身子,而且那受伤的位置正在心脏的附近……
“这样的伤势,应该死了才对。”
左婷依竟然不顾疼痛自顾自的撕开了自己胸口的纱布,低着头查看起自己身上的伤口来,一边看还一边低低自语,可是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
我……在干什么?
左婷依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刚刚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动作,熟练的揭开纱布,探查伤口,判断伤势。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被训练过千万次,得心应手的叫她自己都没时间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外忽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左婷依回过神来,没时间整理衣物和纱布,她只好飞快的扯过锦被把自己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部盖住。
“夫人!”
此时房门刚好被推开,走进来的依旧是刚刚那个乖巧又有些胆小的侍女。
“什么事?”
左婷依面色如常的看着她。
“夫人,奴婢是想问你早上想吃点什么。”
她刚刚已经离开了,走到半路才想起左婷依一直没有进食,这才又焦急的折返回来。
在她的记忆里,依夫人虽然来历不明,但是一定是出身王孙贵族,因为她见多识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对衣食住行每一个方面都极其讲究。
“白粥就可以了。”
左婷依想也不想的回答。
白粥?
侍女愣了一下,立刻想起医师的话语,夫人她重伤之下的确不适合吃别的东西。
“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吩咐厨房的人去做,药汤奴婢也会亲自去煎熬的,夫人请放心。”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左婷依却是叫住了她,轻轻的问了一句。
“奴婢叫银屏!”
银屏声音细小的回答,见左婷依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她犹豫着还是缓步的退了出去。
银屏……
左婷依眨了眨眼,这是她失去记忆之中认识的第一个人,至于昨天晚上那个男人……
左婷依的神色变了变,那个男人让她觉得很危险,他只要一靠近她,那股无形的压力和森寒之气就会铺天盖地的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所以昨晚的她才会表现的那么惊恐慌乱。
自己……真的是他的夫人么?
这疑问在左婷依的脑海里不断的盘旋,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想不到,就索性不再去想,左婷依掀开被子,开始小心翼翼的包扎自己的伤口,虽然每动一下,都会牵动伤口疼痛万分,可是左婷依却似乎豪无所觉一般,又或者说,她对疼痛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非人的地步。
重新整理好衣服,借着床栏的辅助,左婷依缓缓的站起身来,之后扶着一旁的家具一点点的移动到了不远处的梳妆台前,有些吃力的坐在那红木的梳妆椅上,左婷依迫不及待的看着面前的铜镜。
她什么都不记得,没有过去,没有记忆,甚至……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真的很无助很恐怖!
铜镜里映出一个女子苍白却又绝色的容颜——弯弯的细眉,如青山远黛。光滑白皙的皮肤,虽然此刻略显苍白,却依旧如凝脂般诱人,而弯眉下的那一双眼眸更是如秋水般明亮动人,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沉沦下去。
很美,这容貌虽然不能说是举世无双,但绝对可以称为国色天香,美貌倾城了!
这……是我么?
左婷依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的轻拂过自己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这般的美貌似乎出乎了她自己的预料,让她的心狠狠的颤动了一下。
脑海中猛的传来一阵刺痛,那疼痛如闪电般的在她的整个脑海里飞窜着,左婷依的双手死死的抓着一旁的梳妆台,长长的指甲竟然在梳妆台上划下一道道的痕迹。
好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脑海里冲出来,左婷依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整个人在青石地上不停的翻滚,美丽的容颜在此刻也显得分外的狰狞,尽管这样,她依旧是死死的忍着,一声不吭,直到一动不动的疼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