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夜,虽然开着窗户,房间之中依旧闷热难耐。
左婷依坐在窗前,借着烛火,细心的缝制着什么。
“安妤!”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身疲惫的夏白语缓步的走了进来。
“相公!”
左婷依似乎没料到夏白语会回来,紧张了一下,手中的细针慌乱间刺入手指中,指尖上立刻滚动出鲜红的小血珠。
“安妤,你没事吧?”
夏白语立刻快步上前托起了左婷依的手。
“别碰。”
左婷依缩回手,自己轻轻的抹去了指尖的血迹:“你不要碰,不吉利。”
夏白语一愣,随即忍不住轻笑起来:“安妤,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你在缝制什么?咦?这是……护身符?”
“嗯。”
左婷依把刚刚缝好的护身符拿在手心,安静的递到了夏白语的面前:“我今天在般若寺求来一道平安符,主持说一定要好好保存千万不可破损,为了保护好那道符,我又在外面缝制了一层锦囊,把那平安符护在里面了。
那是一个红色的锦囊,上面也绣了平安两个字。
夏白语心里一暖,接过那平安符郑重的揣到了自己的怀里:“我会好好保存的,绝不会辜负你这份心意。”
“嗯。”
听了夏白语的话,左婷依忍不住安慰似的点了点头。
“相公,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想多回来陪陪你。”夏白语弯下身子,揽住了坐在窗前的左婷依。
只有这样抱着她的时候,他的心才会觉得安宁,他才会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真实的拥有着她。
“这样么,那太好了。”左婷依靠在夏白语的怀里轻轻的低语了一句。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会多抽时间回来陪你的。”
低头的瞬间,夏白语看到左婷依眼底的复杂,忍不住温柔的说了一句。
“不用。”
左婷依摇了摇头:“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一切要以大事为重,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安妤……”
夏白语垂眸在左婷依的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个吻:“如果有一天……我做一些让你难过的事情,你会恨我么?”
左婷依一愣,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夏白语,随即轻轻翘起唇角,温柔的笑了笑:“怎么会呢?相公你怎么会做让我难过的事情呢?而我……又怎么会恨你呢?”
夏白语沉默不语,只是抱着左婷依的手越来越紧。
我也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第二日的天气格外的晴好,而夏白语也一反常态,并没有去听雪阁,而好似留在了夏府。
“今天我陪你。”
早上起来的时候,左婷依听到夏白语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微微的甜蜜了一下。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的陪过她了,
这一日,听雪阁的大门紧闭。
这一日,燕国的皇城被御林军重重封锁!
大街之上不时的有一对对的精兵快步而过,整个京都说不出的压抑。
“慕容熙和夏白语行动了。”
站在酒楼之上,看着夏府一直紧关的大门,昙紫越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少爷,咱们要动手么?”
身后的侍卫忍不住问了一句。昙紫越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慕容熙武功高强,夏白语也深不可测,现在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
昙紫越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夏府的大门,似乎想要把那大门望穿一般……
“王爷,看来燕国真的要变天了。”
在燕国京都的另一角,苏慕整个人缩在紫袍里,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身旁的北冥慎。
“是啊。”
北冥慎依旧冷着眸子,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王爷,咱们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苏慕轻轻叹息了一句:“要对付夏白语,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等他和慕容熙掌控了整个燕国之后,咱们想要再动手可就困难了。”
时间……
北冥慎知道自己在和时间赛跑,还剩下不到三年的时间……
“再等等吧。谁最先沉不住气,谁就会成为最大的输家,想要夏白语死的人,不止我们,有一个人,比任何人都想要杀死他。”
“王爷你说的是……”
苏慕忍不住把目光转向东方,那里是燕国的皇城所在。
皇宫之中——
“母后,慕容熙要造反!母后快点想想办法救救儿臣!救救儿臣啊!”
“混账!”
太后一脚把皇上慕容斌踹到了一旁:“你这个蠢货!他慕容熙才回来多久,就算十二年前,他是众望所归又如何?十二年来你毫无建树!该反省的是你才是!还有……你以为凭借他慕容熙一人可以调的动这皇城的兵马?可以号令得了文武百官么?”
“母后,你的意思是……”
慕容斌的眼神一亮立刻想到了一个名字,一个让他敬畏甚至有些惧怕的名字。
夏白语!
“是夏白语?是夏白语!”
慕容斌有些癫狂的大叫起来:“完了!全完了!朕就要完了……”
“废物!废物!”
一旁的太后气的直喘气:“哀家……哀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恨只恨当年一时心软!
太后死死的握住自己的龙头拐杖,当年,哀家不该一时心软放了他啊!那一时的心软,终究还是换来了今日这滔天大祸!
“太后,小心身体!”一旁的贴身宫女立刻紧张的扶住了太后的身体,她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了,随着自己的主子浮浮沉沉这一生,还从没见过太后如此的模样。
“哀家没事。”
太后摆了摆手站在凤榻前,眼眸里闪动着一丝决意:“到了此刻,只能拼死一搏了。”
“太后!皇上!四殿下,四殿下……”
就在这个时候,宫外的太监总管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直直的跪在了宫殿里:“四殿下,带着人把太后寝宫包围了!”
“好!很好!哈哈哈!很好!”
太后听了这消息却忽然间大笑起来:“慕容熙,哀家知道你就在宫门外,知道你听得见哀家的话,只要哀家还活着一天,哀家就还是这后宫的女主人,还是太后娘娘!哀家知道你的背后是谁,哀家也知道他恨我入骨,哀家想要和他谈谈,可以么?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宫门之外,一身蟒袍的慕容熙静静的站在那里,听了太后的话,他垂眸,凝神良久,终于还是轻轻叹息一身,轻轻招了招手,把一个侍卫召到了自己的身边:“你去夏府一趟,把夏大人请过来吧!”
二十几年的恩恩怨怨,终究到了了结的时刻,慕容熙知道,虽然夏白语并不想出面发动这场政变,甚至,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为慕容家一份子的这个身份,但是……这场恩怨必须要在他的手中亲手完结才是……
夏府。
“相公,你一直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花园中缭绕的琴声突然间停止,左婷依坐在古琴前有些担忧的看着夏白语。
往日里,琴箫合奏是两个人的最爱,只是今日她从夏白语的箫声里听到的却是虚无飘渺的伤感和那满腹的心事。
随着琴声的停止,夏白语缓缓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长萧:“我没事,安妤,你不要多想。”
就在这个时候,如意忽然间快步的走了进来:“少爷,四殿下的侍卫在前厅求见!”
这么快!
夏白语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飞快的站起身来:“我过去看一下,如意,你照顾好夫人。”
“是!”
如意点了点头。
左婷依坐在古琴前,看着夏白语匆匆而去的身影,她隐约间可以猜到他要去做什么。
怪不得他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样。
也是,像他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让自己沉浸在儿女私情里?
儿女情长,则英雄气短。
“哎。”
左婷依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而一旁的如意则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夫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如意,你说我肚子里的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这……”
如意愣了一下:“男孩还是女孩少爷和老夫人一定都会喜欢的,若是小少爷,将来一定会和少爷一样能干,若是小小姐,就会和夫人你一样美貌善良。”
“我倒希望是个女儿。”
左婷依轻抚着自己的小腹,低低的自语——不是男儿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负担和责任,人生,也会快乐一点的吧?
夏白语随着慕容熙的侍卫出了夏府,他走的时候很急,在他离开夏府之后,黑暗中已经有人急不可耐的蠢蠢欲动起来。
“夏白语离开夏府,看样子是去皇城了。”
“机会啊。”
昙紫越站在酒楼最高处微笑着品了一口酒:“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谁愿意放过呢?”
“少爷,咱们动手么?”
“动手?”
昙紫越诡秘的一笑:“自有人会替咱们动手的。”
此刻,皇城之中,太后寝宫已被重重包围,慕容斌已经被人扶到内室休息,而太后则一个人坐在凤榻上闭目养神。
“主子,奴婢已经发过暗号了。”
“好。”
太后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眸,那双眸子里带着最后的疯狂:“夏白语,哀家会陪你一直玩到底。”
阴森森的说完这句话,太后再一次闭上了双眸,神态看起来安详宁静。
此刻,整个皇宫到处都弥漫着严肃压抑的气氛,直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宫门口。
那是一个清秀的男子,如邻家少年一般,走在皇宫那寂静的宫道之上,他似乎没有任何的拘谨,闲庭信步,如在自己家的后花园。
无论是御林军,还是皇宫侍卫,亦或是宫女内侍卫,看到他的一瞬间都不由自主的低头行礼,生怕唐突惹怒了这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