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容搁下狼毫笔,轻轻活动着有些酸痛的右手。
眼前是铺满了整张案几的习字,她看了看:嗯,同“程瑾容”的字迹仿得已经有七八分相像。况且,人的字迹总是随着心境而改变,这般程度也便可以了。
说起这模仿笔迹,是从瑾容“病愈”之后便开始的每日必修功课。若说之前还可脱赖“身体不适”让别人代笔,但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好在瑾容发现,这原身的笔迹竟同自己的手迹有着三四分的相似,只不过原主自己秀美有余,却没有筋骨,如她的性情一般绵软不支。而瑾容的字体洒脱恣意,很有种脱框而出的不羁意味。
瑾容习字这些时日,才将着两种字体找到了一个折中的融合点。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低低的叩门声——由于不想惹人生疑,因此在瑾容习字的时候,都以要清净为由打发了所有人在外面伺候。
瑾容抬眸,扬声问道:“是谁?进来吧。”
“婢子绿袖见过王妃。”随着一声问安,便见得一袭碧色衣裙的绿袖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持着一封信函。
瑾容暗自点头:看来前些时日借由那春兰在王府后宅立威的举动的确是有效——至少这绿袖总是自作主张的毛病收敛了不少。若是往昔这等情况,她定然等不得瑾容开口,自己便自顾自推门而入了。
“你手上拿了什么?”
绿袖闻言,将手中的信函恭谨地双手奉上道:“此乃韩太傅的嫡孙小姐送上的拜帖。”
韩太傅家的嫡孙小姐?瑾容微微蹙眉:这些时日,她已经转弯抹角将程瑾容的故交打听到七七八八。在那寥寥无几的故友当中,并未听说有韩小姐这么一位故交。
一时间无数猜想闪过脑际,瑾容结果那封拜帖,展开逐行浏览。
整封信写得很长,用词婉约笔迹清丽,甚至用纸都是昂贵的压花熏香的信笺,足见写信之人十分花费心思。
这封信的大意便是“同瑾容神交已久,听闻她身体康复,希望能够应邀来小聚一下。”
瑾容皱了皱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然而这位韩家小姐显然是将她的情况摸得很透,前脚她“康复”了,后脚信函便送上门来,显然是不想这邀请被拒绝。
忽然间,瑾容心中一动:虽然对这位韩小姐不知深浅,然而听闻那韩太傅却是教导过先太子以及现在的皇太孙萧沐风两任储君的大儒。虽然韩太傅如今在朝中并无实权,但听闻那他的言行有时甚至能够影响皇帝的决断。
如此,这韩家之人,倒是有必要会一会了……
隐下了自己想要结交韩家的用意,瑾容将这封邀请信拿给萧桓,问道:“这位韩家的灵儿小姐是何许人也?”
实则,“灵儿”此名瑾容似是在哪儿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而自己的前身显然不曾同这位韩灵儿小姐有什么故交,可对方字里行间那般礼貌中透着熟稔亲昵的语气,若不是因着自己,便极有可能是因着萧桓的缘故了。
果然如瑾容所料,萧桓甫一件那信函,表情很是微妙,似是有些无奈的样子叹道:“灵儿是同我一起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言语间竟是淡淡的宠溺。这种宠溺并非对待瑾容那般堪称完美却总有些不真实的温柔,而是更加自然而然的情感流露。明明是同样一人的笑容,然而此刻萧桓的笑容渐渐氤氲到眼底,甚至那仿佛深潭一般的眼眸也染上了三分温度。
瑾容见状挑眉,似笑非笑道:“看来殿下似是同这位韩小姐感情甚笃?”
萧桓闻言看向瑾容,揶揄道:“怎么?我的阿容吃味儿了么?”
瑾容既没有肯定,也不曾否定,而是瞥了一眼萧桓,模棱两可道:“殿下要不要猜猜看呢?”
软糯的尾音萦绕耳边,佳人美目横波,潋滟生光,再加上略带着娇嗔意味的笑容,好一副销()魂夺魄的魅惑景致。
因着瑾容“缠绵病榻”,两人自新婚夜之后已经月余不曾同房。如今萧桓见了如此这般的瑾容,便心中一动,哑声轻道:“阿容身子既然大好,何不同为夫共赴巫山?”
瑾容故作惊诧道:“殿下竟要白日宣淫?莫不怕那些言官弹劾你么?”
“他们管不到别人夫妻的闺房里。”萧桓说着,打横抱起了瑾容。
“那么我呢?”瑾容伏在萧桓耳边轻声道,“难道殿下不怕阿容对殿下不利?”话虽这样说,然而瑾容却呵气如兰,吹在萧桓的耳后。
“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风流——只要阿容能做得到。”萧桓笑道。
细腻绵密的吻落了下来,伴随着衣服片片飘落,两人如交颈鸳鸯一般云雨缠绵,然而当四目对视之时,一双眼眸仍旧微微含笑,另一双也同样澄澈如昔。
即便身体登上了极乐的巅峰,他们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