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事一出,醉酒的人酒顿时醒了大半。待看清那火光为何时,已有人中箭倒下。有知道情况的人在我和舭鮆面前晃悠了会,大致说那头有人孽杀难民,估摸着是朝廷的人。这话顿时砸开了锅,男人们轮着胳膊准备去一决高下,壮士之心刹间如同那火一般燃烧得熊熊烈烈。舭鮆扒下我身上繁重的凤冠霞披,山无棱天地合说了半天将我扔给女人们带走。我原本是不打算离开的,树上虽有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我却不是那般无情之人,只是无奈人薄力小,是在挣不过那几个健壮如牛的妇人。
我只剩一身单衣着身,就那么跌跌撞撞跟着妇孺没头没脑的跑。我混在她们中间,谁也不知道谁以前是谁,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逃命重要。伴我的妇人在休息时说她们之前逃难来北城的时候也是这么没头没脑的来的,逃亡人太多了,朝全国各地散开,她和他的夫君也这么被人群给冲散开找不到了,不过她坚信,只要活着,一定还有机会再见。一路逃的妇人有人中箭,那箭头上黑漆漆的,陷入骨头,毒蔓延开来,还未和我们跑远,人就去了,她婆婆守着尸体哭得昏天暗地,我们在一旁不忍,也赶着掉了些泪。有人说,那是朝廷派来赶走他们的。我不知如何安慰,大家相互拍拍肩,甚至连葬礼都没有就将尸体扔下。
乱世。谁顾得上谁,这个国家在这整个土地上算不上出众算不上强壮,周边有强国虎视眈眈看着,天晓得,它哪天是不是就不保了?硝烟四起的时代,能做到疆土不被侵犯已然不易,无暇于百姓也罢,现在却出兵残杀,着实令人心寒。我们沿着路往西边走,有人说那西边有座庙,里面主持或许会容忍我们停留片刻,然,就在即将赶到那个庙的时候,我遇到了将我后半生彻底颠覆的一个人。
那一行人衣着光鲜,十六人大轿上隔着纱坐着个衣着繁琐的女人。两行侍卫分在两旁令我们跪下,那轿子走过我面前却停了下来,那女子揭开纱,探头看着我。我这才看清女子容貌,算不上出众,太过于瘦,就连颚骨都凸了出来,但却又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她扭头朝贴身的丫头说了些什么,轿子刚走,便有两个侍卫过来压我,同行的妇人上前制止,却被侍卫伤了。我朝她们摆摆头,权位之人,我们是争不得的。伴我的女人说,你这般去了,待他日见到舭鮆相公我们如何交代。我交代道:“若遇到他,让他好生活下去,日后定有机会相见。”
我被侍卫带走后又朝北城的方向去,未到北城,便不再与那女子的轿同行。一路上没人于我说话,侍卫倒好生将我养着,与轿分开后,我被带到另一处去,后来才知那是皇帝宫外行宫,那行宫外头浩浩荡荡一行马车,侍卫把我扔给个老嬷嬷,慈眉目善的模样,将我扔进桶里洗刷赶紧后一番装点,站在我身后不住赞叹。
后来我从老嬷嬷口中才知,这里面住的全是准备送进宫的宫女,而我,上面有人通了关系,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