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木溪一路朝东,离北城越远,需要帮助的人越多。大多医术不错的大夫,大多进了官绅之家,民间大多大夫不过皮毛而已,普通小病还能看看,稍微复杂一些就无能为力了。有时到一个地,一忙便到了半宿,天未亮我们便上山采药,安顿好病人之后,不过倒床便又得起了。木溪妙手仁心,每离开一个地,总是有许多百姓不舍的送别,每一次总是将我弄得泪流满面才罢休。木溪说,他最怕的就是病人在自家面前离世,即便知道生死天定,可是当束手无策的时候,内心还是满受挣扎的。
每到一个地总会遇到些感人的事,最让我深刻的便是一个叫月秋的女子。那个村子逢到了百年难遇的大旱,颗粒无收,丈夫外出寻找食物,却被雪灼伤了双目,看不见东西了。这个女子为了照顾丈夫,竟割下自家的肉做了汤给他。待我们到的时候,她腿上的肉已经溃烂得差不多了。她是我见到第一个让木溪束手无策的女子,临时前抓着我和木溪的手,千叮万嘱不许告诉她丈夫死因。我们遵循了她的意思,将她葬在家的对面山头。她说,那样可以天天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够了。木溪治好了她丈夫的双目,同样用情过深的男子,得知妻子已经不在了,便追随了去。我们将他们合葬在一起,也许,这样对他们而言,是最幸福不过的了。
遇到的人越多,我和木溪的心越是沉重。北城之外的地方,多灾多难,百姓受苦,或许,那北城中央的天子并不知道这一切,是那么的水深火热。
听人说,东边国土边境的太平村发生了瘟疫,封了村。我与木溪便冲冲赶了过去。太平村处在国土边境,过了太平村便是蔡国。数十年来,两国战乱纷纷,这个村子却始终屹立不倒。木溪说,这个村是个多灾多难的村,这个村确实个坚强得令人敬仰的村子。我们赶到村前二十公里,封村的侍卫拦住了我们,不许进入,任由我与木溪磨破嘴皮,仍不让进去。万不得已,木溪只得拿出证明自己身份的牌子。侍卫的首领才到处,瘟疫蔓延过快,已经准备毁村了。我与木溪听罢,自然是万万不答应的。木溪再三保证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定能医治。侍卫们不知所措,我们便趁机钻了进去。
进入村子,看到的情况比听到的严重得太多。村名身上起黄褐色的斑纹,起先有咳嗽的现象,后期吐血,斑纹开始流脓,最后全身溃烂而死。病情传播速度很快,病因不详。木溪借用了原来的观音庙做暂时的诊断室,不断调配药方,和改良药方。而我则是漫山遍野的寻找不同的草药回来给木溪,再将他调配的药方做成药汁分给村民。每天都有人在离世,他们却无一人对木溪有责怪之情,反之,对我们深深感恩着。
药方还未挑出来的时候,我和木溪身上开始出现那类黄褐色斑纹。木溪很是内疚,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如若不执意进村,那我便不可能感染上病菌。我不以为然,若死,还有那么多村民陪伴,想必黄泉路上也不孤单。木溪索性将自己身体作为实验体,每天不断的喝不同的药汁。有一回,差点被另一味药给毒了过去,我给他又灌又洗好一阵才将毒药给弄了出来。他见我慌张,便于我打趣道:“如若我俩这次能平安归去,不如就嫁与我吧。我领你云游四海,四处帮人,再也不回北城那鬼地方。”我见他脸色发青,毒素未去,打着哈哈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