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寂寞女人的玩偶

我喷火的目光并没有阻挡他们的脚步，季云霓毫发无损的挽着尹步升的胳膊，高傲的从我的身边经过。那火焰没有烧伤他们，却把自己灼得遍体鳞伤。我的身体从内到外开始层层撕裂，在哀婉的音乐声的掩盖下唯有自己能听见。

大龙把手搭在我战栗的肩头，问道：“头儿，不舒服？”

我摇摇头，松开桌面下握紧的拳头，端起酒杯，掩饰道：“没事儿……来，喝酒！”可举起酒杯的手就像是发了“鸡爪疯”，颤巍巍酒水洒了一桌子。看来，他并没有看到季云霓和尹步升那一对狗男女的精彩表演。我不由得想：我和她算是什么？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对奸夫**！我凭什么动怒？说白了，我什么东西都不是，一年前面对何珂兰我还可以理直气壮地上前甩她两巴掌解气儿；可现在，我只能干瞪眼。悲哀吧？错把爱情当绣球，抛给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背对着他们，要费力地扭头才能继续观看精彩表演，我一把拉开大龙，占领了他的位置，这视线多好啊，那傻哥们儿居然还没发现敌情。我把酒杯搁在嘴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大龙奇怪地看着我，跟随我的视线转过身体，突然转回头来，脸色铁青，张大嘴巴：“头儿？那……”

我冲他白眼儿，他咽回话去不再吭声。他的脸上写满了打抱不平，准备动手的表情。我的心因感动而复苏了一点跳动。

这会儿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表演煽情的把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真是莫大的羞辱和嘲弄，不过我有足够的耐性观看整场演出，我甚至想听见他们的每一句对白。尹步升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季云霓的身体，而她像得了软骨病一般，将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回忆着曾经躺在我怀里柔情似水，我就想呕吐，把胃里的东西全倒出来，翻个底儿朝天。一口清液冒上来，喉咙里奇痒难耐，我丢下酒杯夺路而逃。大龙和黑鼠在身后齐声喊：“头儿……”

一口气冲进卫生间，闩上门，没等嘴里吐出来，泪水抢先夺眶而出。我暗自痛骂自己：没出息！你他妈为那种臭娘们儿流哪门子眼泪啊？你值吗！

干呕了几声，最终也没吐出来，反倒惹得泪水更加唏哩哗啦。磨蹭了半天，抹干泪，这才开门出来在洗脸池前捧水擦脸，右手边的女卫生间门开了，出来一个女人站在我的身边等待洗手。我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珠，抬起头来看镜子中的影子，镜子中的两个影子如出一辙——呆若木鸡。

季云霓先开口：“孟兴……怎么会是你？”她的口吻和眼神都出卖了她的忐忑不安。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说：“咋啦？只许你来啊？”

“干嘛说话怪怪的？吃火药啦？”季云霓又摆出平常一贯噘嘴生气的表情。我怒目瞪着她：“离我远点儿……老子今儿不想发火！”

季云霓的身子不禁哆嗦，她怔怔地望着我，哀求道：“孟兴，别这样，好吗？你会吓着我！”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实在忍无可忍，大吼道：“少他妈在我面前装纯情……你玩儿够了没有？嗯？”

“孟兴，你……”

“你他妈少把男人的尊严践踏在脚下，当气球踩着玩儿……老子没兴趣陪你玩儿了……还是散伙吧！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恶狠狠甩下一堆话，扭头就走。季云霓冲上来，从背后抱着我，哭喊道：“孟兴……别丢下我……我爱你，我爱你……请你原谅我……”

我的心粉碎了，再不逃离这里，我将难以支撑身体。这时，一个男人从身边经过，好奇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游移，我的愤怒再次被激起，掰开季云霓的手掌，将她的手臂用力甩向一边，冲她咆哮：“别他妈挽着男人的胳膊，说爱我！我听了恶心……恶心！”

“孟兴，你听我解释……我跟他没有什么……”季云霓竭尽全力为自己狡辩。我冷笑道：“别他妈把我当三岁孩子，他尹步升是啥样儿的货色你恐怕还没我清楚吧？他能留得住隔夜食？别他妈自欺欺人了……”

平常在季云霓面前斯文、温顺的我，今儿却脏话连篇。季云霓不顾脸面，哭成泪人，来回翻着那句话：“我爱你……别丢下我……我们说好要幸福地走过一辈子的……”

血泪在胸口滴落，我朝前飞奔，季云霓的痛哭声在耳边侵扰。这世界要毁灭了，我真是搞不懂，究竟女人是天生的不安份因子；还是男人是天生的弱智！

我跌坐在椅子里，抓起酒杯以倒的速度往胃里倒酒。尹步升不知啥时候端着酒杯过来敬酒，我抬头瞪着他，恨不能把他活吞了。他讪笑着说：“哥们儿，不就是个女人嘛，别太当回事儿！女人就好比是衣服，穿腻了丢掉，再买新的……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我似笑非笑，摇摇晃晃举着杯子站起来，顺势把酒泼出去，洒了那孙子一脸。他明知道今儿我强他弱，不敢动手。正在这时，季云霓磨蹭着走回他们的座位上，落寞地望着这边，尹步升抹了一把脸，悻悻地退回去。我逃避着季云霓的目光，鄙夷地瞟了一眼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逃走的尹步升，吆喝着大龙和黑鼠：“走，哥们儿，咱换地儿，别跟这儿起哄！”

兄弟仨昂首挺胸，阔步朝前。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和满足，唯有持久不退的心痛越演越烈，似乎不把我整个吞噬誓不罢休。

换了地方，却换不掉愤怒、悲伤的心情，一个劲儿灌酒，我那两个铁哥们明白我心中的苦，知道这时候说啥话都是白费唇舌，舍命陪君子的喝着。

我又一次被女人玩弄得体无完肤。或者，我在季云霓的心目中只是一个填补她的空虚、寂寞的玩偶。爱我？这是多么蛇蝎心肠的谎言？用爱情做为浸入慢性毒药的诱饵，让我任由她摆布，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让我一天天在折磨中耗费能量，直至生命殆尽。多么残忍的阴谋；多么可怕的女人！

想到这里，我不免恐惧起来，仿佛自己真的已经中了千年妖孽的毒药，即将一命呜呼。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卓玛，只有她能救我，她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她不会眼睁睁看我死去，而袖手旁观。

我吵嚷着：“散伙……回家！”

“头儿，不都是回我那儿么？”大龙说。我东倒西歪，拍拍脑门，说：“嘿嘿……伙计，备轿……打道回府！”兄弟仨搭着肩膀，干吼着“信天游”，三步一蹿，晃动在午夜凄清的街头。

大龙刚打开门，我就把他俩甩在身后，抢先跨进门去，径直冲进卧室打开电脑。在等待电脑启动的时间，我迅速扯下令我窒息的领带，拔掉身上的衣服，**着胸膛坐在电脑前。

登陆“雪域城堡”，旋律悠扬、深情的藏族民歌《香巴拉并不遥远》萦绕在耳边，这应该是卓玛今天才更新的。伴着歌声，泪流成行，我不知道卓玛此刻是否还在遥远的西藏，在网线的那一端守护着她前世的爱人——左重生，可这一刻，我是真的需要她来复苏我濒临死亡的心脏。

我无助打开她的资料，第一次选择了发送信息选项，敲下：卓玛，救救我！

待信息发出去之后，我忍不住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