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出手打击汪文言对东林党人震动很大,尽管东林党人与魏忠贤集团长期龃龉,但这些斗争都是针对个别人,涉及到的人物也都无关紧要,这次魏忠贤对汪核心舞剑,意在整个东林,与以往有本质的区别,东林党人对此深感不安。
天启四年(1624年)上半年,汪文言事件后不久,东林党人在北京召开秘密会议,讨论魏忠贤的问题。
东林党内部就是否与魏忠贤摊牌意见不一,相当一部分人忌惮魏忠贤的权势,担心打狗不成反被狗咬,不赞成对魏忠贤发起攻击。
左副都御史杨涟为人激进,又曾在天启即位时有逼宫壮举,有恃无恐,他力排众议,主张向魏忠贤开战。
六月一日,杨涟上疏攻击魏忠贤,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包括擅权、迫害忠臣、干预人事任免、谋杀宫中异己、强迫皇后堕胎、绝帝〔天启皇帝〕嗣子等。
杨涟奏章直斥天启与魏忠贤、客氏的三角关系,指出魏忠贤权大震主,人们怕祸不敢反映意见,魏忠贤偶尔“奸状败露”,又有客氏“为之弥缝”。
他批评皇上政务过于依赖魏忠贤,造成大量无耻朝臣对魏忠贤“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以至于人人“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
他质问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
最后,杨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请皇上将魏忠贤交刑部议处,“以正国法”,并将奉圣夫人客氏驱逐出宫。
奏疏一出,京师为之震动。此后东林党人炮火源源不断,揭发魏忠贤罪状的奏疏像雪片一样送进宫中。
尽管杨涟等人的火力很猛,可他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结党本身是有问题的,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允许,对东林党的处罚,是天启本人的意思,魏忠贤虽然起到了参谋助手作用,并具体负责执行,但最终决策权还是牢牢掌握在天启手中,魏忠贤不过是皇帝的一只狗而己,皇上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毫无悬念,杨涟受到天启“严旨切责”,天启批评他的动机是“屏逐左右,使朕孤立”,以便控制皇上。在天启的支持下,魏忠贤对上疏的东林党人进行大规模的反击。
工部官员万燝,曾任职皇陵工程,他控告魏忠贤不肯拿出内官监的旧铜器建筑光宗的陵墓,而在香山碧云寺为自己建造的坟墓却很宏大,跟皇陵不多。
万燝的立论奇特,而且上疏时间在皇帝屡次“严旨切责”之后,属于顶风作案。
被朝臣弹劾搞得焦头烂额的魏忠贤正无处出气,决定杀鸡骇猴,拿万燝立威,于是万燝被罚午门前杖一百,罢斥为民。
六月十七日,一帮内侍闯入万燝家,将万燝抓往午门。
从万燝家到午门有三四里路,魏忠贤公报私仇,让内侍们先上点小菜,一路上对万燝拳打脚踢棍殴,把万燝打了个半死。到午门后,开始上大餐,内侍们趁热打铁,行梃杖时格外卖力,将万燝打得死去活来,万燝身受重伤,不久死去。
此后,对东林党的打击不断扩大,由点到线,由线到面,一批东林党人受到处理。
七月,叶向高被逼去职。
十月,赵南星、高攀龙、魏大中因人事问题被罢黜。
同月,因吏部尚书赵星南的继任人选问题将杨涟、左光斗、陈于廷削籍(永不录用)。
十一逐斥接替叶向高的首辅韩爌
十二月逐斥接替韩爌的首辅朱国桢,首辅之位落入魏忠贤集团的顾秉谦手中。
天启五年(1625年),打击东林党的行动掀起高潮,许多反对东林党的人与魏忠贤结合在一起,展开了对东林党的大围剿。为了明确打击目标,东林党的反对者们制定了黑名单,献给魏忠贤,以便定点清除。
魏广微和顾秉谦搞了一本《缙绅便览》,其中将叶向高、赵南星、高攀龙、杨涟、左光斗等一百余人列为邪党,将贾继春、霍维华、徐大化等六十多名反对过东林党的人列为正人。
崔呈秀搞了两本:一本是《同志录》,收录东林党人名单。一本是《天鉴录》,收录东林党反对者名单。
最精彩的要数王绍徽编的《点将录》,王绍徽是老牌东林党反对者,从万历三十七年就和第一代东林党人掐过架。他编的《点将录》将东林党一百零八人按其特征分别对应《水浒传》中的一百零八将,十分传神。
大批东林党人被揭发出来,成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无处躲藏,魏忠贤集团按图索骥,定点清除,东林党的势力跌到了低谷。
在打击东林党的同时,魏忠贤起用非东林党人填补东林党人留下的空缺,一批曾经被东林党人打击过的官员纷纷官复原职,为了防止东林党人阻挠,此时的人事任免一般都是通过皇帝中旨的方式下达,而不是通过传统的由内阁票拟的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