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剑顺着裘紫儿所指看去,只见一个远远一个幡布正随风荡漾着,上书两个大字:赌坊。
——据说每个人都有赌性,每个人都有孤注一掷的时候。赌,在任何年代任何地点都可以发生。大到江山,小到铜板皆可以作为赌资。不管是荒郊野外还是在家里,几个人一颗骰子就可以赌上三天三夜。但在野外会遇见天公不作美的时候,在家里可能找不到合适的朋友。但是有一个地方却不存在这样问题,那就是赌坊。
殷剑笑了,他大约觉得裘紫儿是疯掉了,“那里是赌坊,难道你要去那里要请帖?”
裘紫儿道:“南通城是离剑宗的大本营,麾下有何种营生,但最出众的就是赌坊。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殷剑再一次笑了,“我们现在就去赌钱,赌得越大越多,并且赢得越多越好。”
裘紫儿也笑了:“正是如此!”
殷剑摇摇头,“那你可知道世俗的赌坊内是不准用手法的?”
裘紫儿道:“我当然知道。”
殷剑又道:“那你又知道庄家永远是赢家的道理?”
裘紫儿道:“我当然也知道。”
殷剑道:“所以我们还要去么?”
裘紫儿道:“不然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殷剑两手一摊:“好吧,我们走。”
赌坊的门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
大厅内摆着七八张极大的八仙桌,每个桌子上都围满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兴奋的红光,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透着赌徒特有的狂热。输了的想要捞回本,赢了的则想要锦上添花。于是成摞的钱票、成堆的金银在赌徒那一双双沾满了酸臭汗水味的手里相互流通着。
这里烟雾缭绕。
这里喧嚣噪杂。
但真正的赌徒是不会管环境如何,哪怕只有一个骰子都可以赌。何况是赌坊呢?但二人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赌徒,所以有些局促起来。
裘紫儿道:“你会赌钱吗?”
殷剑道:“我会玩骰子。”
裘紫儿道:“如何个会法?”
殷剑道:“我自小跟着一群叫花子讨饭,这些叫花子自然少不了有几个是因为赌才沦落到要饭地步的人,所以我从小的玩具就是三颗骰子。”
裘紫儿闻言一喜:“看来我们来对了。”
殷剑一挑眉毛道:“我们真的要赌?”
裘紫儿道:“必须要赌,而且要赢!”
殷剑道:“你身上多少钱?”
裘紫儿伸手在乾坤袋内探了下道:“五百金多一点。”
殷剑看看屋子正中最大的赌桌道:“那好,前提是你先去赌,起手五百金,赢了以后全部再押上,接着赌!”
裘紫儿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赢?”
殷剑道:“我自然知道,你连赌三把就是!第三把连同你的五百金你会输掉二千金。这时候就该我出场了。”
裘紫儿虽然疑惑,但终于还是点点头道:“好!”
庄家是一个中年黑瘦男子,他的面前有几个衣着华丽的世俗男子正在下注。裘紫儿来到跟前,伸手拿出五百金来扔在了桌子上。
几个赌徒顿时看了过来。五百金,在世俗人的眼里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些钱足够买下千顷良田,从此美女豪宅享用不尽。
甚至黑瘦的庄家也愣住了,自他坐庄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见有人如此之大的手笔。但他毕竟在赌场混迹多年,他看了看裘紫儿,心里便有了数。
“买家离手!”
他吆喝一声后,对裘紫儿道:“这位小姐,您先掷还是我先掷?”
注:这种赌法的规则是庄家与最大的买家各掷一次骰子,谁的点大谁就赢,若是同点,庄家则赢。虽然这种赌法庄家略占便宜,但真正的赌徒都知道,猜大小的赌法手脚多多,还不如这种自己可以看得到的赌法来得实在。
裘紫儿道:“拿我先掷吧。”
说罢她伸手捞起三颗骰子。继而丢在青瓷海碗内。
三颗骰子丢溜溜跳动着,几个观战的赌徒不由大喝起来:“大,大,大!”
他们自然想要这位漂亮小姐赢了庄家,最好连庄家的老婆本都给赢过来!
少顷,尘埃落定。
四、五、五。
这是一个大点。
裘紫儿不由笑了,看来运气不错。一众赌徒也笑了,看看裘紫儿然后皆揶揄庄家道:“哈哈,老陆头,干脆别掷了,认输得了,哈哈。”
黑瘦男子不说话,他似乎很紧张,他伸手擦擦汗。但他绝对不会不掷,要不他早就卷铺盖滚蛋了。
但见他熟练的拈起骰子,与裘紫儿的掷法不同,他四个手指夹住三个骰子,在众人面前亮了一下招子,没有任何手法,手指一张,骰子直直往下掉落。
骰子落在青瓷海碗内,清脆的声音响起。
骰子开始滴溜溜转个不停,少顷,尘埃落定。也是两个五,但另外一个却是三点。
一赔一,裘紫儿赢了五百金。她兴奋的回过头看看殷剑,同时投来闻讯的目光——你怎么知道我会赢?
然而殷剑却面无表情,看上去像个呆子一样。
庄家满脸汗水,旁边自有下手点了厚厚一摞银票推了过来。
裘紫儿加上自己的五百金全部押上,再一次抓起了骰子。旁边众赌徒早围拢过来,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看着裘紫儿。对于平民来讲,这绝对是一场豪赌!
裘紫儿似乎很享受众人眼光似地,将骰子在手里摇几下,一把掷了下去。
众人齐刷刷看向青瓷海碗内。
四五六。
这依旧是个大点。
庄家满脸通红汗如雨下,但既然开门迎客,就没有不赌的道理,要不还开赌坊干嘛?他伸手擦擦汗,但同时也掩盖一下嘴角的窃笑。他再一次拈起骰子,与上一次一样,依旧将骰子在众人面前一亮,一松手,骰子掉落,滚动不止。
四五五。
依旧比裘紫儿小一点。也就是说裘紫儿这一把赢了一千金!
赌徒们疯狂的叫喊起来,一千金!对于平民来讲绝对要超出承受限度了,若是他们平白得一千金不知道会不会猝死而亡。但赌坊还是出得起的。只是准备的时候长些而已。
庄家擦擦汗,道:“这位小姐,由于金额太大,您稍等一下。”
说着,他的眼里甚至透着祈求的光芒。
裘紫儿道:“没关系,咱们继续。”
或许应验了那句“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的道理。这一次,裘紫儿一把输掉两千金。
“再来再来。”
说着,裘紫儿在乾坤袋内摸索起来,全然忘了殷剑的交代。
殷剑走过来摁住她的手道:“不如我替你赌两把?”
裘紫儿恍然大悟,原来庄家前两把一直都在迷惑自己啊,不但自己不知不觉输掉五百金,甚至还在想着翻本,这招温水煮青蛙着实厉害!
殷剑轻轻放在桌子上五百金,对着那黑瘦庄家道:“那么,我来替我朋友赌两把。”
黑瘦男子道:“好的。”
殷剑呆头呆脑道:“只是这规矩我还不明白,您请讲一下吧。”
黑瘦男子微笑着将规矩说了一遍。
殷剑挠挠头,看上去似懂非懂,“我第一次赌钱,还请你先掷吧。”
黑瘦男子点点头,再一次伸手夹住骰子,在众人面前一亮,随即松开手来。骰子掉落在海碗内滴溜溜旋转着。
一只骰子停下,六点。
第二只骰子停下,六点。
第三只骰子终于停住,五点。
这可以说是极大的点了,只少一点便是至尊宝,也就是豹子——三个六。
有好事的赌徒统计过,想要掷出豹子,需要掷九万多次才能掷出一次。也就是说,殷剑这五百金已经打了水漂。
“呵呵,看来你的手气不怎么好。”裘紫儿道
一屋子赌徒哀声叹气,皆垂怜的看着殷剑。自然每个人都希望有人能狠狠宰庄家一把,宰得越狠越好,最好把庄家老婆都给赢过来出出气。每个赌徒其实算来都是赢的少输的多。大家需要一个传奇,但摆在众人面前的现实却是庄家永远都是最大的赢家。
殷剑依旧呆头呆脑,看看骰子又看看众人道:“好像我还没有掷。”
“可是你只有一个点的机会才能赢,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唉。”裘紫儿有些自责,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请您掷吧。”庄家催促道,想将这钱尽快的收入囊中。
殷剑点点头,伸手拿住骰子在手上掂量掂量,大咧咧的随手往那海碗里扔去。
骰子极不规律的弹跳着,一看就是外行人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