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福隐寺后,秦湘兰等三人由寺庙大师领了往后山去,青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楚老爷楚天阔的墓碑被安置在了福隐寺的后山并非寺中。
青儿跟着少爷在后面默默拜祭后被遣了出来,本是无聊地呆立在门口等候,却见未久秦湘兰也一道出了来。
“夫人?!”青儿诧异,楚夫人现在不应该在里面和老爷说会话吗?为何先出了来。
“嗯,青儿,随我去走走吧。”楚夫人像是看明了青儿眼中的疑问,却没有立刻回答,上前一步走在了青儿的前头。
青儿静静跟在后边,还在思忖着什么,便听得秦湘兰开口了:“青儿觉着这后山的花草如何?”
青儿全然未想到秦湘兰会这么问,闹不明白其中之意,顺着她的视线环绕四周看了一遍,方才来时穿过了好些庙宇,并未走这条露天之路,更没有机会好好瞧瞧这后山的景色。如今细瞧,只见空山新雨后,淡淡的草木香沁入心脾,洗尘过后的嫩绿让被倦了的人眼前焕然一新,万绿丛中,点点繁花,争争竞放。
“夫人,青儿不会什么诗句,这后山的美景煞是好看,像——像少爷说的桃花源。若是少爷在,定能把它写成好诗的。”青儿看着后山之景,不禁想起幼时和楚孝轩踏青时他在柳家大小姐前卖弄的一句:“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见着楚夫人诧异地瞅了自己一眼后又仿若会意地含笑点头道:“是啊,轩儿确实有才,就如当初的天阔一般……”楚天阔,便是楚孝轩的爹,秦湘兰过世的丈夫。
“夫人……”青儿看着忽然换了神色的秦湘兰,心中愧疚起来,他不想自己的话却让秦湘兰想起了伤心事。
“夫人,这后山清幽宁静,老爷定可以好生安息的。”
青儿想要安抚,然而秦湘兰却没了声音,只是一直静静地走在前头。
待到两人走到寺庙后厢时,却闻见一约莫十岁的男孩正在被训话。
“空兰大师,这孩子可是犯了什么错?为何跪在这里?”秦湘兰拉着青儿上前。
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孩,一张稚气的脸上满是倔强之气,衣衫单薄,背上有条条刺眼的红痕,定是方才被鞭责时留下的。唇被那雪白的牙齿咬的泛出了血迹,眼角强忍的泪愣是没有落下。
青儿看着突然疼惜起来,幼时的记忆被唤起,当初阿爹带着自己去一些好人家乞讨,为了那一点点嗟来之食却被踢打地伤痕累累。
“夫人……”青儿想要求秦湘兰救下这孩子,刚要说出口,却感到秦湘兰轻拍自己的身背,眼中头来安心的眼神。
只见那肥头大耳的空兰大师不屑道:“阿弥陀佛,楚夫人还是莫生怜惜的好。这孩子不懂报恩且不说,还学会了偷窃之术。昨日师父下山看他可怜好心收回了寺内,哪知今早将我这的厨房偷了个干净。哼——真是不知好歹。”
说罢那空兰大师手中的戒尺便又欲挥下。
青儿见着急了,慌乱地冲了上去抱住了那孩子。
“啪——”脆生生的一鞭落在青儿的背上,瞬间青儿只觉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痛。
“啊——”青儿忍不住吃痛地叫出声来。秦湘兰和空兰大师更是一愣,谁都没想到青儿会如此冲/动。青儿身下护着的男孩更是惊讶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做什么!——”刚抄近路下来的楚孝轩进来,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幕。他的青儿竟然生生地被打了一鞭。青衫上被暗红满满渗透,看得他的心没由得一抽。哪顾得三七二十一,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多去空兰大师手中的戒尺。
“轩儿,住手!”秦湘兰这才反应过来,见楚孝轩气得欲要朝空兰大师踢去,忙喝止住。“轩儿,不得无礼。其间只是误会罢了。”拉出正在气头上的楚孝轩,秦湘兰略带歉意地朝空兰大师微微鞠了一躬,继而恢复静肃神态道:“空兰大师,这孩子我瞧着甚是喜欢,恐怕期间有些误会,既然是大师昨日收养的,今日可否做个人情由我楚府收了去?我府中恰少个服侍的人。”
空兰大师尴尬地收回被夺了戒尺空扬着的手,看了眼被楚孝轩扶起的青儿也有些愧色,楚府可是福隐寺最大的香客,他一个斋房管事是惹不起的,但方才差点被楚孝轩踢中,又咽不下这口气,傲然道:“楚夫人若是有此意愿,经师父同意领了去便可。只怕这孩子是不好养之人。”
楚孝轩见青儿气不过想要辩解,立刻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安心,抢口直逼空兰大师道:“哼,空兰大师莫担心,师勤才得以子严,玉啄才得以成器,我楚府必将这孩子育才成人。”
明人都明白这话中之意,子不严,师之惰;玉不琢不成器。显然是楚孝轩指责空兰大师育人之惰。空兰大师气的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秦湘兰此刻却未再说什么,只是拉起跪在地上的孩子的手道:“我们去寻了空大师吧。”
青儿惊讶地看了秦湘兰一眼,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后才松了口气。正在这时,头上传来冷冽的眼神让青儿浑身一个冷战:糟了,这下又惹恼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