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已到,劳烦楚公子和朱公子离开书案到前边來!”林通判指着已烧尽的檀香厉声喝道,“现下你等已完成第三局,由青儿姑娘前來评判,不可多言一句。”
青儿眼看着已被覆盖上交换了位置的画卷,心中愈发得忐忑不安。未曾见过少爷作画,不知哪幅才是少爷的手笔。
“且慢!”
刚抬手正欲揭开画卷的手僵在了半空,青儿只觉心头儿漏跳了几拍。
“不知朱公子还有何事?”林通判不悦地看向突然出声喝止住朱万善。
“无事,只是朱某觉着饥了,夏大人,你说我们是否吃了些再來揭晓结局呢?朱某想,青儿姑娘和楚公子定也是饥了吧?这人啊,一饥就容易慌神,若是影响了青儿姑娘的判断可不好。夏大人,你说,朱某说的可对?”
朱万善停下拨弄着右指上的玉扳指的手,抬眼看向夏廉,眼角一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厉色。
夏廉对上那双凤眸,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在这寒冬后背都渗出了密密的汗渍。“对,对!朱公子说的对,瞧我这是老糊涂了,都忘了给你们备下吃的了。來,朱公子,楚公子,还有青儿姑娘,快來到一边歇歇,我命人备些糕点填填肚子,來人!还不快去准备!”
“这……夏大人,我看还是先把----”
“林通判!”夏廉忙喝止住欲要继续反驳的林通判,生怕忤了朱万善的意,坏了他的好事,“这里已沒有你的事了,你可以先下去歇息了,今儿多谢了!夏某等会会派人将报酬送上的。”
“你----哼,林某告退!”林通判被夏廉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颜面的态度气愤,甩袖离去。
“你们还不快去厨房!”夏廉朝一旁还在惋惜未能及时揭晓答案的下人们呵斥道。
“且慢!”朱万善忽而又出声喝止,“夏大人,我听闻你们锦兰国有一种糕点,名为芋糖糕,你府中可是会有做这糕点之人?”
“这……”夏廉闹不明白朱万善究竟何意,谨慎地试探道,“芋糖糕乃是锦州之产,为锦州妇孺之人相传的手艺,不为外人道也。我府中的厨娘皆乃兰州人,恐是无人会做。朱公子,你看……”
“哦?原是这般啊?”朱万善佯作恍然状,“真是可惜了,朱某本是对芋糖糕慕名而來呢,看來……”凤眸忽的抬起,亮若银屏,日光下直直朝青儿方向看去。
“夏某想起來了,若是我沒记错,青儿姑娘乃是锦州之人,我曾听说楚府有一书童做的糕点乃是人人赞口的,定是青儿姑娘了吧?”夏廉得到朱万善的提示,心中了然道。
“可是我……”
“那就劳烦青儿姑娘了!能吃到青儿姑娘亲手做的芋糖糕,朱某是三生有幸啊!”朱万善忙鞠身道谢,不给青儿回绝的机会。
“去吧。莫要多事。”楚孝轩见局面已不能左右,在青儿耳边轻声叮嘱道。
夏廉邀三人前往大厅休憩。半路一下人突然从半路窜出,不知在夏廉耳边说了甚,只见他眸中一亮,停下脚步朝楚孝轩道,“楚公子,夏某的幼子有诗集想请教,可否给夏某一个面子,到幼子别院指导一番?”
见到楚孝轩皱眉,面露迟疑之色,夏廉继而道,“听闻锦州欧阳公子亦乃是以楚公子为首的四公子中最擅博弈之人,夏某的长子亦有此嗜好,定要择日好好去拜访一番了。”老谋深算的眼底戾气横生。
欧阳若!楚孝轩心中一震,难道欧阳府的危机还未摆脱?仍被夏廉握住了把柄?心中气愤难忍,却不得不屈降,“不敢,楚某只是略懂皮毛。夏大人,请!”
“唉,既然又是诗书,朱某就不去了。朱某可是厌倦那书名气味了,方才作画那墨味就刺得头疼,夏大人和楚公子就先去吧,朱某去走走,散散这难闻的气味。必胜----”朱万善一脸厌弃的模样,边揉着太阳穴,边由着跟随而來的必胜搀扶着离开。
“少爷,这是去哪?”离远了楚孝轩等人,必胜看着择了小径走去的朱万善疑惑道。
“去厨房。”轻浮的语气是满是玩味,朱万善想着那个有趣的人儿此刻在厨房忙碌的模样,心情甚好,嘴角止不住得勾起,让小径两旁的红梅都不禁黯然逊色。
青儿埋头专注地研墨着手中的香芋粉,一边唤着身后夏府厨房的下人们帮忙递把手。
“水开了沒?先用女儿红帮我把水壶过一遍,在用水壶盛半壶沸水与我。”
青儿未瞧见身后之人在转身时已被刚步入厨房的朱万善捂住嘴噤了声。随即一阵接二连三的乒乒乓乓传來,让青儿不禁皱眉,夏府厨房的下人怎手脚这般不利索。
“你们是新來的吧?在楚府啊,特别是在厨房的人,都要手脚利索呢。好在兰州不必锦州,咱们锦州啊,对入得厨房的女子都得自幼**起。阿琴奶娘说了,女子家幼小时**好了,日后才舀得出手呢。”青儿看着手下的芋粉已研墨得差不多了,往后伸手道,“沸水可是盛好了?快递于我吧,这水啊,可是凉不得!”
手中被塞上暖和的水壶柄,青儿未注意到身后之人,继续活着粉末。一阵凉风从未合上的门缝里吹进來,淡淡的佩兰香从鼻尖滑过,却并不似一般的清香般俗味,“你一个姑娘家儿,怎配得了这男子的佩兰香?不过煞是好闻,这气味显有闻到。”
青儿满意得轻轻捏起已成型的其中一块芋糖糕,正端详着模样。“你说,这模样可是能上得了席了?好些日子未做,有些生疏了。”
“上得了,很好。”
一股暖香的气息拂过耳廓,略略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青儿一愣,慌得霍然转身,“啊,你----你----怎么是你?!”
看着放大了的魅惑的脸近在咫尺,看着他一下下微微煽动的长长的睫毛,如同黑蝶儿的翅膀不乖觉得开合着,让看者情不自禁得欲要轻触它。深如潭水的眸中,倒影着一张巴掌大儿的精致小脸,看着那脸色慢慢地泛红,青儿愣愣得忘了反应。
“看不够?”他的声音柔柔得渀若温泉淌过心头儿,让了迷失了心神。
“嗯……啊!不是的!”青儿慌得捂住了嘴巴,连连后退了好些步,面色噌得红**要滴出殷红來,被他吹过的耳根愈加得发烫。
“哈哈哈,怎得不是了?我看便是。”朱万善心情愉悦道,上前轻轻捏起一块青儿方才做好了的芋糖糕道,“这模样甚是惹人喜爱,你说,我吃得不吃得?”话虽这般问,芋糖糕却已快要递到嘴边,而亮堂的眸子却是直直朝青儿看來的。
“不!吃不得的!吃不得的!还未入锅的!”青儿慌忙要上前阻止,却未來得及拦下,终是慢了一步。只见红唇轻启,贝齿轻轻一咬,泛着淡淡的紫色的粉末像是顽皮的孩子般粘在了那殷红的唇上。
“嗯,味道不错。”丹唇轻呡,渀若意犹未尽一般,勾人的舌尖探出了头儿,轻轻绕唇一圈,将残留在唇角的粉末尽全得舔入口中,“越是吃不得的吃起來才越是有意思,青儿姑娘,你说是不?”
“你……”青儿被眼前这个胡闹之人闹得不知该如何反应,这男子长得不似常人,连话语举止皆不似一般寻常之人。“不是这番吃的啊!”青儿久久才找回了思绪,才惊叹道。
“哈哈哈,这番怎得不能吃了。有趣儿,有趣儿,哈哈哈----”魅惑的笑将屋中的女子都看得沒了心魂,只见男子上前一步,站于了青儿跟前,握起青儿未來得及洗去的手掌摊于自己的掌中,喑哑勾魂之声再次想起,“越是吃不得的,我朱万善越是有兴趣!”
未等的及跟前的妙人儿反应,沾着芋糖末儿的白皙的青葱玉指被含入朱唇中,榴齿轻轻得啃噬,惊傻了跟前的青儿。
手被放下,指尖传來的阵阵酥麻之感仍肆意地在周身窜流。寒风拂过湿润的指尖,冷意唤回了青儿的神智,“啊!你,你----你怎可这般!”
“哈哈哈----娇花配娇人,妙哉!妙哉!”
在青儿正羞愤之时,眼前笑得猖狂之人身形一闪,手中不知何时摘下的红梅已插在青儿的云髻之上,衬得绯红娇俏的脸更加彤彤欲滴。
“你----啊!----”青儿晃过神來时,那妖娆的背影已经远去,耳畔环绕着刺耳的笑声,气愤得青儿忙拔下发上的红梅扔于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
“青儿姑娘,可是已有了结果?”夏廉看着已在两个画卷之中徘徊了多次的青儿,急不可耐得询问道。
“我----有结果了。”青儿咬了咬红唇,思着之前厨房中那讨厌之人的话“娇花配娇人”,青儿心下一横,终是点头。瞥了一眼另一侧的《冬雪红梅》画一眼,伸手举起跟前一卷画道,“此画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