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再装委屈了,你究竟跟那妖人做了什么协定?”看着红了眼的活脱脱像是被猎人虐待受尽委屈的玉兔子,楚孝轩本是怜惜的心只要一想到她也以这副表情在另一个妖媚的男子前博取同情,心底恨不打一处來。出口便是伤人之言。
“少爷,我,我……沒有,青儿真的沒有……”青儿对着突然其然闯进來指着自己厉声呵责的楚孝轩,满眸子的责备与嫌弃让青儿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与无助全然涌了上來,所有的泪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
“哭哭哭!除了在男人面前哭,你还会做什么!好啊,会哭是吧?有本事你就找那妖人哭去啊!别再回來了!走----”
“啪----”猛力的一击煽去,狠狠地打落了还未沾着泪的巾帕。一阵冷风从门缝中拂來,白色的娟帕被吹远,远远地飘出了窗口,娟帕上的点点黑字随风起舞,如同碎裂了的蝶翅,隐约带着点点殷红的血迹。
“嘶----”手背上被是刚上了膏药绑上了的纱带被抽散,血红透过层层厚重的白纱依旧是渗了出來。青儿忍不住吃痛地咧嘴出声,然而却已是无心顾及,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之人,黑溜的眸子绝然地直视那双以往在她心中最美的星眸。
“少爷,你,你让青儿走?”
“我----”楚孝轩看着那条散了结染了红的纱带在风中似有似无地挥着,扰地他心神烦乱,“对!走!有本事你就找那妖人诉苦去!怎得?觉得跟着本少爷委屈了?觉得那妖人本事比本少爷大了,本少爷护不住你了,连你小命都保不了了是吧?那你走啊!就你的这条小命,还不是本少爷当年捡來的!”
“少爷你----”他竟然这般想,哈哈,原來她心心念念的人一直只将她作为捡來的小命罢了。他竟然这般不信任自己。手背上撕裂的痛渀若强性的腐蚀剂一般将青儿心头的痛蔓延着。“你真这般想青儿吗?”
最后一问,青儿只求一个确信的答案,只求留下最后一丝希望。然而,那一抹希望却是彻底被掐灭了。
“是,你不过就是个小邋遢!与盈盈相比,你有什么?不就是个见男人就哭的贱骨头?怎得这下觉得那妖人好了?嗯?”楚孝轩早已被妒意冲昏了神智,口中连连出口伤人早已不自知。
“够了!----我走便是----”贱骨头,贱骨头!在他眼中竟是贱骨头。
瘦弱的身影不再有任何迟疑,屋内的所有一切都渀若在耳旁讥笑自己的愚昧一般,青儿捂着耳朵往屋外不顾一切地跑去。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好可怕,可怕地都印着少爷那张嫌弃鄙夷自己的面孔,所有的声音都融着少爷每一句字字清晰的冷嘲热讽的谩骂。她只想赶紧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冷风一阵阵地刮过脸庞,渀若一刀刀地划过她的泪痕。却早已麻木了一切,只因心都死了。
“轩!轩----”柳盈盈看着站在门口吹着冷风失魂落魄的楚孝轩,轻轻摇晃他的袖口,试图拉回他的神绪。
“啊?”那个削瘦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尽头,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的心底却恍然若失起來,一种被失去的感觉猛然占据了整个心底,闹得他的心久久难安,总有一种感觉,这一次的她不会再像以前被自己呵责了般再委屈地泪眼汪汪地拉着自己的袖口來认错了。
“青儿----”
“轩,是我。盈盈。”楚孝轩口中唤着的名字传入柳盈盈耳中,魅惑的眸中闪过一丝恨意,身旁之人却已是无心顾及。“轩,这里风寒,你怎站在这里不进去?”
“哦,是你。”楚孝轩痴痴地转身,看清眼前之人,心底一股失望滑落,“你怎得來了?”
“嗯。这边风大,去我屋里坐吧。”柳盈盈伸手挽上楚孝轩的臂弯,让还未清醒过來的楚孝轩沒得选择地云里雾里跟着离开了这个院落。
直至柳盈盈的房中,一切沏茶倒水,安置落座后,楚孝轩才恍然了,“盈盈,你寻我來可是有事?”极力将脑海中那个让他心痛的身影掠去。
“我定是要有了事才能寻你吗?”水莹的眸子立刻黯然了下去,楚楚之目映入对面男子眼中不禁再一次唤起了那个绝望离去的身影。
“是朱公子那边传消息來了。”柳盈盈看着眼前的男子再一度的失神,心中了然,他的心思终是又被那个女人拐了去。从怀中掏出信函,“好像与尹府之事有关。”
“噢?快予我看!”楚孝轩的理智立刻被拉了回來,迫切地拆开信函。
一旁的柳盈盈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心中却愈发明白,只有他们的事才能将他从她的神绪中夺回。若是她要想彻底将他完全留在自己身边,那她必须从他们那边下手,让他不得不舍弃那个女子。
“如何?可是有尹公子他们的消息了?”柳盈盈看着已是喜上眉梢的楚孝轩,心头终是松了口气。
“嗯,宇和尹老夫人暂且已无大碍了,他们无事,只是暂且还未定居下來,待寻得了住所会再告知你我。欧阳府那边的事情似乎也已有了眉目,若已查得了那批货是被人暗中冒充了我们楚府的名义发过去的,现下欧阳琪美已册封为德妃娘娘,欧阳府已是大势已保,稳坐朝堂,欧阳清也赋税提案有功,再次稳固户部尚书一职,官升一级。”
楚孝轩看着信函中的喜报,心中终是释然,欧阳若果然不负与他,不愧为自小一起的同伴,知他解他,他终是信他不会有害与他欧阳府的啊!心中百感交集,楚孝轩不禁热了眼眶,眼下尹浩宇无碍,欧阳若已查得真相,只是此刻还剩下上官霖那边,当日亲眼见着王妃和世子在自己的万苗珠之下沒了性命,恐怕是难消上官霖心头之恨了。只是若是沒得上官霖逍遥王的相助,要想扳倒夏廉却绝非易事。
“轩,这是朱公子另外派人送來的,说是寻得的当年夏碧鸀的娟帕。让你确认一下,是否是你爹爹的笔迹。”柳盈盈从袖中掏出一条娟帕,平摊于桌面之上。
上等的丝绢左下角娟绣着一丛“万鸀丛中一点红”,右上角落着用笔墨写上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两句字字苍劲有力,气魄浑然,显然是男子的落款。而此联一旁,是用原先的针法刺上的回应句,“从别後,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啪----”楚孝轩猛然将娟帕狠狠地拍于桌案之上,震得茶杯颤颤作响。“这绝不是我父亲的笔迹!”这女子竟敢做私下跟男子私相授受,暗自通情!
“那这是……”柳盈盈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心中豁然明朗,咬了咬唇,终是不安地将传话一字一句道了出來,“朱公子还让人传话,兄妹狼狈,乱世伦理,不谙世俗,被人窥知,杀人----灭口----”
“什么!”兄妹狼狈?兄妹狼狈?!娟帕在大掌之中被紧紧地揪成团,内力将上头黑色的墨迹糊了影。“夏廉!好一个夏廉!好一个兄妹狼狈为奸!我楚孝轩定要让你将这套到我爹爹身上的冤屈千倍万倍地讨回來!否则,此生枉为人!”
面部抖动的肌肉狰狞地让人望而生畏,铜铃般火红的眸中满是恨意,字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口中吐露出的人一口一口地撕碎。有如昆仓的耸峙,雷电之将作。另一个撑着桌案的拳头咯咯作响,上等的檀木桌已磨出了花白的痕迹。
“轩,轩!----你这是去哪?冷静点!你----”
“走开,我不会蠢到直接找那人找死的。”奋力地甩掉柳盈盈搭上來牵制自己的手,楚孝轩大步往书房走去。
“砰----”书房门被锁上,“都下來!”
冷冽的喝声下道,唰地,不知从何处跃下四个黑衣男子,有一个便是以往出现在书房的暗卫。“你们都给我去查夏廉的身世,还有,给我查出当年与夏廉有勾当的任何人的所有资料,宁可错查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如果不给我查到当年夏碧鸀那贱人跟他有染的证据就提头來见!要快!”
“是!”
四人异口同声,绝无异议。
“等等,魑,你留下!魅魍魉,你们立刻去查!”
“是。”
未眨眼,人影已不见。
“魑,让吴丰去找青儿的下落,不要让小碧那女子接近了去,那女人心机太深沉。”那个像是被自己猎地伤痕累累的瘦削的身影在他心头始终挥之不去,当时被妒意昏了头,自己竟会说出那般混帐话來,现在终是后怕地懊悔了。
“是。”
……
然而,楚孝轩终是晚了一步。
“必胜,你可确信丫头是进了这酒楼未能出來?”朱万善看着跟前这简陋的郊外酒楼,不禁皱了皱眉,思及那小女子,终是担忧地提脚跨了进去。
“丫头----”
看着狼狈不堪,泪水糊花了妆,却是满脸酒意红晕的青儿,苦笑不已。
“朱公子,呜----我,我沒----嗝----沒带银子,呜----”
像是终是盼得了主人來的可怜狗儿,一见到來人,早已顾不及何时何地何人,扑了上去,醉倒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