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翡翠畏缩的模样。
卫青衣怕是……
“彻儿屋里的丫鬟。”姜老夫人的声音很大。
大到候在她身边的翡翠微微地抬起了头，她一脸苍白，看着卫青衣越发地觉得不安起来。
“回……老夫人的……话……”翡翠张口结结巴巴的模样。
看在姜老夫人眼里很是满意，彻儿屋里的这丫鬟，她之所以允许进屋正是摸清了。
这翡翠生性胆小，碍不了什么大事。
卫青衣怎么可能不知道，姜云彻屋里的这丫鬟的品行，只是翡翠看着是如此一个懦弱样。
难保不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谁料她刚这么一想。
翡翠道，“夫人的确是有在少爷的屋里行窃，行窃之物多半都是金银首饰。”
“放狗屁！”
卫青衣怒了，“我连那混蛋的屋都没进过几次，就拜天地那会进过，再说了，那混蛋屋里哪里有什么金银首饰，他屋里连件女人的肚兜都没！”
“放肆！”姜老夫人听着难免脸上会挂不住，姜家的大少爷屋里连件……
女人的贴身物都没。
不。
应该说是姜家的大少爷不喜女色才对。
这种话放到姜云彻没死前，那是对姜家极大的侮辱，如今对于姜老夫人来说，也是实打实的一种屈辱。
卫青衣也知道刚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可事实就是如此，姜云彻就是不喜欢她进他的屋，不喜欢她的随身之物落在他屋里。
她啊！前前后后就进了姜云彻屋里俩次。
第一次就是拜天地那会。
第二次……
对了！
第二次，想到这卫青衣眼底划过一丝的亮光，她抬起头，“媳妇有没放肆，有没不守家规，不守礼数，你最清楚不过……”
姜老夫人张了张嘴，正想反驳。
卫青衣继续道，“我嫁入姜家前清清白白，在姜家守了俩年的规矩，连自己丈夫的屋都没踏过几次过，他不喜我，我便不进，他不允我在长辈前多话，我便随他的意，卫家落魄的早，媳妇在卫家本来就没什么礼数可言，到了姜家，能守的规矩，那是一条都没落下，如果老夫人，你非要说我偷窃自己丈夫屋里的金银首饰，那么媳妇再这里大胆问一句，我离开姜家的时候，老夫人，你是否有让老妈子搜过媳妇的身？”
一年前卫青衣离开姜家的时候确实有被搜过身。
这事姜老夫还记得，她让自己贴身老妈子里里外外的搜了不下卫青衣三次的身。
从她身上并没有搜到任何的东西。
所以这会卫青衣才敢再这里如此地大胆。
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姜老夫人脸一沉，“彻儿媳妇待在这里还真是比在姜家的时候，那嘴巴可伶俐了许多，可彻儿这么一走，他屋里的东西都被人翻了，他屋里的人纷纷都说是少夫人离开姜家的时候吩咐人提前带走了。”
这摆明的就是要嫁祸她。
卫青衣看的明白，不管她如何说，今儿姜家的这位老夫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她清澈如水般的眼睛，缓缓地一闭，“看来我是躲不过了。”
—
姜云彻屋里的大汉下手没个轻重，几下就把卫青衣给弄晕抗在肩上。
姜家老夫人大步往外走。
翡翠在后头，那头始终低着，她的手紧了紧，还是小心翼翼地撕着一小卷白纸。
钱江外出办事提前回来，见着院子里没人，屋子里也更没一个人影，心里不知道怎么了就咯噔了一声。
然而宋良玉注意到了院子里一地碎纸。
在屋里转了一圈的钱江走了出来。
宋良玉吩咐道，“派人去烟巷坊守着。”
无缘无故派人去那种女人家才会去的地方。
钱江想不通，但还是派人几个信的过的人去了。
果然还没一会就传来了消息。
姜老夫人今早去过烟巷坊找了当地的地保查问，关于姜云彻早年私下瞒着姜家长辈购下的那几家铺子。
听到这消息的钱江一惊，难道是说姜家那位老夫人早上去了一趟烟巷坊后就来了这里？
姜云彻私下的产业。
宋良玉是清楚的很，姜云彻有心想瞒，可瞒的了多久。
姜家上上下下，虽然主子少，但下人多。
自然眼线也多，其中特别是姜老夫人的眼线分布在了每个院子里。
姜云彻有任何的举动，都逃不过这位老夫人的眼皮底下。
“坏了！”
钱江这会与宋良玉想到了一块去，“怕是老夫人拿卫青衣开刀了！”
曾经有想过。
卫青衣曾经无数次想过。
姜家的人会动她，姜云彻会首先拿她开刀，可怎么的都没想明白。
第一个想动她的人竟然会是姜家的老夫人。
迷迷糊糊中，感觉四周摇摇晃晃的很，卫青衣的思维在这摇晃中变得越发的清楚起来。
姜家想动她。
从她第一天踏过姜家的大院里的时候，她就清楚，她就明白……
这种过着有名无实的日子，终归有一天会到头。
如今是到头了吗？
卫青衣想着，她的日子估计也不多了，似乎是想到这，她开始挣扎，她不想就这么草草了事，她不想就这么送回姜家。
恍惚间，有一道刺眼的光，从布帘外头落了进来，明明黄黄的光，还带着少许的吵闹声。
街边不断有人在吆喝着。
卫青衣的耳朵动了动，她的鼻子闻到了什么？
很浓，很浓的味儿。
好像是她在姜家的时候，带着随身的一个丫鬟偷偷出了府，在烟巷坊的那条街上闻到的味道。
卫青衣并不是喜欢那些胭脂水粉，她之所以出府会选择烟巷坊多半也是为了避开姜家的一些下人的耳目。
渐渐的似乎那道刺眼的光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那股胭脂水粉味也变得浓重起来。
这条路！
不是回姜家的路！
卫青衣恍然间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一条粗大的麻绳给捆的牢牢的，无法动弹。
隔着布帘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过来。
她仔细一听。
竟然是翡翠那细弱的声儿。
“老夫人交代你的事，你可听清楚了？到了迎春阁，卫青衣曾经是姜家大少爷的媳妇这事，你死也要把这话给藏在肚子里，不然你家那两个弟弟，怕是老夫人会想着法子让进姜府做奴。”
一旦做了奴也就是一辈子的事。
翡翠被吓着死劲地点着头，卫青衣过去的一切，她一个字都不能提，特别是老夫人交代过的。
原来是这样呀！
听着外头的动静，卫青衣才明白过来，姜家老夫人这是故意下了套，让她往里钻。
说是来接她回姜家，其实上是要把送进迎春阁。
还真是有点意思。
卫青衣脸上闪过一丝的冷笑，她努力地弯曲着自己的身子，把脑袋往膝盖哪里伸，够不着，还差点，不行，够不着，一连试了几次。
次次都没成。
从烟巷坊去往迎春阁后院那条路，路面不平，马车开始变得抖了起来，与此同时在另一面，相反的方向上，一辆黑色的马车在逐渐地逼近，坐在车里的宋良玉手里捏着几块碎纸，他的目光一下子阴冷几分，可苦了一直坐立不安在边上的钱江，他几次想问，想问，每次都被那道阴冷的眼神给逼着把嘴里的话往肚子里掖。
颠簸了一路。
卫青衣的身子都快被颠的快散架了。
马车才停了下来。
槽了！
马车一停也就是意味着到了迎春阁的后院门哪里了？
到这会了卫青衣才开始害怕起来。
那迎春阁是什么地方。
她再清楚不过，她的那个娘，当初给了她选择，一是进迎春阁，二是给全盛京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的姜家大少爷做媳妇。
傻子都会选进姜家。
更何况是卫青衣这种面上装傻充楞，实际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人。
布帘一下被人给掀开。
卫青衣立马就闭上了眼，翡翠往里看了几眼，始终还是狠不下心肠，她下了这个手退了出去后，又进来个大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闻着这股恶臭味，卫青衣肚子里如同翻箱倒柜般，难受的要命，偏偏还要装着没清醒过来的模样。
“仔细点。”
一道很尖细的声音从布帘外头传来进来。
迎春阁的老鸦，妈子成排站着，为首的是个穿着紫色开裳裙的女人，她浓妆艳抹，一身都是那种胭脂水粉的味儿，说话的声音不仅仅是尖细，还带着几分不屑的语气，她往马车里看了又看，“哟，瞧着细皮嫩肉的样子，阿六，你那一身臭气冲天的味道，可会弄脏了我这刚买来的姑娘。”
阿六手下轻了点。
卫青衣猛地睁开眼，趁机一口咬住了阿六那强壮的手臂。
眼见着马车上的姑娘俩下就解开了捆在身上的麻绳，跳了下来，脚上的功夫了得的很，跑的麻利，一转眼人就没了。
穿着紫色开裳裙的女人，双手叉腰，囔着嗓子在后头大吼，“哎呀，当心点，别伤着！我这姑娘！”
看这情景，一道纤细的人影慢慢地往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