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集合,清点人数”,连长在那大声的喊道,这次我想不是为了什么生死攸关的紧急军情,而是为了给大家分发那些伙夫找到的战利品。
“一二,……十六,十七,十八”,一共十八个人,这恐怕是连长这一路来唯一一次听到的人数增长的一次点名,由十六个增长为十八个。
“三包饼干,每包里面六块”,连长说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这三包饼干,而且每人还只能分一块,另外伙夫作证啊,我可没有私藏一块啊”。
是的,连长至少在公平这方面还是得到了师长的真传,也许他并不知道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但是他至少知道这样做是对的。
“你的”,伙夫,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连长对着伙夫笑着说道。
“你的,徐文员”
“连长,我的,我的,多谢连长”大宝贝迫不及待的想要接过连长手中那块属于自己的饼干。
分发一遍,终于到我了,“哎,窟窿知道孔融让梨的故事吗”,连长到我跟前举着饼干说道。
“我说你就别装学问了,我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十六岁遍晓欧美科学,你就别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你这孔融让梨的故事我在娘胎的时候就知道了”
“嗯,不愧是大学生,不过应该再加上一句,十八岁投笔从戎从了军,十八岁半就山河沦丧如丧家之犬,不过我问你今天想不想做回孔融啊”,连长在那奸笑着说道,我想去抢属于我的那块饼干,但是他迅速的将手缩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啊,说的好像我参了军国家就变成这样了,另外孔融让梨讲的可是让大梨自己吃小梨的故事,但最后这孔融不还有一个小梨吃吗,我这让出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连长也边听我说,边拿着饼干来回左右的晃动,而我则眼珠在眼眶里随着那饼干的晃动而来回不停的打转,我怕稍不留神,他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你觉悟高啊,你是大学生啊,要不你把这块饼干留给韩护士,毕竟人家一个姑娘和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在一起,我们不能和人家一个小姑娘抢饼干啊,这要是传到军部,这可让别的家伙们耻笑啊”,连长在那假装矫情的说道。
“哦,这事啊,传到军部你这连长可就当一辈子了,别指望升官了,不过这事你放心,来,朝那边看”,说着我将手指向了徐文员所在的方向。
“韩护士,我不饿,我这块饼干给你吧?”徐文员拿着饼干真诚的对着韩护士说道。
“不不不,我应该给你,感谢你救了我的命”,韩护士在那推让着说道。
“哦,看来这四眼文书鸡贼的很啊”,连长说道。
“连长你放心,有四眼文书在,韩护士饿不死,就算四眼文书死了,韩护士也不会有事,你可别忘了,他可是头号的护花使者”,我对着连长低声说道。
“瞧,你看人家这觉悟,都是文书比你不知高多少,不愧是营部的文书”,连长在那说道。
“人家可是正经的文书,不知发什么神经不跟营长回国来跟我们一起逃亡,我这个文书就是你一句话封的,你也不给我饷银啊,再说这家伙就是要以老乡之名行不轨之实,还什么觉悟高,你看着吧,最后还是各吃各的”。
“哎,我说徐文员,我饿,你不饿的话能不能把你那块饼干给我啊”,大宝贝不知风趣的在那调侃道。
“你,你看你好意思和人家一个姑娘家争吗,害不害臊”
“这,人家不是不要嘛,你又不饿,不吃不就浪费了吗”,大宝贝说道。
“我饿了,我又饿了不行吗”说罢一口将饼干塞进了嘴里,大宝贝这才悻悻离开。
我和连长看到徐文员的嘴巴一块饼干下去,撑得像土拨鼠一样不禁在那笑出了声。
“哎,这个周保国,可真是个活宝啊”,连长在那笑着说道。
“这一小块饼干还不够塞牙缝的,这要靠它撑到印度,我看个个都成了饿死鬼了,哦,伙夫”,大宝贝又将注意力转向了伙夫,看能不能得到来自伙夫的怜悯。
“两块饼干也撑不到印度,一块和两块这时候有区别吗,赶紧吃你的吧,不要在到处瞎逛了,一会儿的功夫你都浪费了一碗饭的能量了”。
显然在吃的面前,没有人会妥协,尤其是到了这个每个人几乎饿的两眼冒金星的时候。
我在那拿着来之不易的饼干,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脑袋里想象过无数的场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我开始对着这饼干念起咒语来了:这不是饼干,这不是饼干,这是全聚德的烤鸭,这是全聚德的烤鸭。我闭上眼睛在那默默地祷告着。
“哎呀,我的亲娘啊,窟窿你是不是饿昏了,你嘴里在嘟囔啥呢”,大宝贝在我闭眼祈祷之时,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这边。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本来想让他一走了之,但是看在他没有趁我闭眼祷告时将我手上的饼干抢走,又为了他不再去骚扰别的兄弟,尤其是韩护士,我决心将我的“妙计”告诉他。
“你想让你自己吃饱吗”,我对着他说道。
“你这不废话吗,咋的,你的饼干要给我吗,那拿过来,”说着便要从我手中抢。
“你大爷的,两块饼干就算给你你能吃饱吗,我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刚才你胡几把吊扯的啥玩意,说来我听听”
“来来,坐下,我细细讲给你听,说这三国时期啊,曹操行军打仗,士兵重甲在身加之天热异常,军士皆渴,军队停下来不走了,这是曹操大叫一句:前有梅林,甘酸可以解渴,士兵闻之,口皆出水,这什么意思呢,就是你要学会想象,就手里这饼干吧,你不要认为它只是一块饼干,你把这当做“北京全聚德的烤鸭,哎全聚德的烤鸭”,闭上眼睛慢慢体会。
“老子没听过什么北京全什么的烤鸭,我这想象不出来啊”,大宝贝着急的说道。
“你傻啊,你不会想象你们那有什么好吃的吗,哦对了,忘记问你是哪里人了”
“我和你说的是老乡,”
“不会吧,听你这口音也不是北方人啊,老乡不可能吧”
“我说和你说的曹操是老乡”
“哦,安徽的啊,那赶紧想想你那有啥好吃的的”
“我想想啊,李鸿章杂烩,不行,这个汤汤水水的,黄山炖鸽,清蒸石鸡,不行这些都没吃过,哎,那就地锅鸡吧,那可是美味啊,在我们那很有名的的,你听过没”。
“好好,那你的是地锅鸡,我的是全聚德烤鸭,闭上眼睛,默念几遍,心诚则灵”
我们两个在那闭着眼睛,默念着,我不停的回味着北京全聚德烤鸭的味道:色泽红艳,肉质细嫩,味道醇厚。但是我没有感到饱暖,反倒是口水不断的在口中翻涌,我睁开眼睛,而大宝贝还在那默念着他自己的地锅鸡。
“真两个信球,老兵油子还让个新兵蛋子给噱了”,连长在旁边笑道,“信球”我知道这个意思,这是河南话中“傻子”的意思,傻就傻吧,信球就信球吧。
“哎,信球,可以吃了,不用再念了”,我对着旁边的大宝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