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这该死的雨也不知昨夜什么时候停了,我和伙夫挤在一个“狗窝”里,想去抱团取暖,但是他那口可恶的大黑锅硌的我现在直腰疼,我扯掉搭在我头顶的芭蕉叶走了出来,但又被这山林薄雾给笼罩了。
“哎,这太阳也不愿意照顾我们了,现在是天也欺我,地也欺我,偌大个世界竟然没有一片立足之地”,我在那说道。
“行了,别再发牢骚了”,这个总是充满精力的家伙,连长在旁边说道。
“怎么说话也不让说了吗?看来我还要再加上一句,天也欺我,地也欺我,这人也欺我”。
他提着枪在那挨个的用脚踹醒我们,让我们保持警惕,并告诉给了大家一个坏消息”桥被炸断了”。
由于昨夜大雨如注,这野人山之中的沟壑此时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的小河流,而横亘在我们前面的则是一道咆哮着的湍急河流,这河上本来是有桥的,但是为了避免日军的追击之前,通过的部队已经将这座桥给炸了,就像我们当初为了阻止日军追击,炸掉缅甸伊洛瓦底江大桥的手法一样。
“大家呆着千万别动,不要走散,我去前面侦察一下”,连长示意大家安静。
“罗窟窿走,和我一起”
我这个排头兵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我和连长一起前往他所说的断桥。
“这军部也真是的,炸了桥有用吗?之前在缅甸炸的那个什么桥挡住鬼子的追击了吗?这下可倒好了,把自己人挡在了日占区内”,连长在那说道。
“您是自己人吗?我告诉您嘞,我们可是违抗军令的逃兵,按计划我们是要撤回国内的,不回国那也是要成仁的,人家就没打算给你留这条道”。
“瞎扯,那么多人他能保证所有人都过了这座桥吗?跑,跑,跑,就知道跑,就知道炸桥断路,这下倒好把自己塞进野人山里这条绝路了吧”,连长在那发牢骚一直发不停。
“您什么意思啊?中尉连长,您可是长官,不仅公然违抗军令,带着我们进入这野人山,现在还在那诋毁诽谤上锋,这罪要是加在一起都够枪毙10回的了”,我在那说道。
“你小子有种你就说出去,你敢说出去我就去告诉韩护士,你喜欢她还不敢告诉他”,连长在那奸笑着说道。
“你大爷的,这都哪跟哪啊?咱们聊军务怎么又扯到韩护士身上去了”?
“你敢说你不喜欢护士,我告诉你啊,知道昨晚韩护士和谁在一起吗?和徐文员”连长在那贱兮兮的说道,“你小子没有机会了”。
“人家老乡相互帮扶一下怎么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况且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哎,对呀,当然关你什么事,你听着鸟叫啊,这让我想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辗转反侧,寤寐思服”,连长在那卖弄着他学会的只言片语。
我确信我在第一眼看到韩护士时,我就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当他又能用“洞察天下,唯一无二”来解释我的名字时,我就佩服于他的才华,当他为大宝贝治疗脸上的擦伤时,我就知道他绝对是一位好姑娘,但是我却不敢表达我的爱慕之情,因为我自认为自己一个溃兵的身份国家都没了,这是军人的耻辱,看到自己同胞姐妹受辱,这是男人的耻辱,而身背这两种耻辱的男人怎么会有资格去对一个有才华有容貌有品格的姑娘表达自己的喜爱呢?
“到了没有啊?那断桥在哪呢?我从自己的臆想中拔出了自己的双脚,走向了现实,向连长问道。
“到了就在前面,听水流声,这湍急的流水声听到没”?连长边说边用手将耳朵廓住,似乎这样就能放大那流水的声音。
随着离河岸越来越近,那湍急的流水声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走近一看,果然两侧的桥基虽然还在,但是桥面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这条河并没有多宽,也就七八米的样子,但是却深沟高壑一旦跌落下去我们只能摔死,然后在被着湍急的河流冲到一个不知名的乱葬岗,因为我知道这条河可能已经吞噬了无数的动物或者人的生命。
“怎么样?这水是够猛吧”
“不猛你还想下去洗个澡啊”?我大声说道,以免自己的声音被这流水声给盖住。
“想从这儿过河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们只能从河的下游找一个平缓点的地方过去”。
“那只能这样了”,我无奈的回答道。
“走吧,我们到下面去看看有什么渡河的地方没有”,连长在那说道。
我们朝河的下游走去,不过这里已经没有兄弟部队砍伐的道路,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我们拔出枪上的刺刀想在这密林之中为自己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但是用来刺的刺刀被我们用来砍,显然这和它的功能并不相符合,可谓是事倍功半,效率极低。
“停,停,隐蔽,隐蔽”,连长在那声音急促的说道。
“哎哟喂,又怎么啦?”
“别废话,往前看”。
往前看除了一片一模一样的密林,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我们注意的地方,“看什么呀,这不都一样吗”?
“你他娘的不会仔细看”,连长指着前面那些地上的藤蔓,捡起来一看剖面平整,显然这是用刀砍下来的,而不是动物穿过而折断的。
“不会有鬼子吧?鬼子也太狠了吧,都把我们逼上绝路了,还非得赶尽杀绝啊”。
“你以为呢?你以为他还会大发慈悲啊,好不容易逮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能不把我们都杀光了吗”?
我和连长猫着腰一个观察前面,一个观察后面,背对着背,慢慢的前进着。
“砰”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周围的寂静,而我立刻就被连长按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我一边吐着嘴里的泥巴一边说道:“你不会轻一点,这样不被子弹打死也被你摔死”。
“那你想怎么死,被一枪爆头吗”?连长看着我说道。
我们很庆幸那枪声不是朝我们这边打来的,也不不是朝伙夫他们他那边打去的。枪声来自我们下面,我们正要去的河道下游。
“快看,快看”。
我朝着连长所指的方向看去,在朦胧的薄雾之中我隐约看到,并且听到日本人的声音,他们似乎在追赶什么,不用多想,他们肯定是在追赶逃命的中国兵,就像追逐猎物一般,我们此刻不敢露头,一旦暴露,他们的目标就变成了我们。
“连长这可怎么办?我们就这样看着我们的兄弟被追杀”。
“闭嘴,做好准备”。
我知道连长不会袖手旁观,我顺着日军追击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两个中国兵在拼命的往河道的方向跑,而后面追击的大概有五六个鬼子,枪声此起彼伏,但是那两个中国兵可能不知道前面就是河道并且无法逾越。
“走,跟上去别让鬼子发现”连长起身拿着枪将我也一把拽了起来。
这将又是一个生死未卜的战斗,说好的逃命,去英属印度,为什么还要和这些鬼子正面接触?我心里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