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江轻摇为了引蛇出洞,拜托掌柜跟她合伙做了一出戏而已。
新品即将问世,往后还会有更多的新品,江轻摇始终记着那个隐在暗处的黑手,却并不想往后终日防贼永无安宁,便想着借机设计一番将黑手引出来,一了百了。
那一批布料其实是江轻摇暗中亲自毁坏的,除了掌柜以外再没有人知道,而之后,江轻摇假装发怒,扬言要撤换掌柜,都是为了将事情闹得更大而已。
因为只有闹大了,那幕后黑手才更有可能会按捺不住做出什么动作。
而昨夜的收网,便是派了人盯着整个绸缎庄,守株待兔。
江轻瑶也不清楚那兔子发生异动是想去探查布料被毁的真相,还是去给谁传递消息,或者是想趁绸缎庄现状混乱,再去偷偷干点什么。
总归这小鬼是揪出来了,就是不知是谁家养的。
“劳烦掌柜的回去想办法问出背后的指使者。”江轻摇语调微沉:“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我要知道答案。”
掌柜应声退下。
江轻摇轻叹一声揉了揉眉心,余光瞥见小丫头一言难尽的脸色,顿时失笑:“怎么了?”
“小姐,咱们毁了好多的皎月纱啊……”小桃一脸肉痛,愤愤道:“那无耻小贼根本不及咱们的布料值钱。”
“那当然,这等毫无良知的恶徒都不配为人。”江轻摇点头赞同。
“不过只有终日做贼的,哪有终日防贼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们把他揪出来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往后咱们就可以安心做生意了。”
还有,毁掉的这批布料,她也会把账一并算在幕后指使者头上,江家世代经商,哪有白白吃亏的道理,总有一天她会讨回来。
绸缎庄那边审问还刚开始,将军府地牢这边却已经持续了许久了。
这天夜里夜云风再次去了地牢,却依旧审问未果,更糟糕的是那群人也许是被关太久了,见迟迟未有援救,便逐渐丧失了求生欲,一个个约好了一般地直接咬破齿缝中的毒药自尽。
这种毒药都是见血封喉,根本没办法阻止,眼看着一群人转眼便陈尸一地,夜云风薄唇微抿,深邃的眼底冷意蔓延。
这显然已经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普通人了,而是一群死士,不过是还未发挥作用便被他抓回来了而已。
那背后之人,不仅身居高位,还在暗地里干这些阴私勾当,足见居心叵测,所图颇大。
悍不畏死的有丧失人性热血的死士,有面对巨额财富难抵诱惑的小将,却不包括被人威胁利用的普通小贼。
第二天,绸缎庄掌柜便送来了审问的结果。
“江存历……周天铭……”
江轻瑶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密信,眼底阴霾笼罩。
前世今生的仇啊,总是要慢慢报的。
与将军府隔了几条街的太守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周天铭也正在念叨江家:
“江氏那边怎的没消息了?”
亲随哈着腰回道:“少爷,江二爷说那边不宜频繁动作,上次那批布的风波犹在,还是暂时不要传递消息的好。”
周天铭皱着眉,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嘴上忍不住地埋怨道:“江存历那老家伙胆子也太小了,就上次的事,江家人到现在还像无脑苍蝇一般什么都查不到,他怕什么?”
正说着话,便有下人来报:“少爷,门房传话,说江大小姐登门求见。”
“谁?”周天铭掏了掏耳朵,瞪着眼不可置信:“江大小姐?江轻摇?”
“是的,少爷。”
周天铭愣了好一会了,看向亲随,“本少爷没听错?”
亲随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少爷,没错,是江大小姐来了。”
周天铭皱着眉十分费解。
江轻摇不是都已经跟他撕破脸了?怎么还会找上门来?
但将人拒之门外是不可能的,毕竟江轻摇如今可不光是江家当家人,还是将军夫人。
只是等江轻摇进了门到了跟前,周天铭却是拉不下脸来行礼,只得冷着脸站在原地,干巴巴地唤了声:“见过将军夫人。”
江轻摇似乎并不介意,脸上甚至毫无芥蒂,柔声唤道:“表哥,轻摇不请自来,失礼了。”
周天铭倒是愈发意外了,女人果真善变,那日在绸缎庄还冷脸相对,今日却又似乎回到从前了。
周天铭轻咳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里温润含笑的模样,“表妹严重了,快请坐,阿禄,看茶。”
亲随应声退下,周天铭嗓音温柔:“表妹今日怎么舍得大驾光临了?”
这副人模狗样的作态看在江轻摇眼里实在是令她作呕,她也是愈发想不明白,前世自己怎么会蠢到被如此拙劣的假象蒙骗至死。
但江轻摇还记得今日前来的目的,她强行按捺住心头的不适,避开了周天铭恶心的视线,开口道:“表哥,上次绸缎庄出事,是我误会了表哥一片好心,没想到这次又出了同样的事,轻摇不知道该怎么把那毁布的贼人找出来,这才来找表哥解惑。”
周天铭愣住,“同样的事?布料又被毁了?”
江轻摇点头,垂下眼眸委委屈屈的模样,周天铭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
怎么可能?他根本没有吩咐那边动手。
周天铭当即摆出一副关心担忧的脸色,问道:“表妹,可否告诉表哥这次的具体情况?”
江轻摇便如实地将布料损毁的情况讲了,旁的没有多提半句。
周天铭也顾不上旁的了,听了之后满腹狐疑。
难道是江存历那个老家伙背着他动的手?
顿时便有些心不在焉,他一边想着事,一边随意道:“表妹可能搞错了,这次和上次应当不是同一人所为。”
江轻摇眼底闪过一丝锋芒,嗓音依旧低柔:“表哥何出此言?”
周天铭想也不想便道:“上次毁坏的布不过百余匹,这次却是比上次多了数倍,再说,那小贼一个人就算忙活一整夜也毁不掉那么多布。”
话落,江轻摇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静默中周天铭也回过神来,下意识察觉到了似乎哪里不对。
还没等他想明白,便听到一旁女声冷冷地道:“敢问表哥如何知道上次毁坏的布料具体数目,又是如何知道,小贼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