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教你一遍,你可要瞧好了。”
李恒泽此时终于将平日时时刻刻注重的公子架子抛之脑后,认真地紧盯着胡凌婧的手,颇为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只手抓住这里,从这个圈里面翻过去。”
只见胡凌婧伸出两个手指,捻住李恒泽手里撑起的花绳,轻巧地一翻,绳子便移到了胡凌婧手里成为了新的花式。
没错,胡凌婧在教李恒泽翻花绳。若换到现代,这个游戏小男孩肯定是不愿学的,毕竟是女生之间的乐趣,就算是对此感兴趣的男孩子也不愿去凑这个热闹。好在这个游戏在古代并不流通,所以,当胡凌婧演示给李恒泽看的时候,这总是摆着张高傲面孔的小公子哥,仿佛亲眼见证了幻术一般,震惊而好奇。
胡凌婧将线散开,三下两下,灵巧地又织起了与先前相同的样式。
“你试试。”
“是这样?”
与胡凌婧相比,作为新手的李恒泽显得笨拙了许多,但胡凌婧通过这五日的相处也发现了,这小子脑袋特别灵活,学什么东西都比常人快。前些日子教他学的那些儿歌串烧,现在他已经吹得滚瓜烂熟。胡凌婧每每路过李家落脚的厢房门口,无论早晚,都能听到李恒泽在吹着她熟悉的《小星星》《两只老虎》《世上只有妈妈好》,这让她想起了楼下的冰激凌车,总是孜孜不倦地循环播放这些经典曲目,吵得她脑壳疼。如今李恒泽成功地代替了冰激凌车,成为了她逃到古代都无法避免的噪音源泉,绕梁三日,余音不绝。所以,胡凌婧下定决心不再教他口哨,这两日找了许多自己童年时代的游戏,加之胡凌婧哄孩子的能力迅速提升,李恒泽每天都被她糊弄得乐此不疲。
“是这样?还是很简单的嘛!”李恒泽终于是翻对了这个花式,便又洋洋得意起来。
“厉害啊!翻花绳这门技巧可是很难学的!一般人我都不外传,怕他们悟性不够。”胡凌婧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哄骗小孩的最高境界——胡言乱语。
李恒泽仰起了下巴,又将手中翻好的花式高举在胡凌婧脸前,轻哼了一声,“也不过如此而已。”
“那是!什么能难得倒你李公子呀。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翻花绳你自己找下人勤加练习,不久就也能和我一样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胡凌婧伸了个拦腰,望向夜空,古代的环境就是好,不仅空气新鲜没有雾霾,连天空都是这么美丽。今日的夜空,只能用“星罗棋布”一词形容,天空在密布的星星映衬下,呈现出黛蓝色。无数光点包围这自己和李恒泽所在的这个小小的凉亭,这么亮,好像真如李白所说的“手可摘星辰”。
“你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李恒泽说得很小声,语气中竟有几分怯生生的商量意思。搞得深谙他平时招摇风格的胡凌婧很紧张,“什么事?”
“我……”
“你什么你。有话快说!”这小子扭扭捏捏些什么呢?是有事相求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胡凌婧料定,他这么反常,定没什么好事。
“……”李恒泽生硬地撇过头去,“没什么。”
儿大不中留,都有自己的秘密了。
不知为什么胡凌婧脑海里跳出这么一句话,但她立刻察觉到自己的滑稽,带着人家孩子玩五天就当作自己亲儿子了?自己也太母爱泛滥了吧。
“有什么苦恼随时可以和我倾诉哦?”胡凌婧真的觉得自己是绝世好母亲,不不不,是绝世好知心姐姐。出于长辈的关爱,胡凌婧凑到李恒泽脸前,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点猫腻。
李恒泽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他忸怩地在桌上展开了一早过来就抱在怀里的包裹,借着月色,胡凌婧看得出包中隐隐约约是件衣服。
“送给你。”终于算是说了句痛快话。
这小子多半是看自己这些天穿得落魄,刚到曾府那阵一连三天都穿着自己从现代穿来的衬衫和牛仔裤,好不容易和檀珠上街买衣服,却受制于金钱问题,最终是花尽了檀珠所有的盘缠,才够买一件鼠灰色的麻布裙。好在吴氏被李恒泽拒绝成婚一事弄得有些自闭,一连几日也没个动静,自己才敢将这身将自己的穷酸相体现得淋漓精致的衣服穿出屋外。
“谢谢你啊!我正愁没衣服穿呢。”胡凌婧真的很感动,孩子懂事了,懂得孝顺了。
“可不是白送你。”
李恒泽盯着胡凌婧的脸,神情很是认真,“你可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四月八日……国际珍稀动物保护日?”话从嘴边说出来才发现不对,自己说的那是公历,而且这个年代也没什么珍稀动物的概念。
“四月初八,浴佛节。你明日穿着这件衣服,随我去浴佛节的庙会逛一逛。你们南方没有这个习俗?”
胡凌婧只好老实地摇摇头,“没听说过。”古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现在承认自己见识短浅也比明天去的时候露怯要好。
李恒泽微眯起双眼,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倒也不像是在笑话自己,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
“无妨。我带你去。明日巳时还是在这见面。”
李恒泽啪地展开他那把荷花纹玄色折扇,称心快意似地摇着扇子,狐狸似的丹凤眼中藏不住笑意,不知在打些什么算盘。
也罢,反正是带自己出去玩,念在自己哄了他五日的份上,李恒泽也不可能把自己卖了。
胡凌婧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李恒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