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笔录我迫不及待要去看宴池的情况,在赶去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为宴池祈祷,希望他平安。
我的手被人拉住,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将一双鞋递来,让我穿上。
我认出这是我母亲之前的主治医生,方若尘。
我没问他怎么会在这里,道谢过后匆忙往抢救室赶去。
看到已经熄灯的抢救室我脚有些软,看到护士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我问她刚才在里面抢救的人怎么样了?
得到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我玄着的心稍微放下。
顾宁此时正守在宴池的床前,我隔着玻璃看向奄奄一息的宴池,心中不由发痛,心中五味杂陈。
顾宁似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噌的站起,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
她粗暴的将我拉到逃生梯那边,叫我快滚!
她说,自从我走后宴池每天都泡在酒里,就算是照顾她的时候喊得都是我的名字。
她说,宴池为了我不顾家人反对,在我附近租了一个房子,一直跟着我却又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她说,宴池为了我连工作都不要了。
她自说自话,语气从最初的癫狂到最后的乞求。
她居然跪下求我不要再出现在宴池的面前,求我不要再抢走他。
“他怎么样了。”
我干涩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
“医生说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我求你,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好吗?”顾宁拉着我的手,声线哀凄,“你不是已经相亲了吗?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别再纠缠池哥了!”
到现在我还不可置信,做出这种事的真的是宴池。
望着顾宁,我只觉得可悲。
可悲的是我,也是她。
我不明白为什么宴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顾宁,而在我离开后,又独自一人来到我的城市远远的看着我生活,看着我与他人出双入对,只有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肯现身,竟然能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
我不知道,他爱的到底是谁。
顾宁想必也很心痛,其实我能看出,她是爱着宴池的。
因为我看她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我不知道,宴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真的非常感谢他,但也有着很大的负罪感,我更宁愿他没来救我。
如果宴池用这个要求我回到他身边,我又当如何。
我不知道。
手心传来剧痛,我摊开手掌一看,原来是碎玻璃渣一直被我握在手里,此刻已经血肉模糊。
我诚实的回答,“顾宁,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回到他身边。”
顾宁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肉眼可见的开始暴躁起来。
我按住她,回去看着宴池,你放心他一个人待着吗?
提到宴池果然有用,她留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就匆匆离去。
顾宁像个门神一般守在病房内,我只好远远看着,宴池的主治医生刚好过来,我向她询问了关于宴池的身体情况。
得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如果没有突发症状基本不会有大碍。
感谢完医生我又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远远看着医生给宴池检查生命体征。
得到生命体征平稳的回答后,我深深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宴池,顶着顾宁凶狠的目光离开。
手机屏幕已经坏了,除了能打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什么也做不了。
我叹息一声望着医院外,不知怎么回去。
“婉音。”
我下意识回头,却看见沈青云慌忙的迎面向我走来。
他皱着眉拉起我的手,我居然在他眼里看到心疼和紧张。
被他拉着去处理了伤口,他从口袋里掏出湿巾帮我擦拭脸上的污泥。
我现在一定狼狈极了,衣衫破烂,脸被顾宁打肿了,指甲的缝隙里还有暗红的血渍。
他告诉我方若尘是他朋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得到消息这么快。
处理好伤口他蹲下帮我把散落的鞋带系好。
把我沾了血迹的大衣脱下放在臂弯,用自己干净的外套将我裹住,然后轻轻搂住我,告诉我可以哭出来。
闻言,我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放声痛哭。
所有的紧张,惊恐,担忧,自责在这一刻全部喷涌而出。
我问他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我没想过宴池会为了我这样,我不想的,我对不起宴池,都是我的错。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脊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是那些坏人的错。
他告诉我宴池不会有事的,他已经连夜请了最好的外科圣手过来为他看诊。
后面的事情我记不清,好像在沈青云的细声的安抚中沉沉睡过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我的床上。
我不禁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我的右手掀开被子,感觉到的是一阵刺痛,上面用来包扎的纱布提醒我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崭新还没拆封的手机和我那破烂的旧手机摆在一起。
我将电话卡放到新手机里,一看时间,才六点。
我打开房门,母亲正在厨房给我熬粥,看到我她笑眯眯的问我怎么起这么早,昨天怎么样。
看来母亲在我回家之前已经睡下了并没有看到是谁把我送回来了。
看到我手上的纱布,她心疼的喊了一声,我摆摆手说是雪地太滑摔了一跤。
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餐我就打车往医院赶去,我迫切的想知道宴池怎么样了。
宴池的父母居然连夜赶过来了。
他们聊天的声音让我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没往下压。
宴母心疼的责怪宴池,“啊池,我问你,以前你不是根本没把苏婉音放在眼里,冷眼看她蹦跶吗?现在你是怎么回事?”
宴父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当时不是就是看中她好拿捏这一点么?现在她翅膀硬了,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顾宁不满的声音响起,“池哥,你不会认真了吧?”
宴母语气不悦,“她确实很听话,但啊池,你这样未免太冒险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就是不想她离开我。”宴池声音虚弱却难掩算计,得意的指了指身上的伤口,“这下,她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顾宁脸色阴沉的不再说话。
我悄悄将手收回,转身离开病房。
手里的早餐随手丢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