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疼自己的小孩,我母亲也一样。
当我将伤疤在她面前揭开后,她绝口再不提关于我结婚的事。
在医院观察了几天,我给母亲办理了出院。
我的房间还保留这原来的样子,一尘不染是因为母亲时常打扫。
在这期间,宴池没少给我打来电话,我反手将他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趁着母亲睡着,我用她的手机也把宴池的电话拉黑,省的扰我妈的不痛快。
“妈,今天想吃什么?”
我将帽子围巾戴上,准备出去买菜。
清冷的家里有了人气,母亲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乐呵呵的跟我说她不挑。
今日的雪下的很大,我撑 开伞往超市走去。
宴池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身上落满厚厚的积雪,睫毛上都结了一层冰霜。
见到他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
他见我像是狗见了骨头一般,径直朝我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眼底的乌青还有冒出的胡茬显得整个人疲惫又邋遢。
他的手比冰块还冷,隔着手套我都能感觉到凉意。
我谨慎的皱眉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婉音,跟我回去吧。”宴池的语气里带着哀求。“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
我果断退后一步将距离拉开,看见我退后的动作不知为何我从宴池脸上看到了受伤的神色。
“婉音……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他一脸深情的看向我,眉宇间满是痛苦的神色。
闻言,我不禁笑出声,“宴池,你也知道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可是你都做了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上前还想抓我,被我躲过去,他声泪俱下的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幅凄惨可怜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但我并没有松口。
为什么总是要有所失去才会后悔?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看着像是丧家之犬的宴池,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厅,跟他说去那里聊聊。
听到我愿意坐下来好好聊,他擦干眼泪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灼灼的目光似是要把我穿透。
咖啡厅里开着暖气,我把帽子和围巾摘下,宴池坐在我对面,想要帮我点餐,我拒绝了,因为我从不喝咖啡,我点了一杯热可可。
宴池问我,“你不是最喜欢拿铁吗?”
我抬眼看他,“我从不喝咖啡,只是你给顾宁买的时候顺便给我带一样的,因为是你买的,所以我从来不拒绝。”
但是我最吃不了苦的。
你也知道。
为什么你连这都没发现呢?
宴池喝咖啡的手一顿,满眼愧疚的看向我。
我不想再听这些,直接先入为主。
“宴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宴池的手紧紧捏着杯子,指尖泛白。
“婉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眼神赤诚炙热,像是冬日里的烈火,能将寒意驱散。
像极了高中那年他坐在我后排用笔戳了戳我的肩膀,低声问我,我想跟你谈个恋爱,可以吗?
在嘈杂的背书声中少年一脸赤诚,清澈眼眸透着执着,鬼使神差应了声好。
隔着咖啡的热气,我语气平静,“你分明知道我有多憧憬我们的未来,但你一次又一次将我列为备选答案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婉音,你知道的,顾宁她有心理缺陷,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他满脸无奈,“你就不能理解我吗?”
到现在他还在要求我理解他,从头到尾都在维护他自己的利益。
“宴池,你到底是真的爱我,还是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我对你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包容,现在我突然离开一时改不掉习惯而已。”
“我们之间的问题永远不仅仅是顾宁,你明白吗?还有你在我们之间的摇摆不定,如果你爱顾宁,就不要来纠缠我,如果你真的对我还有感情,那请你放过我。”
我的语气恳切,发自肺腑。
不像以往的歇斯底里,就这么语气淡淡的像是作为一个局外人一般陈述事实。
我伸手指了指脖子上已经淡了的淤青,“我差点死在你手底下。”
曾经我将宴池想的太好,会自己为他的谎言找补,会安慰自己他对顾宁只是过于担忧,可我不能接受他将满心期待的我丢在民政局,不能接受我一直珍藏的手串他也随手给了顾宁,不能接受他为了顾宁对我动手。
既然他视顾宁如命,那又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我。
宴池的瞳孔震了震,憔悴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颤抖着嘴唇,终于将道歉说出口。
“婉音,我只是……”许是脑海中的思绪太过杂乱,又或许自知怎么解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千言万语只是汇聚成一句迟来的道歉。
“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让我无感,不悲不喜,没有占据上风的痛快,也没有往日的心痛。
醇香的热可可划过喉咙,我将围巾戴好,没再看一眼宴池。
当我提着妈妈最喜欢的排骨回家时,已经看不到宴池的身影,不远处的房子里亮起橘黄色的灯光,那是我妈妈在等我回家。
回到家中母亲问我怎么买了这么久,我将满是寒气的外套挂在玄关,浅浅笑着对她说今天超市大减价,排队花了点时间。
今年是个暖冬,我给母亲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应她的要求去时代广场看烟花。
别看小老太太年龄大了,但思想可比我还要前卫。
她兴高采烈的照着镜子问我这件袄子好不好看,我一边夸着好看,一边把备用药装进口袋。
人群窜动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一闪而过,我只当自己看错了。
毕竟宴池自从那次以后就再也没来找过我,我只当他良心发现,决定不再打扰我的生活。
然而事实证明,是我低估了宴池想挽回我的决心。
他竟然为了我辞去工作,跑来江城,在我附近租了个房子,这些日子一直悄悄跟着我。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在我接到朋友的电话时。
何芸君跟我说,之前去国外出差的相亲对象回来了,问我这两天有没有空出来见个面。
我原本想回绝,现在我暂时还没有开启一段新感情的打算,但母亲就像闻到香油的老鼠一般灵敏,从房间探出脑袋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不忍让小老太太失望,我将日子约定在两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