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沈青云,算我欠你的。”
房间里静得连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我的呼吸紧促了几分,我知道宴池可能会伤心,但,我更希望沈青云没事。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痛,他艰难的发出声音。
“好。”
“谢谢。”
我真心谢他。
“不要跟我说谢。”
我沉默不语。
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睡觉吧。”
“我怕我醒来你就不见了。”
他的尾音微颤,显然是怕极了。
“不会。”我的心微微颤动,翻身背对宴池。
被窝里我蜷缩了下身子,沈青云没事了,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宴池出院那天,我亲自去接的他。
他就这么可怜巴巴的跟在我身后。
我转过头,那双眼睛黏在我身上一刻都未曾离去。
透过后视镜我清楚的看到他眼里充满占有欲和偏执。
在我回头看去的时候,他又换上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我心里嘲讽,真能装。
树梢上的雪被暖洋洋的太阳融化,冰水滴落,打在老树刚抽出来的新芽上,寒冷的冬天终于迎来了它的春天。
阳光透过云层映照在我的脸上,有些刺眼。
正欲抬手挡住一些,宴池上前走在我身侧,投下一片阴霾。
彼时他正低头看我,没有血色的唇微微抿着,锋利的眉眼里多了几分柔情。
我的心漏了半拍,立刻错开眼神大步向前走去。
地上的雪很滑,下一刻我就向地上倒去,还未惊叫出声,我的腰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拦腰抱住。
“小心点。”
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热气扑在我的耳边。
“谢谢。”
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我特意冰冷的语气说话。
似是已经习惯我的态度,宴池没再靠近我。
他落后我半步,与我一同往小区里走去。
因为想快点远离他,所以我脚步有些快,回头看去,他的的动作有些吃力,我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忘了他还是个病号。
我将双手插 进口袋里,放慢脚步,与他并排走在一起。
缓过劲来的宴池神色稍微轻松了一些,但始终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盯着路面,时不时看看树梢,左手一直在摩挲个不停。
短短三百米的距离他全程都心不在焉,我想不发现他的异常都不行。
每次他不停摩挲左手,就是在决定什么事。
不过我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而是静静地等他自己说。
“婉音。我们谈谈沈青云的事。”
我嗯了一声,显得漫不经心。
心里立刻警惕起来,难道那天答应我的事不作数?
放在口袋里的手不禁掐起手心。
“我可以不追究他把我打进……”宴池咬了咬牙,厚着脸皮换了个说法,“让我旧伤复发的事。”
“但是,我有个条件。”
我双手抱胸,淡淡的回答,“什么?”
“你不能再见他。”
“不行。”
沈青云是我上司,再也不见是不可能的,抛开工作不谈,他还是我学长,在我回江城这段时间他给了我不少帮助。
“那你跟我保证,绝对不会爱上他,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
宴池不死心,继续讨价还价。
“一言为定。”
我将宴池送到他家门口,转身打开我家的门,“妈,我回来了!”
宴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探过脑袋学着我的样子喊道,“妈……”
我吓了一跳,皱眉将他推开,用力过大,他踉跄了一下,我又赶忙去扶。
“你干什么?”
“我喊我妈怎么了?”
“你把在a市,要找妈妈回你家去。”我伸手指着他,“现在,回你家去。”
他双目蓄积泪水,像是一颗黑珍珠蒙上水雾,“婉音,我是病号。”
“点外卖。”
“不健康。”
“死不了。”
我将他塞到对面的房里,迅速闪身回到我家里,将门口锁好。
“音音,我怎么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没,您听错了,哪有男人。”
母亲从厨房把炖好的鸡汤端出来,用小碗乘了一碗,“你那同事怎么样了,家里人来看没有?”
扑鼻的饭香将我肚子里的蛔虫勾出来,我迫不及待的去水池边洗手,摇头胡扯,“没,他家从小重男轻女,爹妈没心没肺的,听到他住院不但不来看他,还怪他乱花钱。”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父母,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音音能关照就多关照点人家,改天让她来家里吃饭。”
我一边啃着鸡翅一边点头说好。
带来是不可能的,若是母亲看到我跟宴池还有一丝纠葛,难免会起了撮合我们的心思。
饭桌上母亲问我跟沈青云的进展怎么样了,我郑重的告诉她,我们只是朋友,我对他没那种心思。
母亲似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板起脸,严肃地让她以后不要再想着沈青云能成她女婿的事情。
她收起八卦的神情,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小声嘀咕道,小沈看着挺喜欢你的。
我告诉她,我们之间的情谊只是朋友,不会越界。
其实,我答应宴池的要求也有我的私心在里面,一方面是因为不希望沈青云再因为我被宴池找麻烦,另一方面是我确实没有办法接受沈青云的感情。
因为沈青云他曾经……
叮咚。
微信传来消息,我点开一看是刚被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不久的宴池。
宴池:饿死了jpg
忘了还有张嘴等着吃饭呢。
我看着母亲坐在电视机前为我织毛衣,起身悄悄去厨房拿了一个打包盒,从冰箱里装了点剩菜和米饭,用黑色塑料袋装好。
“妈,我下楼丢垃圾。”
叩叩,我敲响宴池的房门。
我将黑色塑料袋递给他,他歪头看我。
“你的饭。”
宴池脸上出现问号。
我咳嗽两声,“家里没有合适的袋子,随便拿着个装了。”
他哦了一声,接过袋子,“怎么这么冰。”
“……”我手指扣了扣手心,“天气冷,凉得快。”
对上他半信半疑的目光我假装镇定。
夜间,我躺在床上看附近的私房菜馆,一一咨询过后,我为宴池订了一个月的饭。